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么狠?!”
刘毅咬了咬牙:“对敌人,不狠不行,这些年我手头的人命也不少,如果刁逵有意针对我们京口人,那我就算伤了你,他也一定会找别的把柄干掉我,而我要是伤了你,就会给京口人不齿,到时候也不会有人帮我,我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逃亡番邦,所以,思前想后,与其伤你,不如杀他,一了百了!”
刘裕笑了起来:“恐怕,你也看上了他家的钱财吧。”
刘毅淡然一笑:“那又如何?我不象你,孤家寡人一个,我手下这么多兄弟,做这种刀头舔血的勾当,总要有所回报的。他家店铺契约五十三个,金银钱帛更是不计其数,干死他,你为檀兄弟复仇,我取财,到时候报个盗杀,谁查得出?”
刘裕微微一笑:“谁都知道我跟刁逵的过节,要是真的杀他满门,那最后一定是查到我头上。希乐,你可真够精的啊。”
刘毅淡然道:“有大人物来救你,甚至直接拿出广州这样的大州给刁逵,说明在这样的大人物眼里,你比一个大州要值钱,就算你杀了刁逵一家满门,有檀凭之和魏咏之这些北方流民,你也可以轻松地跟着他们逃到北方秦晋交界处,当个自由人,按我们大晋的规矩,真要扩军大战了,也会大赦天下,到时候你再带着一帮人回来投军,不也一样吗?”
刘裕笑道:“这买卖不错啊,我杀了刁逵跑路,你有了我顶罪,可以作为京口大哥从军了,以后在军中也没有了我这个对手,一路顺风顺水,说不定那位大人物,也会转而扶持你了,这么多年下来,终于压我一头。”
刘毅微微一笑:“你喜欢强出头,就是这个结果,外来的这些家伙,我也不爽,但我会悄悄下手不落人把柄,现在是刁逵要你的命,你要么杀他,要么跑路,没有第三个选择,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有跟你生死相搏,一决高下了,毕竟,你可以拍拍屁股就回去,而我,没有退路!”
他说着,就要去解那背上的巨剑。
刘裕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他眼中突然光芒一闪,风火棍一阵横扫,顿时就在两人的周围,腾起了大片的尘雾,把二人的身形全都覆盖其中,经久不散。
刘毅正在愣神,却听到刘裕低声道:“告诉刁逵你得手了,三天之后,祖公庙见!”
刘毅的神色一变,正要开口,只听得“噗”地两声,刘裕的肩膀处一个血洞,而大腿之上,扎了一把匕首,血流得他满身满裤子都是,刀尖,却从另一侧的大腿扎出,这两刀虽然没有伤了骨头,却是刺了个通透,任是那铁打的汉子,也是重伤了!
刘裕倒在了地上,指着刘毅大骂道:“希乐,你,你竟然偷袭我,你…………”
刘毅的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道:“跟我斗,把你腿打断!现在你知道谁才是京口大哥了吧!”
刘裕的眼皮一翻,晕了过去,而刘毅看了看他的伤口,大笑而去,山林里响起檀凭之和刘道规的声音:“寄奴哥(大哥),你,你怎么…………”
当刘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烛光在微微地跳动着,而檀凭之那张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与之一起进入刘裕视线的,则是檀道济那张比平时肿大了两倍的脸,这张如同发了水的馒头一样的脸上,写满了惊喜之色,而他那含混不清的声音分明是在叫着:“醒了,大娘,刘大哥醒了!”
刘裕举目四顾,却发现这房内还有别人,在一边的角落里,王谧正平静地看着自己,坐在一张破草席之上,这张草席已经是刘裕家最值钱的东西了,也是有贵客来时可以坐的,平时他们自己在家,只是坐在地上而已。
刘裕没有起身,他向着王谧点头道:“王兄,又见面了呀。”
王谧微微一笑:“看到刘大侠醒过来,我也算是放了心了。这回你死里逃生,可喜可贺。”
刘道规连忙说道:“大哥,这回可是这位王秘书救了你呢,要不是他,姓刁的狗官只怕要取了你的性命了。”
刘裕只感觉到身上的刀伤和鞭伤仍然火辣辣地疼,但他仍然笑道:“王兄,为了我,你得罪了刁家,值得吗?”
王谧笑道:“不过是两万钱而已,刘大侠是英雄豪杰,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刁逵设局伤你,只是为了出前日的那口恶气,现在他得了钱,又教训了你,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你,而小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刘裕道:“话不能这样说,王兄,对你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京口父老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我刘裕的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句话的事!”
王谧点了点头:“其实,救你的不是我,而是刘先生。是他压服了刁逵,放了你一条生路,当然,也是做了一些利益交换的,刁逵确实是想取你的性命,但是我们给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你真要谢的话,就谢谢刘先生吧。”
刘裕心中早有计较,可是嘴上却说道:“刘先生救的我?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他。”
王谧笑道:“是啊,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但刘先生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我王谧不过是个文官,想必刘兄也不肯屈驾来当我的护卫,但是在刘先生那里,你可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刘裕的眼中神光一闪:“事到如今,王兄可否见告,刘先生究竟是何人?”
王谧淡然道:“此事最好是由他本人跟你说,现在刘先生因为与刁逵的交易而回了建康,不在京口,他临走时特意交代我,要我照顾好你。你放心,刁逵以后不会再害你了,但为防万一,我会留在这里保护你。直到刘先生亲自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