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大哥你说什么?你不从军了吗?”
刘裕咬了咬牙:“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我是基本上决定了要从军建功的,但出了这事之后,我改变主意了,报仇才是第一位的,别的事情都要往后放放。”
刘道规不信地摇着头:“大哥,你怎么报仇?刁家家大业大,又有众多护卫,你孤身一人,报不了仇的。再说你这身体现在是这样,哪能打斗呢?”
刘裕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我需要一些帮手,一些真正可以过命的人,檀凭之,魏咏之能帮我的忙,他们的那些个兄弟,族人个个不弱,我想如果我是要斗刁逵,他们一定会愿意的。”
刘道规咬了咬牙:“可是他们跟你不过认识了一个月,真的能这样帮吗?”
刘裕点了点头:“这二人都是血性汉子,一定会帮我的,他们是外来户,是我免了他们成为刁家奴仆的命运,跟我做了这票之后,大不了远走高飞。反倒是京口本地的人,有家有业,故土难离,我不能害了这些乡亲们。”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道规,要是让你带着娘和二哥,离开这里,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甚至是去北方的秦国,你愿意吗?”
刘道规的眼中泪光闪闪:“大哥不跟我们走吗?为什么要小弟跟娘和二哥走?你要做什么?”
刘裕咬了咬牙:“如果我手刃刁氏兄弟,他们毕竟是本地刺史,此事非同小可,朝廷会追查的,只有我自己自首,才能换得你们平安离开,要不然,只怕我们出不了大晋,就会给抓回来,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檀凭之他们是从北方来的,那边的路他们很熟悉,到时候让他带着你们走,先在两淮一带安身,那里是大晋和秦国之间交界,三不管的地带,你们在那里先容身,我如果能脱身,自然会去找你们。”
刘道规哭道:“可是你要是落到了朝廷手中,犯了这么重的罪,哪可能活?!”
刘裕摇了摇头:“未必,我大晋以孝义治天下,这回我不是行刺刁氏兄弟,而是为兄弟报仇,当年桓温也是因为手刃杀父的仇家,非但没送命,反而被皇帝招为驸马,从此飞黄腾达。这回那个妖仙说,我刘裕是王者,把那仙药送给了我。如果我真的是王者,那这回就不会死,如果不是,那也可以早死早超生。”
刘道规叹了口气:“大哥既然决心已下,小弟就不能说什么了。只是就算你想好了要杀刁氏兄弟,但他们的防范严密,你又如何能下手呢?”
刘裕微微一笑:“这就是兵法权谋了。刁氏兄弟肯定也不会因为那刘先生的交易,就真的想要放过我,他们一定会想尽毒计来继续害我,在刘先生接我从军之前,我是有危险的。”
刘道规奇道:“不会吧,现在刘先生和王秘书虽然已走,但那个紫面的刘护卫,还有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孙无终,这会儿都在京口守着你,他们想要下毒手,只怕没这么容易。”
刘裕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刁逵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有天师道的妖人在帮他,就象这回赌博之事,从开始就是他们勾结设的局。”
“但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我有这个神药,可以马上恢复,现在他们想着如何害我,对自身的防卫,反而不可能太高。”
“道规,事不宜迟,你明天去一趟平虏村,找到魏咏之和檀凭之,叫他们明天来看我,就说我的情况不好,随时可能会伤重不治,有些话要对他们说。哦,对了,把刘胖子也叫来,这个事,我要跟他好好合计一下。”
刘道规微微一笑:“胖子啊,他肯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也许他会劝服你呢。”
刘裕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把胖子拉扯进来的,跟我做了这事,他的前程会受大影响,而且胖子跟我从小玩到大,绝对不会拒绝,这次的行动我不会让他参加,帮忙出些点子就行。记住,不要透出任何口风,就说我快不行了!”
第二天,正午,七里村外。
一处无人的小林里,刘牢之头戴斗笠,身着簔衣,一副渔夫打扮,背上背着一个鱼篓,里面放着六七条鲜鱼,他的裤腿高高地卷起,直到膝盖位置,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直盯着三里外的七里村,远处的田地里,农人们正在唱着歌儿劳作着,一副安静祥和的田园风光,可是刘牢之却无心欣赏,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村中,刘裕家那开满了药草的后院。
孙无终一副樵夫的打扮,站在刘牢之的身边,勾了勾嘴角:“你不想办法去解决药材的事情,却来这里盯着刘裕作什么?”
刘牢之摇了摇头:“那你不盯着刁逵,来这里做什么?”
孙无终微微一笑:“刁逵已经出手了,一夜之间,城中的侧柏叶就已经售空,哼,不是姓刁的做的才有鬼呢。”
刘牢之点了点头:“我们还是算漏了一步,只算着他会如何地下毒行刺刘裕,却没想到他会在药材上作手脚。现在我已经派人去建康那里支会主公了,建康是大城,肯定能调来这药材的。”
孙无终叹了口气:“京口和建康一个来回至少要一天半的时间,加上抓药的时间,就得要两天。刘裕现在伤的正是关键时候,两天没药,只怕会伤口溃烂,还是得想个法子才行啊。”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法子?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可能变出这侧柏叶出来,刁逵存心要害刘裕,也不可能继续跟主公做交易的。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孙无终勾了勾嘴角:“牢之,这可一点不象你的风格啊,我感觉这回你不是很想救刘裕,是不是?”
刘牢之叹了口气:“无终,你我是过命的交情,这一点只有你看得出来。不错,从心底里,我不想救刘裕,因为直觉告诉我,以后我们会成为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