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福运来了,路上听了陶姨姥说的,眉头紧皱,一句话没说。
陶姨姥担心的看了看他,说道:“劝下你娘,别为那个孽障上火,为她苦了一辈子,这个岁数别在气倒了。”
陶福运点点头。
到了陶家,进了屋,豆包氏不知为何要叫三表弟过来,以为亲娘让表弟送她们回去,可怜巴巴的看向表弟。
陶福运眼里有着冷意,扫了她一眼,吓得豆包氏哆嗦一下。
不知为何,她有点怕这个表弟,那年住在陶家,表弟看向她,眼里露出复杂。她以为表弟听了姨母的话,不喜她。
包姥姥说道:“你做,今儿我要把话说清楚。”
陶姨姥打断她的话,道:“姐,你在想想,不为大娥,为福运。”
包姥姥苦笑一声,道:“就算为了他,也不能让这个孽障毁了小七桂花他们,还有桂琴,有今天的日子,是妹子的功劳,我不能让这个孽障全毁了。你让我说,不说我要憋死!”
豆包氏不知亲娘说的啥意思,怀疑的看看亲娘,看看表弟。
陶福运对着包姥姥跪下道:“娘,儿子不怕,谁知道了儿子也不怕!谁要是欺负娘,儿子谁也不放过!”
豆包氏傻眼,表弟说的是啥意思?为何要把姨母叫娘?
包姥姥拉起陶福运,道:“娘对不住你,以后你孝敬爹娘,别管我。”
然后对女儿说道:“我来告诉你,你娘是什么样的。”
她从头说起,说了那年想死被陶姨姥救下,后来生了孩子留在陶家养大。
豆包氏听了后急忙问道:“我婆婆知不知道?”
包姥姥扭头对陶姨姥说道:“你听听,她娘如何抵不上让她在婆婆面前没脸,这就是我护了一辈子的闺女……”
实在是伤心,说不下去。
陶福运看向豆包氏的眼里有着恨意,陶姨姥给包姥姥抚背顺气,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仅你婆婆知道,豆渣媳妇也知道,可是,你婆婆可怜我,从没当你面提起。”
包姥姥故意这么说,豆陈氏并不知这些事。
她说了在陶家铺包家的人来找,豆渣媳妇救了她。
“大铁娘给我说:别怕,有我哪,外祖母跟我们过,我永远不会提以前,只看现在和以后。她没给豆渣说过,没给娘家说过,和你再吵,有没有当你面嘲笑过我?可你哪?大铁外祖母好歹是堂堂正正改嫁,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嘲笑人家?就算这样,大铁娘揭你娘老底了吗?你爹不是人,你娘和外人生了你弟,你闺女和人偷生私生子,你有脸嘲笑别人?你婆婆可怜你娘,从不因为这给你难堪,你有脸在儿媳跟前摆婆婆威风?你说你哪有脸?你也知道第一个问你婆婆知不知道,你婆婆知道你男人知道,你有脸上下蹦跳?”
豆包氏嚎啕大哭。
陶福运说道:“娘,儿子给娘养老,跟儿子住,儿子不怕外人说,我就是娘的儿子。”
包姥姥摇摇头,继续看着豆包氏说道:“我知道你因为原海他娘收了你十两银子瞧不起人家,动不动就是卖闺女,你嫁了四个闺女没收聘礼?你不是卖闺女?人家那会逃难没准备嫁妆,你不说体谅,抓住这点觉得你高高在上。可是大铁娘找到的亲娘又让你不舒服了,所以才会嘲笑人家,这样才显得你高人一等。你这是坏心肠,没容人的心。看看你婆婆,看看你儿媳,你有脸张巴吗?”
豆包氏呜呜的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会你知道了,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娘,有一个不守妇道的闺女,你有什么脸委屈?我没脸见亲家,把这样一个闺女硬塞给豆家,害了人家一家子。你有要是还有脸,自请下堂,别害人。”
豆包氏只哭,不说话。
包姥姥对陶福运说道:“你这几天哪也别去,准备送我和大娥回石河镇,等我给豆家赔罪,拿了休书就回去。不能让人家骨肉分离。你听我的,你是陶家人,为了小七他们,为了你爹娘,你不能说。”
陶福运看着豆包氏,道:“我不怕,谁让娘不好过,我让她不好过。”
包姥姥道:“等我没了,你想咋滴咋滴,活着都看不住,死了也管不了。”
豆包氏恐惧,表弟,不,亲兄弟的眼神像要吃了她。
这下完了,亲娘的事婆婆和儿媳知道,亲娘今天让她知道,就是让她知道,表弟是亲弟,以后可以名正言顺收拾她。
以前还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等没人能管她了,好好痛快痛快。
如今可好,还没开始痛快哪,媳妇都做不成了。
豆包氏扑通跪下,哭道:“娘,我不回家,求求我婆婆,我做牛做马,我不当弃妇,豆渣怎么办?有个被休的娘,他怎么办?大铁他们怎么办?”
包姥姥笑一声,道:“你这会为他们考虑了?好办的很,就说你得病没了,回石河镇我给你买棺材烧纸,你在屋里不出门就行。”
豆包氏张大嘴,都不会哭了。
陶姨姥在一旁没出声,她知道姐姐是要把外甥女的无知无畏打下去,姐姐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让外甥女没脸,让外甥女心底的那种得意打掉,让她以后在儿媳跟前没脸。
不是被自个闺女逼的,姐姐何苦如此?
看不见的疤痕在心里,就这样当着儿子当着闺女硬生生扯开。
可是外甥女还只想着她该咋办?
陶姨姥胸口起伏,忍不住!
她站起来,对着豆包氏脸上呼上去!
“你该咋办?你该一头撞死!你娘护了你几十年,就护出个畜生出来!你逼的儿媳带孩子走!逼的婆婆住客栈!逼的你娘吐血!你还问你该咋办?你要是我闺女,我一副药下去,省得你害人!”
陶姨姥打的自己气喘吁吁,停手,道:“我这脾气,我这脾气,我见不得她这样。”
然后指着陶福运说道:“你娘舍不得这个孽障,你听好,以后她再敢闹事,你打!外人问为何打她,让她自己说,说是亲兄弟打她!打她气死了亲娘!”
豆包氏捂着脸再也不敢说话,包姥姥起身往外走。
陶福运跟上扶着她,陶姨姥揉揉手,跟着一起。
到了正屋,陶福运说道:“我买个宅子,让豆家搬出来住。”
陶姨姥问道:“银子够吗?”
“刚结了账,够。”
得给豆家买个住处,一是让豆包氏和儿子儿媳分开,二是住儿媳陪嫁,总不是事。
谁都没说的话就是撵你们出来也没话说。
包姥姥疲惫道:“我去见亲家,为了孩子们还得替这个孽障补救。”
陶姨姥道:“姐别去,我去。”
她是想,去了说姐气倒了,给豆家一个缓和余地。
豆渣媳妇没回娘家是给豆家一个缓和余地,大家心知肚明,为了大铁他们兄妹,这个祖母得留着,但也得教训她。
所以都得给对方台阶下。
包姥姥明白妹子的话,点点头。
陶福运送陶姨姥去了客栈,没想到豆家祖母病了,叫了大夫来,说是气急攻心,又受了凉。
陶姨姥说啥都要豆家搬回去住,就不是亲家,是认识的也不能见着了不管。
豆全柱是亲娘身体重要,赶紧搬回去。
陶福运帮着,豆全柱背着亲娘,到了陶家。
包姥姥一看,先安顿好豆陈氏,回头进了东屋,拿着剪刀摁着豆包氏一顿剪,挨着头皮剪。
然后说道:“一会再剃个干净。”
豆包氏缩着头躲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