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白真心不想承认这个老太婆就是原主的奶奶,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长辈,但事实摆在眼前——
“就你也敢说自已是当奶奶的,为人祖母的会对孙女骂出那样恶毒的话么,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恶心吧?这样的长辈我可不认。”
“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为长不慈,还想要得到小辈的孝顺,做梦呢,每天被你非打即骂,我凭什么要孝敬你?”
“我没吃你没喝你的,你可别觉得是你养了我,养我的是我爹娘,是他们有一口没一口地把我养大的。”
“我爹娘每天干的活,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多,没他们养着,你们一家子早懒死了,你们凭什么还敢欺负我们,求你善良点吧!”
“也就是这次东西不趁手,下次你们再敢欺负小朵和大壮,我就不是用扫帚了,我会直接拿菜刀,劈了你们这些没人性的。”
说完伸手搂过吓得只知道哭的丁小朵和丁大壮,返身往自家四面漏风的破屋子走去,气势相当的足。
丁小白凶狠冷厉的眼神儿,确实是把丁家人给吓着了,可只有她自已知道,她现在头晕眼花腿软。
好不容易坚持着进了屋门,丁小白示意丁大壮把门关严,这才靠着门边的墙壁,一点点地滑了下去。
“姐……”两个小家伙刚哭喊出一个字来,就被丁小白给瞪了回去,“别哭,也别喊,眼泪救不了咱们,反倒让他们乐呵呢。”
两个小家伙很听姐姐的话,硬是把哭声憋了回去,丁大壮更是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压着声音,“姐,我听你的。”
丁小朵也跟着哥哥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去舀了半碗水,端过来递到丁小白的嘴边,“姐,你漱漱口。”
实在是没力气,丁小白就着妹妹的手漱了口,没了血腥味,整个人立马清爽多了。
就这么靠着墙壁缓了一会儿,丁小白才抬起手来,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小朵真乖。”
“姐,我扶你去炕上躺一会儿吧?”丁大壮把姐姐的手臂搭在自已的肩膀上,想把姐姐扶起来。
每天连饭都吃不饱,他哪扶得动大他两岁的姐姐,丁小白捏了下弟弟的小脸蛋,六岁的孩子,脸蛋竟然都是皴的。
想到弟弟、妹妹这么小,每天却有干不完的活儿,丁小白真想把丁家那些人都咬上一口才解恨。
拍了拍弟弟的小手,轻声地嘱咐着,“姐有点累了,先坐这歇会,你去把门拴好,别让人进来。”
丁大壮赶紧去把关严的门又再上了插,转回身蹲到姐姐的身边,“姐,你是不是疼啊?哪疼,我给你揉揉。”
这么暖心的话,听得丁小白心头发热,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呢,乖得让人心疼,东边那一窝大人真是白活了。
丁小白做了个深呼吸了,让晕忽忽的脑袋尽量清醒一点,然后伸手进怀,“大壮真乖,姐姐不疼,看姐姐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
伸进怀里的手刚摸到油纸包,就被外面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了,跟着就是一通撒泼的哭骂声。
“你个挨千刀的,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快让你那宝贝闺女给熊死了,她要拿刀砍了我呀。”
“我就白把你养这么大了啊,养了一家子的白眼狼,你个该杀的,心里只有媳妇儿、孩子,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娘啊。”
围着院子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一片压着嗓子的起哄声,谁不知道丁家老太婆最是偏心,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还骂儿子是该杀的,心得有多狠。
不过起哄归起哄,丁家老太婆太泼辣,放赖耍泼是她的强项,没人敢随便招惹她,省得惹上一身骚。
即便有替丁老三家不忿的,也就是随大流喊两声,跟那老婆子单打独斗是没人敢的,扛不了她个滚刀肉。
何况这是人家的家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们犯不着替丁老三出头,那位是丁老三的亲娘,丁老三愿意忍着,他们又何苦来装大瓣蒜呢?
“都给老娘滚一边去,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们扒墙头吗?先把自家的事儿管好了再说,别光盯着别人,到时候自家老婆管不住,倒跟野汉子跑了。”
丁家老太太果然耍起泼来,她就算是再没脸没皮,也不愿意被全村的人嘀咕啊,嘴下自然半点不留情。
可这么大的热闹,谁愿意错过呢?农村的冬天原本就无所事事,有热闹不看,那不是傻了么!
一众乡亲赶紧闭了嘴,只一双眼睛是灵活的,巴巴地看着背着柴火走进院子的夫妻俩。
“娘,您这是咋的啦?”还没进门呢就被老娘给骂了,更被这么多的乡亲们围观,丁三锁的脸上火辣辣的。
“咋的啦?去问你的好闺女,大白天的不干活,遥山乱跑,回来就发疯,拎着扫帚把你老娘打了不说,还把她大伯给咬伤了。”
说到大儿子的伤,丁老太太红了眼眶,老大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大的伤,她是真心疼了。
“肉都快被咬掉了,出了老多的血,真是个狠心的狼崽子,我可告诉你,等郎中来了,治伤的钱得你出。”
“你大哥要是残废了,我就打断你的腿还他,你个白眼狼,折了十条腿,也赶不上你大哥那块肉让我心疼。”
丁三锁听了这话,眼里浮上一层雾气,在自家娘亲的眼里,是恨不得自已去死了才好吧?
跟在丈夫身边的小朵娘李小禾,听到婆婆说闺女咬了大伯,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娘,您把二丫咋了?”
没人比她更了解闺女了,憨得让人心疼,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会言语一声,不是被人逼急了,怎么可能咬人?
哪想到丁老太太听她这么一问,一巴掌就轮了过来,“你个臭婆娘,自个儿闺女都管不好,你还敢在这跟我咋咋呼呼的。”
跟着又上去踹了两脚,“活活干不好,孩子孩子管不好,娶你这么个没用的婆娘回来有啥用?”
踹完了还不解恨,丁老太太又伸手抓住三儿媳妇的头发,用力地一扯,就把李小禾拽倒在了地上。
看三儿媳妇摔倒在地,丁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赶紧着连踢带踹地解恨,“你个半天憋不出个屁的闷骚婆娘,合着心里憋着坏呢……”
“自已不敢跟我老婆子对阵,就支使孩子跟我叫板,叫你使坏,今天要是不打服你,我就不姓孙。”
早在媳妇儿被老娘拽倒的时候,丁三锁就跑过去拦着了,结果还是慢了半步,让媳妇儿挨了几脚。
“娘,娘,你有啥事跟我说,别打小禾,她身子骨弱,万一打坏了,明天可就没人跟着我干活了。”
他知道娘亲最怕媳妇儿病倒了不能干活,家里家外的活计,全指着自已和媳妇儿出力呢,赶紧拿这话出来劝。
自已则挡在媳妇儿身前,替媳妇儿挨了几脚,老太太没留力,踹得挺疼,丁三锁就更心疼媳妇儿了。
“你给我滚开,今天不打死她我都不能解恨,勾着我孙女跟我做对,她哪儿还有半点孝心,根本不配当我们丁家的媳妇儿。”
在二丫头身上吃的亏,不是一两句劝能解决的,好不容易找着个人泄火,丁老太太哪肯就这么算了,也顾不上干活的事儿了。
丁三锁只能左右地拦着,“娘,我求你了,到底出了啥事儿呀,你这么打小禾也解决不了……”
他话没说完呢,自家的屋门就‘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我来。”
丁三锁一抬头,就见自家大闺女冲进了正屋厨房,不一会儿,手里拎着把菜刀,气势凌厉地走了出来。
丁小白的步子迈得不算大,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心上,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看热闹的,都有点心里发颤。
“二丫头,你这又是要干嘛?赶紧回屋去,有我和你娘在呢,这事儿我和你娘能解决。”
丁小白横了丁三锁一眼,要是这个男人真能解决,他媳妇儿也不至于倒在地上任人踢踹了。
干脆不理他,只瞪着丁老太太道,“敢情我刚才说的话都听进狗耳朵里了,你是半点没进心呐……”
“那成,我就再说一遍,谁要是再敢欺负我们一家人,我就拎着菜刀来见,现在……”举刀一指,“……我来了。”
说完也不等丁老太太和丁三锁反应,丁小白举着菜刀就冲了过去,丁老太太吓得尖嚎一声,想退,却左脚踩了右脚,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丁小白却是半点没迟疑,赶了一步,手上的菜刀照样劈了下去,三房的破屋里传来两声小小的惊呼,大壮和小朵吓得蒙上了眼睛。
姐姐说了,不让他们两个出去,他们听姐姐的话,可也没想到姐姐会拿菜刀砍奶奶,两个小不点有些被吓着了。
被吓着的自然不指他们两个,正屋和东屋、西屋立刻扑出来一堆人,老太太要是伤着了,他们全得吃瓜落。
可二丫头现在就是个瘟神啊,谁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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