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的里面,一幢平平无奇的木房伫立在那,房屋本身就如农舍一样普通无奇,可凭空起立在这么空旷的平原之上就显得诡异极了。
穆巧刚抬脚想往前走,突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不禁扭过头去看。
“你怎么了?”穆巧蹲下身望着冷汗淋漓的夏侯北暝。
他不说话,就这样盘膝坐在地面,冷汗直流,嘴唇微微发紫。
“等我调息一会,别急进去。”夏侯北暝口中憋出了一句。
他神态看起来很隐忍难受,穆巧担心,“很难受是不是?要不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想办法。”
她有些料想得太简单了,看来那隐世家族的名望不是虚吹的,当真有深厚的底子。
不然怎么能设下连夏侯北暝都要一刻钟才能破掉的阵法呢?
“其实不难受。只是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有些难受。我是来帮忙,不是来拖累你的。”他似笑非笑的调笑着。
穆巧却一本正经的低沉嗓音答了句,“如果没有你,我今晚非但救不出老皇帝,还会丧命。所以你不用这么想。”
“好……你把那只小狐狸放出了,让它吃了食人熊的内核,可以增强功力。”夏侯北暝提醒道。
穆巧眨眨眼睛,“是么。”
当即从空间中把狐狸放了出来,还不用她示意,小狐狸狡猾得立刻闻到了现成内核的味道,刚放出来就朝食人熊蹦跳过去。
见它在那啃得高兴,穆巧便随它了。
无意间她抬头望了一眼,忽觉天上的圆月盘又大又圆,掐算了下日子,正是十月十四,明天正好十五……
穆巧恍然大悟,再辨他脸上的神色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惊道:“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今晚提前发作了是吗?”
“嗯,不过无大碍。”夏侯北暝宽她心道。
穆巧一时间难以言喻,他明知道这十五前后是他的危险期,他竟然不好好待在府里,还跑出来陪她冒险?
他犯病的样子她是见识过的,倒躺在地上完全没了知觉,若碰到强敌岂不任人宰割?
穆巧责难心疼齐涌,主动凑上去抱住他,微凉的脸埋在他颈窝。
似是没料想到她会这样做,夏侯北暝陡然睁开眼睛,吃了不小的一惊。
感受到他又流动得极快的血液,穆巧轻声问,“好点了吗?”
虽然想这样赖着不动,但夏侯北暝不得不承认她这副身体解毒剂给了他莫大的解脱,他微笑,“好多了,我们进去吧。”
这次穆巧没挣扎他拉她的手,反倒微紧的回握着。
夏侯北暝侧目含笑的瞅她一眼,目光深邃潋滟,绽开丝丝邪魅风情。
早知她是这么个面冷心热小家伙,他该早有点办法征服她的。
美男计失败了,苦肉计倒是不错的样子……
看着夏侯北暝有些坏坏的笑容,穆巧微眯了眯眼睛,刚想说什么,脚下却一陷,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没入了一个泥潭。
泥土非常稀软,足足淹没到穆巧的脖颈处才猛地减缓下速度。
夏侯北暝比她高许多,泥土也没到了他的胸膛之处。
穆巧刚想挣扎起来,突然听到夏侯北暝警醒的声音,“别动,这是困兽沼泽。”
沼泽?这个词对经常去野外执行任务的穆巧并不陌生,哪怕再厉害的人陷入沼泽都只有等死,除非身边有什么藤条能拉住,或出现第二个人在岸上相救。
穆巧很懊悔这次急躁了点,没打听准备清楚就来救人。
“踩着我。”
“我抱你上去。”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对视着对方。
夏侯北暝没时间感动,即刻严肃道:“不行,这下面不知有多深,踩着你只会陷得更快。我现在提气送你上去,你再想办法救我。”
“好。”
夏侯北暝轻轻揽过她的身子,托起她的腰肢,一点点的往上抽了上去。
在她的脚脱离泥地那一刻,夏侯北暝捏着她的小腿猛的一掷,将她甩落到远离沼泽的安全地面。
而夏侯北暝因为用这股狠劲,身体猛然沉下一大截,沼泽已淹没到他的削尖的下巴处。
岸上的穆巧立刻调转头,朝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距离太远了,穆巧放出焰影环,将它放大成无火焰的巨大铁环,朝夏侯北暝伸过去。
“拉住环子,我拉你上来。”
那一边,泥土已经淹没到了夏侯北暝眼皮上,而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穆巧的话似的。
穆巧急了,想上前却又怕再次掉落进去两人都没救,只好朝沼泽里头大声呼唤,“夏侯!你起来。”
死亡的阴云笼罩在头顶,令穆巧双膝发软的跪下。
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穆巧的耳朵。
穆巧眨了几下眼睛,确定没有认错,那是她的小狐狸。不对,现在已经变成大狐狸了,以前袖珍得能藏在袖子里的狐狸,体积增大了两倍有余。
它飞快地跑向沼泽,双前蹄往实地的边缘一蹬,从空中划过一道拱形弧度,在最中点处两只蜷缩的蹄子陡然张开,脚爪一缩衔叼着夏侯北暝颈领上的衣服,拖带起整个陷入泥潭的人出落起来。
一人一兽掠过大面积沼泽,险险地落到了对面的实地处。
因为重量太重小狐狸吃不消,因而落到对面时夏侯北暝的半截身子都给带进了泥潭里。
穆巧正想去帮忙,然小狐狸站稳脚跟后又飞快的拖起夏侯北暝朝她飞奔而来。
它邀功似的一跳跳入主人的怀里,用它最柔软的尾巴蹭穆巧的脸颊。
穆巧抱着它抚摸,突而有些心虚,想到它的亲生母亲是间接被自己逼死的……
狐狸现在长大了,说不定能帮她些什么,穆巧没再把九尾狐放进空间里,而是让它在后面跟着。
扶起昏昏沉沉的夏侯北暝,穆巧朝里屋走去。
有过前两关的考验,她一步步都探清虚实才敢踩实脚步,好在走到了门口也没遇到第三重陷进,她这才推门进了屋。
她眼睛一眯,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红色发光线条。
而在天罗地网的红色线条中央,郝然间是一副轻竹木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隔得远了穆巧看不真切,但猜想那就是易穆炀无疑了。
穆巧将夏侯北暝放靠在门框边,将裙摆扎进腰带中,长发也随意挽起,瞬间收拾得干净利落。
猛地一出动,她抬胯、翻转、穿梭,避过了所有的红线障碍。
穆巧走近看到躺着那人,脸色微变,继而扶起他直接扛上了肩头,疾步往外走去。
这一转身,忽而发现夏侯北暝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斜靠在门框。
穆巧走过去,“还能走吗?”
“能。”他咬牙也不能说不能,难道让穆巧一个女人背他?
又走到沼泽边,穆巧正踌躇时,夏侯北暝突然挟带起她,带着三个人的重量飞越过沼泽地。
他偏头正好对上穆巧担忧的目光,夏侯北暝嘴角轻扬了下,“你男人最弱的状态也是最强的,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他这会清醒点了注意到穆巧肩上扛着一个人,皱眉问,“是易穆炀?”
“是吧。”
夏侯北暝抬起易穆炀的头来瞧,点头,“确实是他。”
而后把易穆炀抢了过来扛在自己肩上,“走。”
穆巧抿了抿唇,“我背得动,还是给我吧。”
“我不喜欢你碰别的男人。”夏侯北暝危险甩下一句,扛着易穆炀直走了。
穆巧嘴角微抽,理不清这男人的逻辑。易穆炀都和她父亲一样的年龄了,有必要说得这么……
喔!
穆巧恍然大悟,夏侯北暝的年龄可是可以当她爷爷的爷爷了。
两人正走着,忽然前面杀出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他脸上被血浆着,模糊不清,整个一血人。声音一出穆巧才知道他是谁。
“原来是你!”
“小丫头,我对你以诚相待!想和你交易你不肯,便罢了,我萧忆长也没有强人所难!而你现在是如何的丧尽天良?竟然让灵兽下山阻挡我弟子,杀得我片甲不留,要不是我冒死上前来查探,岂不让我的人都死不瞑目!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恃强凌弱,你干出这样缺损阴德的事,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萧忆长手抖地握着还在淌血的剑柄,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我把人还给你?”穆巧幽幽的说着。
萧忆长闪过被戳穿的尴尬,但转瞬即逝,他提剑指着穆巧,“你把我萧忆长当成什么人?这么多弟子性命毁在那条龙的爪下,我要替他们报仇,替天行道!”
身边的夏侯北暝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他刚刚给她暗示,等神龙回来带他们逃跑,否则以他们的功力绝对逃不出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念及此,穆巧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对萧忆长道:“你真有那么心痛你的弟子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要他们去抵抗神龙。
相反,你现在让他们和神龙对抗着,自己上来就是想确认易穆炀的情况。可见这个人带来的利益在你眼里比你弟子的性命宝贵得多。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替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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