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餐厅。
场面除了吊诡无可形容, 林鲸坐在蒋燃身侧,手指在下面抠了抠,像个陪家长应酬的小朋友。
蒋诚华的死给张敏的打击很大, 短短几天她就瘦脱相了, 两颊凹陷, 鼻翼两边的法令纹充满了幽怨,使得整个面孔看上去死气沉沉。
张敏嘴唇微抖, 看了会儿蒋燃,回忆似的说:“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你还在上小学,我给你补习英语。”
蒋燃不予回应:“多久的事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张敏勉强笑笑:“在这一点上你和你爸爸很像, 想记的事永远记得那么清楚,不想记起的事情就绝不会再提。”
蒋燃听出对方大概是要做一个正式的告别,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平直开口, “你有话不妨直说, 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只要要求不过分我会答应。”
张敏:“你爸爸已经走了,我也不准备待在国内了。这应该是我们吃的最后一顿饭,我不希望你爸在地下还死不瞑目,所以——”
陈嫣听到这样的话, 不由看向母亲,似乎有些不甘心。
蒋燃径直打断她:“原谅吗?谈不上。作为男人亦或是晚辈,我应该大度。但我没有资格替别人谅解。至于我自己,”他淡淡笑了下:“你们和我,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再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便是最大的尊重。”
陈嫣猛地抬头。
这次回来,她一直不太敢看向蒋燃,尤其是他的身边常常跟着他的妻子;画面总是会刺痛她。这会儿,她的大脑像地震似的被人猛晃了几下。
蒋燃盯着桌面的茶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饭没有吃下去的必要,蒋燃表达清楚意思便离开了。
陈嫣追到门口,喊蒋燃:“等下好吗?”
林鲸瞬间松开蒋燃的手,笑了笑,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体谅”的话,便被蒋燃反手一抓。
他的姿势和力度有种说不上来的霸道和占有欲,默认了无论陈嫣说什么,林鲸必须在场。
他问陈嫣:“还有什么事?”
“你们……”陈嫣犹疑地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她浮于表面的笑着,用请求的语气说:“可以单独谈谈吗?”
林鲸抿着嘴,没说话,蒋燃直白道:“不太方便,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陈嫣瞬间偃息,摇了摇头。
*
回到车上,林鲸还侧头去看餐厅门口,陈嫣站在那静静地抽烟,她看得出神,直到被蒋燃曲着手指敲了下脑门,“怎么还依依不舍上了?”
林鲸:“你为什么不听她说呢?”
蒋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说到这,我还想问你刚松开我的手是什么意思?放自己的老公和前女友私聊,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林鲸觉得“前女友”三字刺耳,“不要提这个称谓好吗?我小心眼儿。”
蒋燃笑了,“那还松什么松?装大度?”
林鲸在车里没正形,歪着身体靠在他手臂上,“对啊,她好像有心里话要跟你说,我给你们空间。”
“少来。”蒋燃感受了下她挨过来的柔软力度,没有立即开车出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说话习惯和吃东西的口味一样,无形中都在向对方靠拢,他学起了林鲸惯用的口吻:“就算以前有点关系,也很多年没有关系了,能有什么心里话?”
林鲸那点儿坏心思被戳穿了,笑得不怀好意,绷直了嘴角得意着。
紧接着又听见蒋燃幽幽道:“再说,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听无关的人的心里话?听老婆讲道理还不够吗?她还能给我写小作文。”
这人又在内涵她!
越来越会相爱相杀了。
林鲸斗嘴斗不过的办法就是上手掐,于是两个人闹成一团,又变成了在**空间内的纠缠亲昵,直到吻到不能呼吸,林鲸抽了张湿巾擦拭唇上斑驳的口红,擦完后用纸巾的背面替他把唇上的红色也擦掉。
最后捧着他的脸笑得身体乱颤,一切终于结束了,她很开心,他都知道。
“还在乎前任这事吗?”
林鲸:“其实,没那么在乎,但又有一点点介意。”
“介意什么?”蒋燃不明白。
林鲸觉得并不是所有的真心话都适合说出来,比如:我曾经暗恋过你这个白月光的,但是你没留意过我,就很遗憾啊。
见她不说话,蒋燃道:“我说过,不要轻易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没有啊。”林鲸摇摇头。
“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想介意也没办法了。”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林鲸瞪着眼睛:“你才少来呢,少把我们之间的矛盾往别人身上扯,你才是我一贯变扭的诱因。”
“看得出来,之前你一直对我的态度很矛盾,说说看原因。”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认真,声音低低的。
蒋燃从来不觉得自己给了林鲸不安全的诱因。
林鲸也算输了一口气,打算把心中掩埋已久的秘密跟他坦白:“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我去找你吗?在门口听见你和你爸爸说的话了。”
“说什么了?”他对这事完全没印象。
“你爸爸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我结婚。”林鲸说的没什么底气,声音越来越低:“你只说因为合适,还有,你想快点成家。放在当时没有什么毛病,但是让我觉得有点丢脸。”
顷刻,蒋燃眉眼直勾勾锁着她,“我说过?”
“难道是我编的吗?”
“你确定不是听错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看他那副惊讶的表情,竟让人分不清他是真不记得还是伪装的太精妙。
林鲸一口气没提上来,“你亲口说的,现在又不承认。”
蒋燃笃定:“我肯定没说这种话。和你结婚从头到尾都是喜欢,不可能只是为了合适,又不是买菜,问了价格就付款。”
*
林鲸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心里闷闷的撒不出气来。
这天她躺在床上,心里堵得有点失眠了都,怎么就不记得了?枉她耿耿于怀了一年;
蒋燃洗完澡抱住她,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抵着磨蹭了好久,快要进去的时候,林鲸忽然说:“不要了,身体不舒服。”
蒋燃撑起手臂,借着昏昧的光线观察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鲸觉得他就是在装傻,梗着脖子说:“就是不想做。”
“你这么晾着它坏不坏?”蒋燃已经动情,身体难免激动,还是耐着性子去想白天的事,问题是他真不记得自己说过那种欠打的话,还被她听见。
他温存地亲亲她敏感的脖颈,嘴唇擦过鼻尖和脸颊,贴在她嘴角,“好了,当我说过行么?跟你道歉。”
林鲸当场气绝,一把推开他。
蒋燃也郁闷,难道真说过?他可太不想承认了。
两人有点儿僵持,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知道,过不了多久两人又得没皮没脸的和好,甚至更加腻腻歪歪。
蒋燃因为家里的丧事耽误许多工作,终于有喘息的空间,便又把精力转移到工作上。
因为罗特犯的错,蒋燃由此为契机安排人接手了他原本的部分工作,过程没有那么顺利,a市的集采投标已经进入正轨,蒋燃为投标的事忙得头疼。
早出晚归成了日常,讲和这件事无限延期。
这天晚上,林鲸睡前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吃到一半不想吃了,见蒋燃出来接水还下意识塞进他嘴里,蒋燃也不嫌弃地吃她剩下的;吃完之后又想起两人还在冷战,特意瞅了她一眼。
“看我干什么?不想吃就吐掉。”她有点心虚。
蒋燃端着水杯,定定看了她几秒,“我敢吗?怕自己又罪加一等。”
“呵呵。”她夸张出声。
蒋燃:“对了,我明早出差。”
“你可以上飞机前再电话通知我。”
“……来帮我收行李。”
隔天早上他因为要赶飞机,五点多就起床洗漱了,手机在床头柜上一直震动,打了好几次,林鲸被吵醒没好气地喊:“你的电话。”
蒋燃在洗澡不方便出来,问:“谁打来的?”
林鲸看了来电显示的名字,蒋燃说:“帮我接下,问问什么事。”
于是林鲸努力地撑开眼皮接电话,“小陆总你好啊,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陆京延,听见林鲸的声音有点诧异很快又贱兮兮的笑开了,“你老公呢?怎么不接电话?”
林鲸说:“他在忙,可以转达的话你跟我说吧。”
“说起来有点麻烦,等会我见到他亲自说。”
林鲸准备挂电话了,陆京延却还有聊下去的兴致,“弟妹别着急啊,聊聊呗。”
林鲸无意说他工作上的事儿,但和他的朋友也很相熟了,想到他最近整日和对方混迹在一起,不免开了句玩笑,“聊什么啊,你们天天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都长,都不知道谁是他老婆了,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
陆京延笑得更贱了,“你要让我也可以,就是你老公不要啊,我就是个工具人。”
林鲸躺在床上笑笑,“你怎么就工具人了?不是好基友吗?”
陆京延挺认真地说:“醋你可不能乱吃啊。他这两年比较特殊,工作忙点,你尽量多担待。你们相处的很多问题他都门儿清,他也想尽快解决,但人的精力有限。也是为了以后有更多时间留给家里才玩命工作。不然谁愿意天天泡在公司里啊,回家陪老婆不香吗?”
听听这说的,不是游说是什么?林鲸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真是好基友啊。
浴室的门被拉开,蒋燃走出来,一脸问号地看着她凝眉表情。
她瞟了一眼,嫌弃地把手机递出去,倒头又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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