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富和衞海杰直接离开了。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也可以说,在达理谢客的孝子们巴不得先生不插手。
若不是丫头山的风俗是要找先生来主持,或许他们都宁可自己处理。
九两给前来吊唁烧香的宾客磕了个头还礼,等闲下来时不由自主的盯着棺材发呆,嘴中微不可闻的念念有词...
“老头子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成别人口中的不孝子了...”
有时候,他也很无奈。
给家族管事交待跟先生沟通明天就出殡,是他的意思。
同时,也是躺在棺材里他亲爹的遗命。
他老爹年轻时是个木匠,但据说做了些亏心事,所以险先绝后。
后来不知哪找到的算命先生给他卜了一卦,好生指点,后来在年近六十的时候,总算是得了一子...
可去还愿感谢之时,算命先生告诉他,这还不算完,他还需封锯挂斗,从此不再动用木工,转而习医治人,才可扭转家运。
也就是说,虽然老来得子,但还是要跟木匠活儿断个彻底,从此以后学医给人治病,积累福德,死后才能蒙荫后人。
要不然躲过了一时,自己死后冤家寻来,只会降祸在他的子孙身上。
老一辈的,可谓是对此非常迷信。
所以,九两他爹,就按照算命先生给的法子,死前二三十年都潜心学医,偶尔也替人看看病,还别说,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一看就好!
不打针,甚至很少开药!
最后,木匠变成了老中医...
外人对其中的原由不甚了解,可君福什么都对儿子九两说,更是安排了一大堆后事让儿子九两去处理。
“老头子啊...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记得保佑我...”
又来人了,往棺材前一跪,开始撕扯纸钱,引燃香。
九两也赶紧收回思绪,跪伏在草席上,给人还礼......
......
却说桥富回到家,直奔自己的小房间。
连什么洗手净身之类都顾不上了,第一时间给祖师爷上香,谨小慎微的叩拜,默念了些什么。
起身后抓起石像下面的那团折纸,看到这,衞海杰眼睛一亮。
那不就是‘六宝’吗?
此时的六宝,还处于皱皱巴巴被折叠成不规则的一团,桥富也没急着打开它,取下墙上挂着的百宝袋,粗暴的揣了进去。
“走!”
衞海杰刚给祖师爷上完香,就听到师父招呼他。
回来拿了东西就走,可真是雷厉风行。
七十多了,平时慢腾腾的,这时候手脚突然变得利索,好像之前都是装的一样。
衞海杰起身跟上,在后面负责掩上房门,上锁后把钥匙挂在外墙的一根钉子上。
但心里不断在想,来给祖师爷上柱香真麻烦,得想个法子,在师父百年之前能搬到自己家就好了!
想法是美好的,但这不太现实,提出来恐怕会挨骂。
......
师徒俩再回到九两家,也没直接动作,桥富一摆手示意衞海杰自由活动,自己凑近了一桌打扑克牌跑得快的位置,排上了队。
农村打这种牌,有四人一桌固定的,按积分结账,提前说好一张牌当多少钱。
也有轮流上阵的,5-8个人不等,赢家起身,有替补填上位置,赢的人赢不多,但输的人起不来就有可能一直输...
衞海杰则是找到了堂弟,在一旁做军事。
衞海荣也在打跑得快,但是固定的四人组,这会儿他已经九十多分,快冲线了。
俗话说,九十九,滚一手。
这把他的牌一如既往的烂,估计这局要吃个大包子,输三家了。
“不愧是有了钱啵,牌都打上了啊!”衞海杰在边上笑说到,顺便指挥他打个小牌跟着过,别把自己顶死。
“旁边看的人别说话!”坐对面的鱼仔眼里泛着认真的光,若是加点特效,他绝对能成为一部棋牌动漫的头号反派。
此刻他罚的分最低,四舍五入为零,这把直接让衞海荣冲线的话,他还能总分再翻一倍,赢的钱更多。
一手牌很快打光,衞海荣果不其然冲线了,积分超出一百,105算作110,结账下来一毛钱一分,足足输了三十多块。
这还是鱼仔没能保住零分的情况下。
“太霉了,哥你来打。”衞海荣起身挪了挪,跟堂哥换了个位置。
反正他俩也不分彼此,输赢都是一起卖鱼挣的钱,还没好好算账呢!
就这样,挨到天快黑,又一轮饭菜端上桌,几处打牌的都收拾好了,有的暂停住吃完饭再打。
衞海杰叫上堂弟,跑去找到桥富,跟他坐一桌。
“师父,吃完饭有事做了吗?”衞海杰给师父倒酒的时候,低声问。
桥富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啧啧出声,说到:“等下再讲。”
......
晚上十二点多,宵夜的时候跟主家和管事商量了一阵,还是没能如愿,桥富叹了口气,叫上徒弟出来,直接转进了旧巷子。
有桥富在,不知道为什么,衞海杰对这个旧巷子的那种害怕感觉弥消了很多,不似跟野佬他们来的时候那般恐惧。
或许是不做贼,内里存有正气吧。
治丧办事的这家,在院子外都扯了一些电线,装上灯泡,将周围都照亮能看得见路,也方便晚上厨房还有事要做的人方便一些,也能在夜里给人壮胆。
俩人在旧巷子过了转角的地方,刚好光线照不到,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桥富取出六宝,将其打开。
也就是这纸糊的玩意儿被鬼魂附上,要不然以桥富这毫不顾忌的手法和力道,纸人早散开或是烂掉了。
虽然多次被折叠,早已经皱皱巴巴,但恢复行动能力后,那两只古灵精怪的眸子立刻转动了起来。
不过看到一旁的桥富,六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不敢有多余动作,脸上的兴奋喜悦一闪而过,又化为委屈状。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显得很无辜。
“师父,带它来是要做什么?”衞海杰隐隐有些猜到,但不确定。
桥富看着六宝说到:“等下让它钻进棺材看一眼,然后我们才晓得情况。”
让这玩意儿钻进去?
衞海杰心头一惊,这鬼东西现在看似听话,可谁知道他还有有没有其他本事,如果棺内有尸体,它转而附身在棺材里的尸体上怎么办?
六宝猛的摇头:“我不敢...”
接着又听桥富说:“你老实点,做好了这件事,以后就不压着你,让你出来玩。”
这是对六宝开始诱导。
“要不然...我回去试下烧了你会怎么样...”
“不...不不!”
六宝听到后头摇得更厉害了,看起来不想是装出的样子。
衞海杰在一旁看着一人一鬼表演,心说怕个毛,六宝自己都是个鬼,棺材里面是不是空的还不一定呢!
先是面对利诱,然后被威逼,最终还是看着六宝在角落里,紧皱倒拉着的眉头,一脸衰样的点头答应。
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把被人强迫演绎得很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