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扭头看了一看打牌的那些人,然后压低了声音:“新来的,不想死吧?”
“不想。”
“不想的话,给兄弟几个钱,兄弟给你指条活路。”
说着,伸出黑乎乎的手,举到了张凡的面前。
张凡想了一想,从怀里抽出一张钞票,偷偷的塞在他的手里。
他如获至宝,急忙把钞票塞在自己的裤当里,然后小心的扭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才放下心来,小声的说道:
“想活命的话,只有一个活路,就是老大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要是不做的话,就活不过今天晚上。”
张凡皱眉问道:“他们会叫我做什么?”
“会叫你给老大把脚丫子舔干净,会叫你从每个人的胯下钻过来钻过去,钻上一百个来回,直到把你累瘫,然后,他们会打断你几根肋骨,再由老大切去你一根手指,做完这些之后,就剩最后一关了。”
这小子说完之后,伸出了手,给张凡看了一下,张凡发现他的右手小手指是没有的,“我们这些活过来的人,都是经过了每一关,最后一关也是咬牙闯了过来。”
“最后一关?”张凡又是皱眉问道。
他感觉到了最后一关肯定不可思议,这些人相当变态,他们被大头领压迫着欺负着,所以就要拿比他们弱小的人来给自己出气,给自己找平衡,什么损招坏招都能想得出来。
没办法,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善意有限度,有天花板,恶意却是可以无限膨胀,根本没有底线的。
“最后一关一般人都过不去,昨天晚上那个小子就是把前几关都过了,到了最后一关,说什么也过不去了,这才被老大用条石给压扁了脑袋。”
那小子说着,口气里和眼神里竟然没有什么怜悯,好像并没有在说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反而是感觉到说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似的。
张凡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完全调动起来,禁不住拉住那小子的脏手问道:“快说——”
那小子黑黑的一笑,卖了一个关子,说道:“你再给我一个刀拉,我就告诉你,好让你心里有一个准备。”
张凡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钞票,塞到他手里:“快说!”
他首先把钞票塞到裤裆里,这才压低了声音:“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只要能克服你的味蕾上的不适,就行了。”
张凡在最初的几秒当中,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醒悟过来,禁不住喉发咸,差点儿呕吐出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凡小声的问道:
“这些主意都是你们老大出的吗?”
那小子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恐怖,也充满了习惯性儿的崇拜:
“除了我们老大,谁会有这么高的智力。”
“你们老大是谁?你们怎么这么崇拜他!”
这小子嘿嘿一笑,指了指靠窗的上铺,那里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
“人家就是厉害,没办法的事。再说,在这里你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你就是跪着才能活下去嘛。”
这小子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很有哲理。
张凡被他的话给堵的愣了半天,脑袋里也没有转过劲儿来:
奴才的逻辑就是奴才的逻辑!
那小子好像说得有点儿兴奋起来,竟然有些眉飞色舞:
“我看你这个人不错的,我们两人交个朋友吧。”
张凡假装害怕,苦笑了一下:
“那也得看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过了最后一关,如果我过了最后一关,我们以后有的朋友交,如果过不了,明天早晨就永别了,还交个屁朋友!”
那小子又伸手亲亲昵地拍了拍张凡的肩膀:“你既然进到了这里,你要想活下去,你就有一个办法,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用这个办法最先死去的就不是你。”
“什么办法?我倒要听一听?”张凡问道。
那小子嘿嘿的一笑:“就是别把自己当人。”
“不当人,那当什么?”
“当狗,当猪,当虫子,当狗屎……当什么都行,就是别当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老大做过无数坏事,他给我们讲,他从小就抢,天天在学校门前抢,抢钱,抢低年级学生的钱。”
“噢?”张凡一听,心中一怔。
其实,在初中里,印象最深,也最恐惧的就是校门口有社会青年来抢钱,这些抢钱的青年里,有一个头头,名叫葛树发,大家都叫他发哥。
有一次,张凡爸爸刚刚送来这个月的生活费,张凡还没有来得及去换饭票,就被发哥给抢了。
此后的半个月,饿得张凡走路发虚,天天半夜里去学校附近垃圾桶里翻,翻出来一些能吃的,就吃了。
可是,那个发哥每天都在学校门口,遇到张凡,就嘲笑地问:
“吃饭没?小子,饿了吗?要是想吃的话,找个僻静地方,哥给你排点?”
张凡那时,恨发哥恨得要死。
他一再在心里发誓,要是将来有机会,肯定杀了发哥。
发哥后来发展到也抢女生……有一次,他抢了一个女生,把人家祸害了,还给活埋了,那个女生妈妈上吊自杀了,发哥当时还去参加人家的葬礼,还随了一百块钱礼,后来,警察把案子给破了,发哥也进去了。
后来,听说是他家人在户口上做了一点点手脚,他是未成年人,也无法判死刑……
那小子见张凡沉思,又伸手拍了拍张凡,“我们老大是有什么说什么,敢做敢为。他跟同伙说,他最喜欢的事,就看别人惨,别人越惨,他就越幸福。所以说,他不是人,所以,他才最怕人。”
草,这小子越说越有哲理了。
张凡竟然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