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孙家，已经凌晨了。
也许是因为那男子是司马家子弟的原因，无论是李纯还是老廖，都感觉冥冥之中有股莫大的压力。
李纯却不后悔，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可为有可不为，那家伙当着他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出言羞辱老道，若不斩他，他都觉得自己枉为弟子，枉为人。
老道对他恩重如山，教他识人，传他本事，给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此恩永世难报，羞辱老道，比羞辱他自己还要让他难受。
布加迪缓缓朝城西街而去，将廖长生送到店里，李纯刚要离去，却被老廖喊住了。
“以后，小心点。”廖长生犹豫了一会，叹息一声出言提醒。
哪怕他们现在有三个真人作为伙伴，但在司马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依旧是蝼蚁。
李纯斩了司马家的人，这件事肯定会被司马家知晓。
以这种阴阳大世家的尿性，报复肯定是必不可免的，他这是提醒李纯，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李纯沉默了，旋即微微点头，抬眉道：“司马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家族？”
二人站在济世堂门前，四目相对了一下，老廖摸出香烟，递给李纯一根。
鬼使身材下，李纯接了，也抽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
廖长生见得他难得露出窘迫样，顿时笑得前俯后仰，拍了拍他的后背感慨道：“六大真君坐镇的家族，你自己应该明白。”
李纯点头。
别说六大真君，哪怕是六大真人都足够他喝一壶的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后悔。
“这个家族，从古至今，传承了千年，天才能人层出不穷。”
廖长生吸了一口大中华，继续道：“他们是一个介乎于正邪之间的家族，或者说是一个无所顾忌的家族。”
“他们家族中人，一心追寻大道，没有什么善恶念，我驭鬼道秘典里就记载有，他们为了追寻洒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家族的修道者，有正道之士，循规蹈矩前进，有些则是邪修，浩然正气无法突破桎梏，他们就另寻他路，反正用他们的话，就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无论是正道还是邪修，亦或者鬼修，最终追求的都是成就洒脱，迈步仙家，反正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善恶，他们追求的只有结果，管你正还是邪，只要能成就洒脱，迈步真君，那就是好的。”
李纯恍然大悟，感情这是一个不管你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的家族啊，如此一来，出个鬼修子弟，也不足疑惑了。
“近百年来，司马家已经渐渐淡出修道界，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反正在阴阳界里，很少见过他们家的人。”
老廖丢了烟屁股，继续道：“他们虽然匍匐不出，但阴阳界无人敢小觑他们，敢招惹他们的，更是屈指可数。”
廖长生说完，瞄了眼李纯，干巴巴道：“你无极道就是一个，当年无极老鬼，曾把主意打到司马家头上，企图去他们家抢夺信仰之力。”
“后来被镇压了。”李纯无奈苦笑。
他跟随老道这三年，老家伙一本正经的很，鬼知道他有抢劫的前科。
整个阴阳界被他抢过的家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啊。
话说你抢劫那些小家族也就罢了，敢把主意打到六大真君坐镇的司马家，这老头的心是有多大啊。
廖长生闻言，也苦笑起来，点头道：“祖师爷的见闻录里就记载有，你师傅当年前往司马家，以一敌三，一手镇压司马家三大真君，若非另外三个真君及时从信仰之地里出来，否则，他就得逞了。”
“这么猛？”
李纯目瞪狗呆，他还以为老道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没想到，老家伙牛逼啊，竟然一个人镇压了三个真君。
虽然后面被司马家六大真君联手镇压了，但是，他的本事，也不可小觑啊。
若非司马家拥有六大真君，只怕老道还真能抢掠到手啊。
李纯觉得自己够高估老道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老家伙生前，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不敢想象啊。
“就是这么猛，六大真君联手，外加司马家大批真人，也才堪堪将他镇压，将他逼走，你以为你师傅是泥捏的么？”
老廖斜视一眼李纯，没好气哼唧了两句。
在驭鬼天师的见闻录里，祖师爷对无极老鬼的赞誉，那是不带掩饰的，夸赞之情，堪比天高。
驭鬼天师也是阴阳界的泰山北斗之一，能让他如此推崇的人，怎么可能是庸才？
而且无极老鬼是个让整个修道界敢怒不敢言的家伙，你要认为他是泥捏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阴阳界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引发众怒，众人却敢怒不敢言的人，无极老鬼是独一无二那个。
“算了，多说无益，以后，小心点。”
廖长生告诫一声，摸出钥匙开门，头也不回道：“司马家的人近些年很少在阴阳界露面，他们的重心，应该往信仰之地里面移了，不过，该警惕的还是要警惕，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李纯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轻声道：“去看看小菁，她出现了点问题。”
欧阳菁魂体差点被撑爆的事，李纯一直惦记着。
他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下手，老廖就不同，老家伙经验海量，应该有应对的办法。
“知道了。”廖长生关上了卷帘门，幽幽往楼上去了。
李纯也驾车回家。
回到家，母亲已经睡了，父亲还在客厅看报纸。
他脸上的颓色已经不见，想来应该放下了。
道行消散，对于修道者来说，相当于要了老命，李道能放下，倒让李纯安心不已。
听得声响，李道放下报纸，抬头看了眼李纯，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说道：“你身上有煞气和杀气！”
李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老爹道行没了，感知竟然还这么灵敏。
在李道质问的眼神下，李纯只能摊手说道：“刚才斩了一只鬼修。”
李道犹豫半晌，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劝慰道：“替天行道是好事，不过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鲁莽，修道一路如履薄冰，一旦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会粉身碎骨的。”
这话说得，让李纯更加坚定不肯告诉他真相了。
让他知道自己杀的是司马家的人，只怕老爹会立刻拉着他逃亡天涯。
“小纯，如果，父亲说如果。”
李纯刚要去洗手间洗把脸，却听得李道在身后欲言又止，不由转身。
李道沉吟了一下，抬头直视李纯，低声道：“去看看你师傅，你需要一个靠山，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