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梳洗了,丁小白急得衣服都没换,就疾步奔去了孙驰骏的院子,想着他总该知道高山的去向。
走过去的一路上,丁小白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己,觉得自己太过于疏忽高山了。
这些年,高山一直在为了扶持自己,保护自己,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和改变,甚至以自身性命为代价。
而自己呢,总是因为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儿,有意无意地忽略他,丁小白很清楚,忙并不是借口。
她是太习惯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背后了,每当自己累了,乏了,受伤了,辛苦了,为难了……回头,他一定在。
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照顾她,支持她,帮助她,可以无条件地为她做任何事,且义无反顾,这让她无比安心。
可也因为知道他会一直在,她反而想不起来,自己也该时不时地回头去看看他,也该关心关心他是不是苦,是不是累!
这是第一次,他在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她才发现自己慌了,如果这个人就此不见了,她该怎么办?
这也是丁小白第一次察觉,她有多么害怕失去他,有他在,她就不是孤单一个人,哪怕他只是默默的陪伴,却总会在需要他的第一时间出现。
可这样公平吗?跟高山比起来,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是不负责任,且任性、随心的那一个。
她这是被人给惯坏了啊,如果不是深爱着她,心里眼里都装着她,何必苦着自己,却把她捧在手心里惯着?
想着那人一心一意的为着自己,自己却完全看不到他的付出和忍耐,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丁小白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凭什么就是应该的呢?他是因为想对你好,才会给你最大的自由,才会把你惯得任性而为。
是自己太过理所当然,根本没把这份好没放在心上,回过头去想想,那曾经的点点滴滴,无数的感动浮上了丁小白的心头。
当年身无分文的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是十三岁的高山,顶风冒雪,挖坑伐树,彻夜守窑……
冒着严寒烧出一窑窑的碳,又肩背手提,走家串户地推销,帮自己赚到了第一桶金,却从没叫过一声苦。
后来自己有了钱,就异想天开的想开作坊,也不管那时的自己有多弱小,半分的靠山也没有,只凭着一股拼劲儿。
又是高山每天跟着自己跑前跑后,村里镇上不知奔波了多少趟,大雪嚎天的到各村去招人,他都把她护得好好的,出头出力的都是他。
作坊开起来了,跑人跑料跑场地不说,又怕她跟人谈生意吃亏,不错眼珠地盯着她,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能跟人拼命似的。
作坊好不容易成了型,却又缺钱缺人,出货送货这类的体力活儿,他就全部亲力亲为地包揽下来,每天任劳任怨地忙里忙外。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呀,正经说起来,也还是个孩子,可他却把自己的每一件事儿都担在了肩上,当成了他自己的责任。
之后,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有着高山的默默支持和无悔付出,他却像个影子一样,隐在身后,不争不抢。
这些年,高山为自己做过太多太多,却从来没想过从自己这里索取一丝一毫。
可又有谁会愿意一直默默付出,却得不到丝毫回报呢?如果这个人从此再不出现,她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不想便罢,一想,她便瞬间慌了神儿,这是她从没考虑过的问题,没有了高山,她还是她吗?
丁小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了远方,没有哪一刻如此确认,她不能没有他。
如果说小时候,她把养成他当成一种无聊生活中的期待,那么长大后,已经变成他把保护她当成了毕生的责任。
只是,他的保护没有攻击性,仿若春风化雨,在不知不觉中,温柔把她浸润滋养,直至将她牢牢包裹。
‘咚咚咚’,丁小白一边呼呼地大口喘息,一边用力地敲打着院门,把已经准备睡下的一院子人,都给惊着了。
正靠在床头看书的孙驰骏,几乎是扔下书就跑了出来,鞋都是趿拉着的,守院的婆子都没他动作快。
跑到门前,问都没问一声,一把拉开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急喘的丁小白,孙驰骏伸手把人拽进了门里。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敢这么敲我的门,大晚上的跑这么急,出什么事儿了?你先喘口气儿,慢慢说,万事有小叔呢!”
听见了孙驰骏的声音,丁小白才从不知所以的情绪里缓过神儿来,原来,自己是这么在乎的!
抬手,紧紧地攥住了孙驰骏的袖子,“小叔,你知不知道高山去哪儿了,这些日子你见到他没有?”
听到丁小白问的是这个,孙驰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可要吓死我了,这事儿也值当你跑的这么急?”
丁小白不高兴了,“怎么就不值当了,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你赶紧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急急地一连串儿问完,才看到孙驰骏只穿着一套里衣,陪自己站在院子里,轻绸的里衣随风抖着,看着都冷。
“赶紧进屋,赶紧进屋,咱们进了屋再说,大冬天的只穿套里衣就出来,你是不是傻?”
丁小白双手推着孙驰骏,不由分说地把人推进了屋,语气里的埋怨,把孙驰骏给气得哭笑不得。
“我是为了谁,才急得穿了里衣跑出来的?转过头你倒有理了,刚才也不知道谁把我的院门拍得咚咚响。”
丁小白被他说得红了脸,嘴里却不服软,“是我敲的又怎么了?我这不是见不着人着急了吗?”
“可再急你也得套件外袍出来呀,这三九寒天的,真把你给冻个好歹的,祖母还不得跟我急呀。”
丁小白说话的工夫,孙驰骏已经把外袍穿上了,回头伸手拧了把小丫头的嫩脸蛋儿,真想再使点儿劲儿,太气人了。
“合着你还有理了,好在还知道怕个人,不然这院子里没人能管得了你,你还不得上房揭瓦呀!”
“也不知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那么不知羞,惦记人还惦记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丁小白被他说得越发脸红,却依旧梗着小脖子,“我的人我就惦记怎么了,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
见丁小白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模样,孙驰骏只能认输,他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好,好,好,你的人你该惦记,都是小叔的不对行了不?哎,你这怎么还穿着出门儿的衣裳呢,刚回来?”
最近这些日子丁小白都回来的晚,好些日子没跟大家一起用晚膳了,孙驰骏还真不知道她每天都这个时候才回来。
丁小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换衣服就来了,千载不遇地起了丝扭捏。
“我这不是……不是着急人不见了吗?明天就正月十五了,这日子都不见人,可不就让人着急吗?”
扭捏完又感觉气势全无,遂甩了甩头,挺直小身板儿,瞪起一双大眼睛,拿腔作势地道——
“赶紧的,告诉我人去哪儿了?问你正事儿呢,你别七怪八拐地尽说些没用的。”
看着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虚张声势,孙驰骏乐得不行,再稳重也还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
“他还能去哪儿?京郊宿卫营呗,皇上早就撵着他去练兵了,他好不容易才拖着陪你过了年三十儿,初一一早天不亮就走了。”
想着那时候自己还在呼呼大睡,丁小白着实有点儿后悔,睡的太实了,竟然连人走了都不知道。
随即又挑了挑眉,“皇上不是特许他先不用去营里么,说让他先把将军府修缮好,等大婚之后再去营里上差。”
话说到这会儿,孙驰骏收起了戏谑和玩笑,表情变得冷凝而严肃,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开口。
“小白,你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是个能担事儿的,所以我也不瞒着你,南边儿……有些不好。”
丁小白眸光闪了闪,就听孙驰骏继续说道,“年前,南方边境传来军报,说境外几个小国蠢蠢欲动。”
“大概是觉得咱们在北边打了五年的仗,国力耗损巨大,想趁着咱们内里空虚的机会,伸手占点儿便宜呢。”
“虽然我一心想辞了官职,回家消消停停做我的闲散侯爷,可若硝烟再起,我还是愿意披旌上阵,保家国平安。”
“所以年前皇上下令的时候,我就想替了高山去宿卫营练兵,毕竟没多少日子你们就要大婚了。”
“南方战事没准什么时候就起了,我不想高山带着遗憾走,想让他把婚事准备得妥妥当当,完美无缺。”
“奈何皇上把我的折子给驳了,说我领兵上阵是没的说,但要论起操练士兵,我就比不上高山了。”
“皇上这话也没说错,练兵我确实不如高山,在北边儿的时候,军营里练兵就都是高山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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