“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罗杰在一边亲眼看着凌衣将乔布掐了个半死。
凌衣从未如此用力且残酷地对待过某人, 乔布是第一个，等到乔布在凌衣手上没多少气息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将其松开。
乔布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又被凌衣掐着窒息了一阵, 这会儿彻底动弹不得了，意识不清地躺倒在地。
“没事，你可以继续你的仪式了。”凌衣退后一步, 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凌衣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完全就是一时冲动，不过脑子便扑上去想着奋力掐死乔布这个混蛋！
实在是乔布说的话太难听，而且听他那意思，他杀死娜娜时用的手法……
凌衣微微皱眉，又是一阵恶向胆边生，恨不得再次上去对乔布一顿猛踩。
说来奇怪, 凌衣本身并不算特别有正义感的人。
可能还是因为过分代入“唐”这个角色了, 只要用唐的心态思考这件事, 那么凌衣能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倒也正常。
罗杰在一边看完了全过程, 尽管对乔布与唐之间的恩怨不甚了解，可看着凌衣的脸色，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罗杰就说：“杀死你女友的凶手，你找到了, 对吗？”
“是的。”凌衣微微抬头, 深吸一口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罗杰走到乔布身边道，“就用这家伙做祭品吧。”
“没问题……”凌衣顿了一下, “还要做其他准备吗？”
“有的，我需要几样物品。”罗杰说召唤恶魔，除了祭品外, 还需要几样能吸引恶魔前来的有价值物。
“绝望的祭品，弥漫的血腥味，和恶魔有关的物品道具，疯狂的信仰，以及……”罗杰一边思考一边说话，“以及黑暗。”
凌衣开始按照罗杰的说法布置现场。
黑暗很好布置，他们把灯光关掉了，整个房间仅剩的光芒就是地上那几根燃烧的蜡烛。
同时凌衣还推着鸦青让他站在靠近地下室入口的角落里不要声张。
因为凌衣想着自己和鸦青的较量，等会儿鸦青若是真有危险了，自己可以快速救他。
祭品和血腥味倒是不难，罗杰把动弹不得的乔布拖着扔进了血红法阵中央的那个祭品池里，祭品池里本来就有很多粘稠刺鼻的血。
祭品池空间窄小，先前也说这个池子的容量就和凌衣在别墅楼里坐过的小电梯一样。
乔布被扔进去后只能蜷缩着身子，血液漫过他的脖颈到嘴巴。
他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就算身体动弹不得也奋力开始挣扎，罗杰把他扔进去，他又努力伸长手臂想爬出来。
“不要……我不要死……”乔布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早已神志不清，这个时候甚至还在向凌衣求救：“唐……救我……救救我……”
凌衣本来不想理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走到了乔布面前，对他说了一句：“我不是唐。”
凌衣这句话让趴在血池里的乔布有点懵，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着他。
“你能依仗的人全都消失了。”凌衣道，“你会独自一人死在这里，没有人会救你。”
凌衣话音刚落，旁边罗杰一脚又把乔布踹进了血池中。
罗杰作风恶劣，是个冷血残酷的恶徒，踩着乔布的脑袋把他踩入祭品池，并随后拉起地门，将乔布关在池子里面。
“他没死，血池里的血不会完全淹没他的口鼻，他还有呼吸的余地，只要他足够冷静聪明，在里面调整姿态，用身体顶起地门，说不定能逃出来呢。”
罗杰说着笑：“就是概率很小罢了。”
罗杰还问凌衣：“你当真不救他了？”
凌衣说：“为什么要救？他只是尝到他应有的下场而已。当初他怎样对待别人，现在就要接受同样结局的自己。”
凌衣这话无比冷冽，引得罗杰转头看了凌衣两秒。
随后罗杰说：“好吧，继续仪式。剩下的还有和恶魔有关的物品道具，越多越好。”
罗杰这地下室房间里，本来就有很多同恶魔相关的道具，例如记载了恶魔的书籍和绘图、邪恶的陈列品等。
凌衣则拿出来血圣杯和那封介绍了恶魔的书信。
“你居然能拿到这些……”罗杰看到血圣杯，神色变得复杂起来，“这杯子，我以为已经被父亲毁掉了。”
“为什么要毁掉？”凌衣问。
“他害怕恶魔的降临，不敢直面它。”罗杰说，“我之前就对父亲提出过要召唤恶魔，并用圣剑杀死它的提议。”
“但他不相信我，他认为我已经被恶魔控制了，他以为我就是恶魔。”
“他自暴自弃了，身体被恶魔诅咒后日益衰弱，他在这法阵上向恶魔祷告，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罗杰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大概所有人都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吧。但凌衣却觉得他似乎在难过。
罗杰随后捡起凌衣带来的信件，接着说：“这封信也是，信里的内容很明显，父亲恐惧魔鬼的同时却还赞扬它的力量……人类都是这样矛盾的吗？”
“都一样。”凌衣回答。
“对了。”罗杰将凌衣召过来，指了指圣杯道，悄声道：“这杯子是恶魔用来复活自己的依仗，里面凝聚了很多人的血肉和灵魂。”
“我听说用任何普通的办法都没有办法损伤血圣杯一分一毫，但是圣剑应该可以。”
“我没有尝试过，我的身体和灵魂都被魔鬼污染，圣剑在我手上毫无作用，就跟废品一样。”
“但在你手里应该不同。”罗杰觉得凌衣很不一般，他对凌衣充满了欣赏，“你试试用圣剑在血圣杯上留下一道缝隙吧。”
“如果待会儿能重创恶魔，圣杯里被困的灵魂应该也能随着缝隙的开裂，而得到解脱。”
罗杰言之有理，凌衣照做了，掏出罗杰给他的圣剑，握住血圣杯，并在杯子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凌衣觉得很容易，这杯子看起来并不结实，即使是腐朽的圣剑也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但是当罗杰接过血圣杯和圣剑，也试着像凌衣那样在杯子上刻出痕迹时，他失败了，他努力了半天，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果然，这把剑排斥我。”罗杰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罗杰把圣剑还给凌衣，叫他暂时将圣剑收好不要暴露。然后将血圣杯放在了魔法阵的西北圆点上。
其他和恶魔有关的东西也都堆叠在法阵上，罗杰让凌衣退避三尺，自己则站在法阵中央，脚踩祭品。
“最后是疯狂的信仰。”罗杰掏出那封沾满了凌衣血液的信封，翻到信纸的某一页，念出信纸上曾由亚瑟写出来的祷告词。
“无尽的黑夜里，我至今寻找您……”
“永恒的虚空里，我匍匐等待您……”
罗杰读的祷告词听起来是一段普通的诗词，但是他读着读着，凌衣忽然觉得罗杰的声音似乎变得古怪起来。
“浩瀚的宇宙里，我@##￥%恳#%@求（&**您*……”
“……”
“##@坎%%贝@#尔￥**降@#￥%临吾￥%%身！￥%@”
罗杰的声音念着念着、突然冷不防完全变调了，声调被扭曲，字句被魔化，听在凌衣的耳朵里像是一段不明生物发出的奇怪哼唱。
随着罗杰声调的变化，他脚下的血色魔法阵也在发出淡淡的红光，将罗杰整个人笼罩在红光里，给他涂了一层红色滤镜……真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特效场景。
同时，罗杰脚下踩着的祭品池中，似乎也能隐约听到里面乔布发出的尖叫声。
凌衣见眼前的场面逐渐声势浩大，不由紧张起来，他上前一步靠近法阵，手伸进衣兜里，紧紧握住圣剑，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罗杰的召唤在一阵慷慨激昂的吟唱中似乎已经结束了，他不再念那些奇怪声调的祷告词，他转过身，面对着凌衣，沉默不语。
“罗杰？”凌衣头皮发麻，不确定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罗杰，不禁喊对方名字确认身份。
罗杰看起来没什么异状，脸还是那张脸。
但是当他张嘴说话时，凌衣就知道罗杰他成功了。
“……人类。”罗杰的声音还是那个古怪的音调，那种无法形容的……嘶哑声里仿佛还夹杂着无数低鸣的音调。
“人类。”罗杰……不，应该叫他坎贝尔了。
坎贝尔说：“你们居然妄图杀死我……真是可笑。”
凌衣愣了一下，发现恶魔明显已经知道了一切，或许是附身罗杰的同时，它便已经通读了罗杰的记忆。
于是凌衣也不藏着了，光明正大地将手里的圣剑拿了出来，对准坎贝尔。
“蝼蚁……虫子们，就是现在，继续……你们那卑劣的妄想吧！”坎贝尔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至少凌衣认为他不愿意和自己正常沟通。
也不需要沟通。
虽说凌衣现在有点慌。毕竟是面对一个恶魔，一种从前只在影视小说里出现过的神奇怪物，凌衣没有对付它的经验。
凌衣唯一拥有的，大概就是他悍不畏死的勇气吧。
这份勇气的来源也很奇怪。
很久以前……准确的说是凌衣在经历六年前那场车祸、并拥有这双血眸之前，他还是个会害怕很多事物的普通人。
怕虫子、怕黑暗、怕老师责骂、怕压力堆积，怕亲人离世……当然还有怕死。
可自从拥有了红眸以后，虽然凌衣还是会害怕，但这份无尽的恐惧，在他内心被削减成了一颗水滴。
滴答一下，消失了。
没有了恐惧，凌衣自然行动起来，趁着坎贝尔还在叽叽歪歪怒骂一些凌衣听不懂的词句之时，凌衣毫不犹豫冲上去，用圣剑刺入对方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