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虽然还是个未成年,但他的速度果然非常快。他们早晨出发,下午便到了关州府与戎国接壤的苍泽山上。
小飞的身体太过庞大,不能太靠近人类的城池,否则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他们最终选择落在苍泽山上。
而且小黑说了,苍泽山上也有他的妖怪朋友。
最重要的是苍泽山是无主之地,它的上一任主人在五十年前到了天人五衰之境,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了。
与凡人不同,仙人死亡,是不会有转世轮回的。
也不知道天庭是怎么办事的,如今已过去了五十年,可苍泽山还未迎来新的主人。苍泽山占地面积极广,且很是富饶,因此吸引了不少的精怪来此安家。
于凡人来说,此地过于险峻,可于有法力的妖怪们来说,此地甚好。
而且,因为没有主人,妖怪们更加自在了一些。
凡间虽大,可富饶之地多是有主的,通常是由天庭任命的神仙。神仙本就比妖怪地位高,又背靠天庭,妖怪们若想要在此居住,便必须得接受其管束。
便是大妖,也很难过得自在。
无咎与小黑落地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飞便又振翅一飞冲上了天空飞走了。好在小黑已经摆脱阿英她们提前通知了自己的老朋友,等了没一会儿,无咎便看到了一只硕大的黑影忽地从地上钻了出来。
“黑琅大哥,我来啦!”
一道少年的声音从那黑影的嘴巴里传来,黑琅是小黑的大名。
无咎定睛一看,发现那巨大的黑影竟然是一只足有三四米大小的黑鼠——它全身的毛发又黑又亮,只头上和鼻子上有两撮白毛。
看上去倒是不吓人,多看两眼甚至还有点可爱。
“小一,怎么就你一个?”这头,小黑已经和黑鼠聊上了。他朝黑鼠身后看了看,一张狗脸都皱了起来。
闻言,被叫小一的黑鼠便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黑琅大哥,你们先随我回家吧。如今苍泽山并不安全,晚上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小一口中的家,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地洞。
里面除了小一,还住着几只和他长得很相似的鼠,只是体性都比小一小多了。看到小一回来了,这些黑鼠便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把小一围住了。
“大哥,大哥,这是你的朋友吗?”
“是一只大狼狗诶!他看上去还挺威风的,大哥,他厉害吗?”
“怎么还有一个小和尚?唔……这是人类的味道!”
“大哥,这是我们今天的食物吗?”
此话一出,无咎便默默地躲到了小黑的身后。他没想到,这些听声音还是小孩子的黑鼠们竟然想要吃了他!
“吃什么吃!你们别胡说,都给我排好了,不许乱动。”小一呵斥了一句,“这为小师傅也是我们的客人,你们不能吓到客人了。”
说着,又对无咎道:“小师傅别害怕,他们就是说着玩而已,我们从来不吃人的。”
他虽这般说,但那些小黑鼠可依旧亮晶晶的盯着无咎看呢。
无咎默默地更加挨紧了小黑。
古往今来,妖怪吃人的传说都没有断过,因此小一这话并没有成功安慰到无咎,他总觉得这些小黑鼠看着他的眼里都在发光。
“他们怎么都瘦了?”小黑看着那窝排排站的黑鼠,皱着狗脸道,“我记得上次看到小二的时候,他比现在可大了一圈。”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十年了,怎么会越长越回去了?
不仅是小黑鼠们,还有小一也是,看上去也瘦了不少。
闻言,小一还没说话,那窝小黑鼠们竟叽叽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小小的眼睛里落下来,在加上他们的哭声就像是普通小孩儿的声音,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小一叹了口气,这才给小黑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小一他们本来是苍泽山的原住民,虽然只是小妖,但日子过得还行。上任仙主并不是个贪婪的神仙,要的供奉并不多。
但自五十年前仙主逝世后,苍泽山平静的日子就没了。
天庭迟迟没有派来新的仙主,那些大妖怪们便蠢蠢欲动,后来又迁来了一批新妖怪,山里的气氛就越发紧张了。
抢地盘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苍泽山逐渐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小一的父母天资一般,寿数一到,无法突破便去世了。
长兄如父,小一不得不接下养家的重任。好在弟弟妹妹们还算懂事,靠着父母留下的一些东西,他们的日子也过得。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黑鼠们战斗力并不强,便是最大的小一,到了如今也还不能完全化形,其他的小鼠们就更不行了。
若不是他们会挖洞,怕是早就被其他妖怪抓住吃掉了。
可即使如此,他们过得也不好,饥一顿饱一顿,又担惊受怕,自然而然便瘦了下来。小一不敢让弟弟妹妹们出去找吃的,但只他一个,每次也弄不回来多少食物。
而现在,距离他们上次进食,已经过了五天了。他们只是小妖,还达不到辟谷的境界,五天不进食也几乎到了极限。
闻言,无咎都顾不上害怕了,怜惜的看着这群可怜的黑鼠,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说完,他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随手塞进去的一些饼子,便忙拿了出来。
饼子很干,味道不怎么好,但是黑鼠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并且还一个接一个走到无咎面前双爪合十道谢:“阿弥陀佛,谢谢小师傅。”
很是有礼貌,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会吃人的妖怪。
无咎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小一也真诚的向无咎表达了感谢,然后便把自己打听的消息说了出来,“黑琅大哥,我让小鼠们打听了一番。原来那些戎国人把容将军的尸身放在天牢里,派了重兵看守。”
“听说,最开始戎国的王上是想要鞭尸的,后来虽然被劝住了,暂时不折辱容将军的尸身。可他们还是准备利用容将军的尸身向大周发难。”
说到这位容将军,苍泽山的精怪们并不陌生。
再加上这一次,容将军死后,这一带都一瞬回春,更让容钰的名字传遍了苍泽山。小一说起这位将军,眼里也带着敬畏和感谢。
借容将军的光,冬天没有了,苍泽山也直接进入了春季。
如此一来,山里没有那么冷了,倒是不需要他们再费心去准备过冬的东西。
“你们想要抢回容将军的尸身,我们也可以帮忙的。”小一道,“戎国人派了重兵看守,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他们妖怪也是血肉之躯,普通凡人不足为惧,可是那些可都是见过血练过武的高手。
而且人数还那么多,若是正面冲突,他们多半是要输的。
“我之前其实就在想这件事,”小一道,“我们会挖洞,到时候可以挖一条到戎国天牢的地道。如此,我们可以悄悄把容将军的尸身运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无咎和小黑考虑一番后,便同意了。
不过在去挖地道前,他们先得找点食物填饱肚子。好在这次有了小黑的帮助,小一的压力小了不少,又有无咎这个会做饭的,因此,他们很顺利的饱餐了一顿。
——当然因为无咎是和尚,他们也不好当着和尚的面吃肉,所以这一顿吃的是素食。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便行动了。
小一带着自家弟弟妹妹开始挖洞,他们不愧是挖洞的好手,又早就勘察好了路线,所以竟是很快便挖通了。
许是想着那不过是一具尸身,又不会自己跑,所以看守的人虽然重视,却并没有时时来盯着。
无咎和一群小妖瞅准了时机,竟是很顺利的搬出了容钰的尸身。
说起来也有些神奇。
容钰的尸身并未因为温度的上升而发臭腐烂,若是忽略那冰凉的温度与惨白的面色,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无咎他们不敢停留,直接带着尸身便回了小一他们的地洞里。
昏暗的地洞里,唯有地上烧着的火,是唯一的光亮。
无咎抱着容钰的尸身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干草上,火光映亮了那张冷白的脸,面目祥和,并无一般死人的阴深狰狞。
地洞里很安静。
无咎跪坐在地上,有些发怔的看着面前的人,眼前闪现的却是那日那道凌厉利落的身影。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了一朵干花。
一切,似乎与上次并无什么不同。
无咎最终没有把容钰的尸身带回京城。
“我想,比起京城,将军可能更愿意待在这里吧。”他想到了那些有关容将军的传说,想到了她在边关的那些传奇事迹,最终决定把容钰埋在苍泽山上。
她在这片土地上待了五年,度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光,最后又死在了这里。
而京城,却有无数的伤心事。
想来,这里才更适合她,适合那位在战场中大放异彩、自由自在的大将军。
无咎也曾想过,要不要把容钰的尸身还给她的亲人。
可最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从小妖那里知道,直到如今,大周皇帝还未下令追封容钰。
“将军,好走。”
无咎跪在墓前,双手合十再次念起了往生经。
天庭。
容钰又一次闻到了香火的味道,也看到了那个小和尚以及那只大黑狗,只是这一次,还多了好几只黑鼠。
明媚的阳光下,那块写着将军容钰之墓的木碑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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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通往戎国天牢的地洞已经被小一带着弟妹们重新填满了。直到第二天,看守的人才发现那张木板床上已经空无一物了,立时大惊失色,忙派人进宫禀报了。
戎国王自然大怒,可于事无补,他派了不少人去找,却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容钰的尸身仿佛是凭空消失似的。
而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大周那边也没有传出找回容钰尸身的消息。既然如此,那这尸身又是谁偷走的?
此时答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们还要用容钰的尸身与大周谈判,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戎国王当即吩咐所有人闭了口。
而与此同时,东方立派下去的人终于找到了傅晟。
傅晟的失踪是大事,贺江知道之后,也派人加紧寻找。
只是当他们终于“找到”傅晟时,他却是一幅将死的模样——身上的战甲早就破烂不堪了,上面沾满了血迹,脸上身上也布满了伤口,脸色惨白如鬼,已是昏迷不醒了。
便是军医看过之后,也说傅晟此次受的伤太重,就算能熬过来,也会伤了本就不好的底子,于寿数有碍。
这话直白一点便是说,傅晟命不久矣了。
若是傅晟全须全尾的回来,那难免让人怀疑。可如今,无人会怀疑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便是怀疑也无用,这样的傅晟已经上不了战场了。
他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人已经瘦脱了相。
而此时,关于容钰的追封终于下来了。
贺江和郑晖本以为帝王还会拖着这件事,迟迟不会下旨。他们想劝,可是如今的司马承却颇有些喜怒无常,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开口。
却是没想到,驱散了百姓的当日,司马承便下了圣旨。
他竟是直接追封容钰为了镇国公。
公爵比之侯爵更高了一级,不但如此,他还封赏了容家人。圣旨上提到,镇国公虽死,但家人犹在,此爵位并不是空爵,可以封荫家人。
帝王甚至还赐下了京城的一座大宅子给容家人,与之前相比,竟是出奇的大方。这番行为,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紧接着的第二道旨意,却更是让人大惊失色。
司马承先是追封了容钰镇国公的爵位,然后又下了一道圣旨,竟是追封镇国公容钰为皇后,葬进皇陵!
封为皇后,葬进皇陵!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下一道这样的旨意,只是帝王一意孤行,且圣旨已下,无从更改。
这道旨意是直接到容家的。
若说之前追封镇国公的旨意是荣恩,那这道旨意于容家人来说却是如鲠在喉。毕竟,之前皇帝以美人之位纳容钰入宫的事才过去不久,并且早传了出去。
但无论是镇国公,还是皇后,于他们来说都应是殊荣。
他们应该欢天喜地的接下圣旨。
但此时,容家人却是跪在地上,仿佛是僵住了,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容老爷,容夫人,接旨吧。”
传旨的是文福,他心里轻叹,弯腰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了一句。
按理,皇后的父母是应该有荣封的,但司马承却并没有加封容家人,因此,文福便只能叫容贵一声容老爷。
容贵没有动,旁边顾氏本来已经伸出了手,想要去接旨,但还没碰到圣旨,便被人拉住了。
“当家的?”
顾氏有些嗫嚅的唤了一声。
容贵依旧跪着,沉着脸对文福道:“请公公回去回禀陛下,这道旨意,我们接不了。阿钰虽是我们的女儿,可我们早已应了她,她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我们绝不干涉。”
“请陛下,收回圣旨吧。”
说着,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容贵,你疯了吗?!”闻言,顾氏直接气得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圣旨,这回封的是皇后!你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不错,他们确实是答应了容钰不插手她的婚事。
可如今容钰已经死了,他们却还活着。
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若是惹怒了皇帝,他们一家可都要没命了!顾氏急得恨不得撬开身旁男人的脑子看看。
容贵没有理她,只对文福道:“请公公回去告诉陛下,此事,我们做不得主。”
文福却没有点头,即便容贵没有接,他也没有把圣旨收回去,而是亲手放到了容家人的面前道:“此乃圣旨,圣旨既下,便无更改的道理。容老爷,君无戏言。”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还是君上下得圣旨。容老爷,您要明白,这道圣旨,你便是不接也得接。”
说完这话,文福便带着人离开而了容家。
容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那公公也说了,这圣旨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顾氏咬着牙站了起来,拿起圣旨道,“况且,这圣旨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坏处。当家的,你在纠结什么?”
“陛下这次封得可是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啊!便是我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这天下还没有农女做皇后的事。”
“阿钰已经死了,可我们还活着啊。难道要因为她,就毁了这个家吗?”顾氏哭着道。
“她是死了,可她说得话,我还记得。”容贵沉声道。
顾氏咬着唇道:“那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能拒绝陛下不成?”
闻言,容贵唇动了动,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里终是充满了痛苦和灰败。是啊,便是他们不认又如何?
圣旨已下,已经昭告天下。
阿钰,已是大周的皇后了,这个事实他们无力改变。
见他不再说话,顾氏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的把圣旨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住了一段时间的小院,心里有一丝不舍,但想到他们终于能回到京城,倒是好受了一些。
“……爹,我要参军。”
然而正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容威忽然开了口,顾氏手一抖,手里的圣旨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威儿,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氏尖叫出声,“你是容家唯一的血脉了,你若是进了军营,有了什么事,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况且,家里现在也不用你去外面打拼……”
“我没有疯,我已经想好了。”
容威打断了她的话,再次强调道,“我要参军。”
他说这这话,目光无比认真。
*
封公封后都是大事,这两道旨意很快便传遍了大周。当然,容钰身死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去,很快便传到了京城。
自然也传到了将军府。
甚至早在旨意传来之前,将军府便得到了消息。
当魏瑄被戎国俘虏时,将军府便已经受了一波冲击,如今,更是名声扫地。魏瑄的副帅之职自然也被撤去了,若不是念着魏家多年功劳,她甚至还会受到惩罚。
毕竟一军副帅竟然落入敌手,本身便已是极大的失责了!
没了副帅之职,魏瑄自也没有待在军中的道理,已经被人护着送回了京城。
这些日子以来,将军府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冰冷。
尤其是长乐郡主所在的主院,伺候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
“她真的死了?”
主院正屋里,长乐郡主忽然开口打破了满院的沉寂。
她看上去依旧美丽,只是眉目间却不知何时已然笼上了一层阴影,眉心处更紧紧拧在了一起,威严之余,又像是生生老了几岁。
没等人回话,她又自顾自笑了一声道,“她确实死了,圣旨都下了,有岂会是假的。”
她脸上虽然在笑,可那双美眸中却是没有笑意的。
“嬷嬷,你说她恨本宫吗?”长乐郡主忽然看向一旁的刘嬷嬷,低声道,“我本以为她会活很久的……教过她的师傅们都说,她是这世间百年难遇的天才。”
“天才啊……”
她抬眸,透过窗户看着亮白的天空,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正因为天才二字,她便是察觉到了异样,却也装作不知。沉寂落寞了许久的将军府,太需要一个天才了。
刘嬷嬷眼睛早已红了,只是她不敢哭,硬是把泪忍了下去,闻言,只回道:“郡主多心了,以姑娘的性子怎会很您?她一直记着您的养育之恩的。于她来说,您……是母亲。”
“是吗?”长乐郡主扯了扯唇角,带着些讽刺。半晌,她忽地提高了音量冷声道,“可本宫不是她的母亲!”
她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手心之中。
“本宫费尽心血培养了她这么多年,可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只要一想到此,长乐郡主便只觉气血翻腾,“然后,换了一个废物回来!”
“将军府百年声誉因为她毁于一旦,本宫从此之后还有何脸面?!”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长乐郡主的眼里满是杀意,“本宫此生必要查到,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把他碎尸万段,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若不是那人,我将军府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本宫又何须把那个废物换回来?!”
话落,只听门外砰得一声,有重物落地。
“……县主!”刘嬷嬷拉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正是魏瑄。
她也是刚刚到府,身上还有着风霜。
此刻,她清丽的面容苍白如雪,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连两颊都凹陷了下去,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倒去。
可虽然还站着,可那清瘦的身躯却已有了摇摇欲坠之意。
魏瑄的目光越过刘嬷嬷,直接看向了屋内的长乐郡主,她的亲生母亲,张嘴,声音微颤的问道:“您早就知道了容钰不是您的孩子?”
她是废物,她比不上容钰,她知道的。
她也知道,她的母亲有多不满意她。所以她拼命的努力,哪怕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练武,哪怕她对那些兵法毫无兴趣,可她依旧在学。
魏瑄知道,自己既然成了将军府的传人,那必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她只是不知道,原来从很早之前她的亲生母亲便已经……放弃了她。
长乐郡主没有回答她,面对魏瑄的质问,她的面色甚至都没有变一下。她依然端坐在主位之上,维持着属于皇家郡主与将军府主母的尊贵与威严。
“……母亲,您方才说得都是真的吗?”魏瑄忍不住再次问道,望着主位上那尊贵的妇人的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希翼。
“是。”
半晌,一个是字打碎了魏瑄所有的幻想。
往昔种种,原来全是假的。
此一生,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
容钰已经成了镇国公,且还有了大周皇后之名,她的尸身自然要抢回来才行。旨意方下,大周便派了使者去戎国。
容钰尸身不见的消息,被戎国王压了下去,暂时没有传出去。
面对大周的要求,戎国自然狮子大开口,不但索要三百万两白银,甚至还要大周割让城池!
大周自然不可能同意。
但戎国却威胁,若不同意这些要求,便会折辱大周镇国公与国母的尸身。
两国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原来戎国王曾下令鞭尸,容钰的尸身早就被毁了,戎国人在骗他们!
此消息一出,僵持彻底被打破。
一场持续了数年的大战开始了。
人间,乱世起。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亲们,我知道你们等的很焦急,我也很急啊,很想快点写到激动人心的时刻。但是这些过渡是必须要有的,不写的话,就乱了。
人间事很重要,这关系到整篇文。
不过快了,马上时间**开启了。接下来便是阿钰的主场了,你们期待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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