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儒家再次伟大。”芸姚现在化身一个年轻人走在稷下学宫,见人就说这句话,好像对暗号一样,行为古怪,言语奇特,很快就被人注意到。
荀子、李斯、韩非子也很快就听说了,就让人把芸姚请了过来。
“让儒家再次伟大。”芸姚见到殿内师生纷纷表示自己的目标是和荀子一样的,孔子的弟子确实不争气,他们要让儒家再次伟大。
“你为何见人就说‘让儒家再次伟大’,有何深意?”荀子已经是个老头了,按照他的年纪计算,很快就要去楚国,最后会在楚国去世。
“既然子夏等弟子全是贱儒,那儒家在他们手里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儒生要让儒家再次伟大。何为再次?我想孔子时代算是一次伟大,毕竟儒家是在孔子时代发扬光大的。”芸姚一本正经地说道。
荀子却知道此人古怪,十有**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然对方也不用这么特立独行。毕竟这年头为了搏出位,这些年轻人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在荀子看来,芸姚身上有所有年轻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喜欢蹭热度,一旦成功,他们就功成名就,失败也能提升知名度,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你是哪国人,叫什么?”荀子很淡定,因为芸姚的谈吐很是得体,长得也不错,所以他可以耐心地询问。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小卒,但心怀一颗儒生之心,听闻夫子高见,特地前来让儒家再次伟大。”芸姚倒是没敢说什么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儒家,到底她还是谦虚的。
“你是来拜师的?”荀子心说拜师就拜师,自己徒弟很多,也不嫌再多一个。
“先论道再拜师。”
好大的口气,大家听了都觉得此人太过狂妄。有一个学生站出来说道:“要论道,何需夫子,我就能把你辩驳得无话可说。”“夫子言:人之性恶其善者伪,欲恶同物,欲多物寡。今天下各国无不在证明此道,你又什么见解?”直接就开始了。
人性是恶的,所有的善都是人为培养的。原因就是欲恶同物,欲多物寡。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欲多而物寡没错,但这并不能成为人性本恶的论点。不均才是导致天下大乱的关键。”芸姚说道。
“可笑,大家都喜欢美女,但美女何其少,如何平均?大家都喜欢奢华宫殿,宫殿何其少,如何平均?大家都喜欢权柄势利,但权柄何其少,如何平均?”这个学生表示孔子这话也过时了,根本不可能动摇人性本恶的根基。
所以欲多物寡是成立的,就算是每个人都有吃不完的粮食牲畜,但美女、宫殿、权柄这些东西依旧是稀缺的东西,一样引发争斗。
所以不要嘲笑大家去做整容手术,因为整容批量制造的人造美人,确实能缓解资源的稀缺。要批判的是整容医生千篇一律的审美,缺少创造美的能力,把人造美女全整容成一个样子这真的是罪大恶极。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实现了桃源乡,大家都能躺着数钱的时候,稀缺资源依旧会引发争斗,这就是人性,人总是想要追求人无我有的特殊,通过争强稀有的资源而证明自己的优秀。
所以老子说‘人皆知美之为美,斯恶也’,因为稀有资源总是难以平均分配到所有人手里的。就算是物质极其丰富,但总归是有一两个稀有资源会引发人性之恶。
所以这个学生得意洋洋地看着芸姚,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只能通过‘明分使群’来解决,那就是明确自己的身份,不该你要的不要去争。
但如果真的每个人都不去想了,那世界也就不会进步了。
所以芸姚说道:“美女少,那就发明更多胭脂水粉,掩盖缺陷。宫殿少,就想办法发明新的材料,取代百年木材。权柄少,那就全民做主。”除了胭脂水粉,还有整容手术。有了钢筋水泥,就算没有木材也能建造宫殿。最后这个就不用说了,全民参与,就不会有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学生很激动,表示芸姚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倒是李斯和韩非子刚刚研究过不少伪书,所以知道芸姚这些内容在伪书里都记载过,就是《仲尼说力》中发展机关、提升物资的歪理。
其实就是想办法把稀有资源给白菜化,做到人人都能有。
荀子也沉声说道:“若是论道,自然是要有根基,而非幻想。你空口白牙就让美女、宫殿、权柄变多了,这合理么?这不合理。”
这个时候韩非也走出来说道:“父亲会生儿子,儿子还会生儿子,一对夫妻很快就会成为十口之家。国家之下何止万户,很快就会成为十万户之国。人口是不断增加的,土地是不会增加的。纵使你能增加美女、宫殿、权柄的数量,但也没有那么多土地给你盖宫殿,养美人,使权柄。”
韩非是有理有据地反对芸姚这种物产可以不断增加的理论,毕竟土地不会增加。显然他不知道填海造田。
“等到美人、宫殿、权柄都增加了,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人口和土地矛盾的办法。”这倒是没错,但肯定要等很久。毕竟人再能生也是有一个极限的,当人口增长的极限和资源数量达成一个平衡的时候,矛盾基本上也就解决了。而且还有其他的办法,芸姚继续说道:“而且可以计划生育,该生的时候生,不该生的时候不生。”
“可笑,那天下谁该生,谁不该生?你来决定么?”韩非认为就算是天子也没有这个权力。
芸姚心想和荀子师徒辩论就很有意思,他们思考的都是实际问题,不像孔孟动不动就礼仪道德,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去,找不到主要矛盾。
而荀子和李斯、韩非等人就看到了本质,那就是人口和土地的矛盾,人口和资源的矛盾,可谓领先千年。
当然虽然看到了矛盾,但因为生产力的限制,他们也有历史的局限性,因此看不到生产力的发展才是最关键的。他们接受了欲多物寡的这个先决条件,制定的所有解决方案都是以这个前提进行的再分配。
荀子提出的就是‘明分使群’‘修身治国’两个想法,依靠礼仪培养君子,依靠君子颁布礼仪,让大家都明确自己的身份。
而李斯和韩非就直接了,不要礼仪,礼仪还需要君子来颁布,但君子哪里去找啊,根本找不到。所以直接用法,法就简单了,不是君子也能制定。
韩非就说过现在天下贤者寡不肖者众,所以根本不可能指望救世主。韩非子比荀子更悲观,荀子还认为会有君子来挽救这充满人性之恶的天下,而韩非直接就不指望君子了,在他眼中只有权势这个武器才是真正能带来秩序的力量。
荀子他们已经不认为尧舜禹、商汤文王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了,全都是人性之恶,都是为了满足自己,而不是真心为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