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三楼,外科住院部。
此刻,随着一批人的到来,整个楼层被清空,只留了科室的负责人在外留守。
一些被驱赶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站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敢怒却不敢言。
“什么啊这是,凭什么把我们赶走?医院这么大,难道都是他家的?”
“不想有麻烦就小声一点,据说他们是骆家的人,刚从长老院退下的骆云海知道不,就是这骆家的家主。”
“我就看不惯,凭什么他骆家来人了,就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就不是人了,我们就不用看病了?”
各种议论喧嚣尘上。
但即使是指责,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敢再恣意叫嚣。
那可是骆家,岂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得罪的?
负责看守的医院领导,极其轻蔑的瞥了这些人一眼,高高翘起的嘴角,以及笔直的腰杆,似乎都在宣誓着,自己与这群社会的最底层不是一类人。
到场的陈阳,已经从这些人的议论当中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跟自己猜想的一样,果真是骆家的人来了。
他们专门跑到这里,总不会是因为来看望那几个女孩,并送上一笔慰问金的吧?
一番打量。
陈阳一眼就看到警戒线内,被一群人拥护者往前走去,身穿一件青花旗袍的中年贵妇。
或许,是不喜这里的味道?
右手持丝巾,始终捂着口鼻,无论是眼眸中,还是精心装扮过的那张脸上,都透着一抹浓浓,且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意。
一双绣花鞋,每一步落下,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到自己心情,乃至一整天的食欲。
年近半百,风韵犹存。
并不是刻意扭动的腰肢,透着一抹少女才有的风情万种。
不得不说,这一身气质确实出尘,跟这医院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陈阳一双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的冷彻,这才缓缓收敛了下去。
杨虎已经跟守在警戒线前的医院领导人攀谈了起来,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跟这位领导谈笑风生了起来。
看身份,应该是主任级别。
“没有办法,你只能再等等了,等里面的人出来。”这位中年秃顶的男人,面对杨虎的糖衣炮弹,虽有动摇,最终还是摇头拒绝。
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烟渍的黄牙。
声音不小,以至于,周围不少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纵使是那位正朝着某间病房走去的中年贵妇,也是转头皱眉,与旁边的随从一番沟通后,也就没有再去理会。
倒是眉宇间的那抹厌恶之色,变得越发浓郁了。
“快走吧,这件事没有办法通融。”本名叫沈坤的主任,没有商量的摆了摆手,他已经从骆家人手里收了一笔好处。
既然拿了钱,事情自然也要办的漂漂亮亮。
“行行行。”
杨虎也不再坚持,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主任,这什么情况?”
“他们啊,是骆家的人。”
沈坤示意杨虎给他点上火, 这才接着道:“长老院上任大长老,骆云海的那个骆家。”
“听说过。”杨虎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前两天,我们这里住进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看样子老实巴交的,当时还挺有好感,今天听了骆夫人一番话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女孩是专门色诱富二代,以此敲诈钱财的小贱人。”
沈坤不可思议的摇头,而后又露出一抹幸灾乐祸。
他没注意到的是,杨虎那双虎目当中,陡然闪烁一抹森寒的杀意。
继而, 沈坤接着道:“骆家人说,骆臣少爷识破了她们,并教训了一番,但谁曾想到,这几个小贱人竟然买凶杀人,还倒打一耙!”
“你说说看,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好在,这骆家人一个个都心胸宽广,今天来呢,只是让这几个小贱人公开承认她们卑鄙的行为而已,并不会为难她们。”
“否则,以骆家的势力,弄死他们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骆夫人?
一旁的陈阳听的清楚,自然也能猜测出,那位如众星捧月的贵妇,大概率就是骆臣的母亲。
因为骆臣死前的那段视频,骆家完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岂能任由这般发展下去?
尤其是身为人母,儿子即将出殡,自然要想办法还他一个“清白”。
于是乎,她私自弄出了这一幕。
“不得不说,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要是换做其他什么人,恐怕杀人喝血的冲动都会有。”
一番话下来,这沈坤非但理直气壮,还一副万分敬重,与有荣焉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搞清楚来龙去脉的杨虎,嘴角扯过一抹嘲讽,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却还不让侥幸活下来的人安生?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只为那个死去的二世祖洗白正名?
怎么洗白?
难道让那几个心灵遭受巨大创伤的女孩,站在媒体镜头面前公开承认,是她们色诱敲诈在先,而骆臣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让外界停止谩骂?
“不要脸的人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杨虎无奈的摇头叹息,有钱有势的人,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看似自语的一句话,却让沈坤顿时炸立了起来。
“你说谁不要脸?小子,一开始我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来找茬的?”沈坤一改之前的笑呵呵,面色阴沉道。
“骆家人心胸宽广,宅心仁厚,只是为了死去的儿子正名而已,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不要脸了?”
杨虎笑了。
心胸宽广,宅心仁厚?
若不是他亲眼见证了骆臣畜生行为,指不定还真会相信。
“你笑什么?”
杨虎不合时宜的大笑,彻底激起了沈坤的怒火,“难道我说错了吗?”
“如果不是宅心仁厚,堂堂骆夫人,何等的高贵啊,怎么会踏足这种地方?”
呼。
杨虎将一口烟吹在沈坤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听你的意思,你当时在场,亲眼所见,所以言之凿凿?”
“并没有。”沈坤不为所动,振振有词,“我相信骆夫人,也了解……”
“她是你娘,这么了解?”
沈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