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刑具的人叹了口气,到底是和自己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兄弟,还是有些下不去手。正在犹豫之时,刑室的门却被一把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溯曜,快出来。舵主有令,宗内即将处置罪人,要求所有人停下手中事由,前去观刑!”
“观刑?”溯曜正是手拿刑具的那名男子,他将刑具放下,脸上划过一抹诧异:“玄铭宗的罪人不都关在地牢里由我管控吗,这次是拖了谁出去行刑,怎的不同我说一声?”
“不是地牢里的。”那人摇了摇头,看见苍翼在这里,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对溯曜招了招手:“赶紧的吧,一会儿去迟了,舵主又要怪罪了!”
溯曜点点头,立即就将东西放下,跟着那人走了出去,却刻意没有锁门。苍翼看着外面不时闪过的人影,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也急忙跟了过去。
玄铭宗宗规森严,但凡宗门内有犯下大错者,必须押至刑台之上,让宗内所有人前来观刑,杀鸡儆猴,算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楼衣衣跪在刑台之上,头发和衣服均是凌乱不堪,浑身上下都带着血迹。她垂着头,小巧的脸颊苍白异常,身后被鞭打过的地方还在滴着血。
只是她目光炯炯,好似对眼前的景象毫不在意,只顾着看高台之上的君陌炎。
君陌炎手中端着茶盏,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一旁的陌九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上前将君陌炎挡住,迸发出浓浓的厌恶:“主子,要不要属下把她眼睛剜了?”
君陌炎淡声道:“不必。”
对于楼衣衣,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伴随着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拴着楼衣衣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感情。楼衣衣被吊在半空之中,鲜血流淌,看着君陌炎的眼神却更加狂热。
苍桀看人来得差不多了,抬着卷宗走上前来,对楼衣衣的眼神也是十分鄙夷。他清清嗓子,声音带着灵力,传遍宗内每一个角落:
“宗门罪人楼衣衣,数月前离开宗门,将分宗位置泄露于人,还透出卷宗阁内重要情报,导致分宗七名弟兄惨死,数人受伤。”苍桀展开手中卷宗,宣告着楼衣衣犯下的罪行:“今日更是对宗内数人出手,冷血无情,不知廉耻!数罪并罚,罪不容诛!”
“从今日起,废去一身灵力,断去一身筋骨,拔舌剜目,此生不能踏进玄铭宗一步!”
苍桀眸子一眯,依他的性子,楼衣衣死一千次都不够,但宗有宗规,留楼衣衣一条性命,也算是对她给宗门卖命这么多年来留的一点点情面。
听见这声宣判,楼衣衣三个字印如苍翼脑海,整张脸顿时苍白如纸!
是衣衣!
她身上刺目的血迹,更是看得苍翼心中剧痛!
“叮!”
一道灵力破空而来,接连斩断楼衣衣手上的铁链,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楼衣衣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里,一脸的不可思议:“哥,你怎么来了?!”
“别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苍翼抱着楼衣衣落在地上,苍桀顿时勃然大怒,指着苍翼道:“苍翼,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苍翼面色凝重,目光一下子落到高台那道红色的身影上,眸中闪过一丝哀痛:“宗主,属下明明亲口承诺愿意代替衣衣承受所有惩罚,然后带着她退出宗门,远走他乡。如今我还在训诫室里,你怎么可能把衣衣带过来受刑?!”
“这就是你对宗主说话的态度吗?!”苍桀手中灵气凝聚,气得咬紧了牙:“苍翼,你当真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们所有人为敌?你以为以你一己之力,能将楼衣衣给带出去?别可笑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将楼衣衣放下!”
“衣衣是我唯一的妹妹,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带她出去!”苍翼手中灵气凝结,怒吼道:“我看谁敢拦我!”
苍桀不怒反笑,他长袖一挥,高喊道:“苍翼想要劫人,还不速速将他们拿下!”
台下众人顿时愤起,正准备上前抓捕而人,却听君陌炎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只一眼,便让所有人都噤了声。
“苍翼,本宗且问你。”君陌炎直视着苍翼的眼睛,瞳孔如一汪寒潭,能将人彻底吸进去:“今日所做之事,你不后悔?”
“我不知道。”苍翼皱紧了眉,已经将自称从“属下”换成了“我”,他心中明白,如今自己踏出了这一步,是断然不可能再回头了。
“宗主……”苍桀有些急了,不明白君陌炎是什么想法:“我们不赶快抓住这两个叛徒?”
周围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只等君陌炎一声令下,就能将苍翼和楼衣衣撕个粉碎。苍翼额角冒出一丝冷汗,手中长剑也逐渐成形,双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倘若君陌炎不出手,他豁出这条命把楼衣衣保出去是没有问题的,可如果……
谁知下一秒,就见君陌炎缓缓摇了摇头。
他开口,眼睛明明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声音却隐约带着股叹息:“本宗做了这么多年坏人,也未曾成全过谁,既然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带着她走吧。”
“宗主?”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苍翼也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你要放我和衣衣走?”
“嗯。”君陌炎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苍翼抱着楼衣衣,试探着朝后退去,所有人都对君陌炎的决定难以理解,可君陌炎还在这里,也没人胆敢阻拦。
“多谢宗主。”苍翼深深地看了君陌炎一眼,抱着楼衣衣,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却没发现君陌炎的眸底多了一丝怜悯。
“散了吧。”他开口,转身欲走,却被陌九一把拦住:“宗主,你为何……?”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了过来,高喊道:“不好了,陌一出事了!”
云惊鸿和苏翩对视一眼,苏翩沉声道:“那女子,恐怕就是给乔小姐下蛊的人了。”
巫蛊之术有好有坏,用巫蛊之术害人者必须以身体作为媒介,一旦反噬,下蛊之人必定受到重创!
落风看八卦的心蠢蠢欲动:“小姐,我们也过去看看?”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乔宇,此刻左拥右抱,正沉醉在温柔乡之中,谁知胸口却猝然一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服侍他的两名女子吓了一跳:“乔爷,你没事吧?”
乔宇摆了摆手,胸口依旧剧烈地疼痛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他却知道,是师父出事了!
他必须马上赶回乔家!
一间写满了符文和法阵的密室中,男子坐在正中,双眸紧闭,周身散发着幽幽的金光。
他身着一袭红衣,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脑后,露出来的半边脸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只可惜他上半张脸覆着张银色面具,窥不到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