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望着身后的山脉连绵,一番感慨不胜唏嘘。
多少人生龙活虎的进离山,却再也没了下山的机会。
多少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多少背叛与忠诚,战友与敌人……多少一点一滴,尽皆书写在其中,化作了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存储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里注定要成就一段伤感,一番结束,一个开始。
“走吧!”
陈天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缓缓转身。
凌雪站在他的身旁,轻轻点了点头。
大部队依旧留在其中收拾残局,两人先一步离开。由了凌雪的带路,两人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
第一时间陈天联系了苏杭,联系了芸姐。
“什么?孩子出生了?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提前了?孩子怎么样?芸姐怎么样?大人小孩都平安吗?”陈天一张口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电话那段,芸姐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我马上就到,等我!”
匆匆挂了电话,陈天归心似箭。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宋千月,可这一刻他只想把芸姐,宋千月紧紧的搂在怀中。
归家的离人总是迫不及待的,这一次不用凌雪催促,陈天自己就着急的不行。两人于天黑前赶到了黑江省省城机场,然后陈天以他的特殊身份,调用了一架本不该存在的飞往苏杭的航班。
飞机轰隆隆的冲入云霄,机舱内除了工作人员却仅有陈天与凌雪两人。
归心似箭,箭如梭。
晚上八点钟,飞机降落在苏杭机场,陈天与凌雪上了早已等候的多时的车辆,一路飞奔医院。
芸姐是顺产,正常情况下生产完当天就可以回家了,完全没必要在医院住着,可是今晚她在医院,死也不肯离去。
当陈天大踏步跨进病房,一眼看见神色憔悴的芸姐,目光戚戚的宋千月,神色阴沉的白沐晨,他脸上的欣喜一瞬间有些凝固,一丝不安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两步走过去,说话前一把将芸姐搂入怀中,陈天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轻轻道:“宝贝儿,辛苦了。”
“哇!”
原本已经止住哭泣的芸姐,听到那一声极具温情的“宝贝儿”,竟然一下子失控,再一次嚎啕大哭。
陈天心中一沉,不安更强了。
陈天的目光渐渐转到白沐晨的身上,白沐晨渐渐低下头,避开了眼神。
陈天不得已看向宋千月,宋千月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字未说。
突然间陈天像是明白了什么,心中一股戾气迅速升腾,然后他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保持平静,他手掌轻轻的拍打着芸姐的后背,轻声道:“乖,不哭了。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在。我回来了。”
芸姐继续哭泣着,泣不成声。
陈天心疼的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搂着芸姐,身体以一个极小的幅度微微颤抖着,不过他没再多问,虽然他心中的猜测极其可怕,重要,但眼前的芸姐更重要。
芸姐抽噎了一分钟,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轻轻的推开陈天,缓缓的抬起头,双眸中两道让人怜惜的目光闪动着,她紧紧盯着陈天的眼眸,一字一顿道:“天儿,孩子……我们的孩子,丢了!”
“轰!”
蓦然间陈天身体一震,如同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刹那功夫一片空白。
孩子丢了?什么叫孩子丢了?
他那刚刚出生,他还没见过一面的孩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丢了?
门口凌雪原本满心欢喜的想看一看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双眼突的一睁,一股吓死人的杀气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时,一直沉默的白沐晨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看着陈天道:“是我的错,我大意了。”
原来就在芸姐生产的当天,孩子出生以后,众人在病房中短暂的查看了一番后,医生抱走了孩子,说要给孩子洁身洗澡。结果医生这一去,孩子也随之没了。
无影无踪,让人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就在产房中,就在芸姐生产时站在她身旁的医生,竟然会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歹徒?竟然会在众人最松懈的一刻,抱走了一个出生才不过十几分钟的幼小孩子?
大意了,众人的确是大意了!
说起来这并不能怪白沐晨,毕竟他也不是神仙。可是在白沐晨看来这就是他的责任,陈天离开苏杭的时候,苏杭的一切闪失都是他的责任。
白沐晨站在陈天面前,目光愧疚中又带着一份坚定,如果此时陈天真的愤怒的给他一拳,一剑,恐怕他也不会闪躲。
“呼……呼!”
病房中一片压抑,沉重的气氛像是世界末日,陈天粗重的呼吸显得尤为明显。
几次深呼吸之后,陈天拍了拍白沐晨的肩膀,摇头道:“不怪你,纵然是我在这里,也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我相信在让那些医生给芸姐接生前,你们是一定做了详细调查的。既然你们没有查出问题,那么换了谁在都是一样的结果。”
白沐晨没有解释,因为事实正如陈天所说,他们在那些医生给芸姐接生前,的确做了详细的调查。
调查中每个医生,甚至包括是护士,都是清清白白的身份。可是谁能想到一个清清白白的人,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掳走孩子的恶魔。
“我会把他找回来。”白沐晨沉着声音说。
陈天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芸姐,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傻瓜,别哭了,咱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回头孩子找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芸姐抽噎着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茫然失措的像个孩子,“天儿,你说宝宝真的会没事吗?如果那些人把他……”
“不会的。”陈天果断截断了她的话,安慰说:“如果那人要对孩子不利,你在生产的时候她就动手脚了,何必非要等孩子生下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危险,他们要把咱们的孩子当作一个保命符。所以,咱们的孩子不但没有危险,而且还会被照顾的好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我从不骗你!”
“哇,哇。”
深夜,装饰可爱的婴儿车中,小家伙忽然扯开嗓子尽情的嚎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他被裹在暖暖的被窝中,只剩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露在外面,随着他的哭闹,他的一双小手小脚奋力的挥舞起来,好像要挣脱被窝的束缚,大展伸手一般。
他虽然哭着,可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中做了噩梦,又像是他只想哭却懒得睁眼一般。
随着小家伙的啼哭,一个正坐在床上看书的,年纪将近七十的老者微微摇了摇头,放下书走到婴儿车旁,伸出双手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双臂微微晃动着如同温柔的摇篮。
“小淘气,真是小淘气。大晚上也不让我省心,呵呵。”老者轻声笑着,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依旧在哭闹不停,仿佛是在生他的气一般,又赶紧道歉道:“好好好,你不淘气,你不淘气。是爷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行了吧?”
“哇,哇!”
对于老者的认错,小家伙却是坚持着不肯领情,扯着嗓子嗷嗷的嚎叫,一张粉嘟嘟水嫩嫩的小脸很快涨的通红,接着他的一只可爱的小拳头,经过了一番的挣扎之后,终于伸到了被窝的外面,耀武扬威的举着,晃了又晃像是要揍人一般。
“呵呵,小家伙,你还想打爷爷不成啊?爷爷虽然让你暂时离开了爸妈,可爷爷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打爷爷可就不对咯。”老者一边尽量压低了声音哄着,一边不停的晃着手臂。
可是小家伙仿佛真的生气了,任凭老者如何百般求饶,就是不肯善罢甘休。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呵呵的将小家伙放在了婴儿车里,双手扒开盖在小家伙身上的小小被褥,又扒开了小家伙的双腿……
“呵呵,果然是尿了,你这小淘气,一天到晚就不让爷爷省心一会儿。”老者笑着,伸手将小家伙屁股蛋下的尿垫子拿出来扔到一旁,然后重新拿过一个新的尿垫子垫了下去。
小家伙换上了舒服柔软的尿垫子,又过了一会儿果然停止了哭闹,举着小小的拳头,呼哧呼哧的又睡着了。
“呵呵。”老者见状不由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过河拆桥的小东西,折腾完了爷爷,你倒是睡的香甜了。”
老者刚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老爷,离仙小姐来了。”
“她?”老者微微一愣,然后答道:“知道了,让她到书房等着,我马上就去。”
老者重新给小家伙盖上被褥,然后换上一身衣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过路过守在门口的管家身旁时,老者的脚步顿了一下,说:“让奶妈过来看着小家伙,关于他的事,不准让离仙知道。”
管家弓着身应了一声,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