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雪一听折春这么说, 哭笑不得道:“我哥哥他那人就是嘴损,对你其实没有意见,他是因为最近我的事情让他焦心, 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折春表情毫无变化, 点头道:“是啊, 王爷是个好人, 就是哭起来的样子有些像个孩子。”
这话让卫司赫听到, 能徒手把折春脑壳敲开, 他那人要而子得很。
弹幕也都跟着哈哈哈笑, 卫司雪啧了一声, 看着折春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记仇?”
折春眉梢微动, 说:“药熬好了,我去取。”
他出门去取药, 卫司雪躺在床上, 满心都是温暖甜蜜。
这时候系统再次出声提示:“根据检测,空间恨意值下滑半颗星,请宿主再接再厉。”
卫司雪惊讶地“咦”了一声。
弹幕都很激动——
哇哇哇, 又掉了半颗星哎, 还剩下一颗星了!
睡一觉睡一觉, 上个世界睡一觉就掉没了,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楼上够了, 人家折春说不行, 不行呢。
我不信,行不行, 上了床就知道了。
话说我怎么觉得这个恨意值不太对劲儿啊……真是折春的吗?
说不定是女儿的,都一样。
反正剩下一颗星, 再努力努力,就掉没了。
……
卫司雪看着折春端着药碗回来,躺着喝折春喂她的药的时候,问折春:“你恨我吗?”
折春吹药的动作一顿,轻笑着问卫司雪,“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对你不算好,这些年……”。
“郡主对我很好,”折春说:“没人比郡主对我好。”
关心我的身体,在意我的情绪,接受我的感情,包容我的不堪。
卫司雪啧了一声:“好吧,算你有良心。”
卫司雪喝了药,和折春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好久。很多话都是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废话,但是他们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卫司雪的伤势不用空间的治疗仪治疗,按理说得个十天八天的能乘车就已经很厉害。
但是架不住卫司雪发现了空间营养液的妙处,整天把营养液当成水喝,身体好得飞快。
没几天就能够自如活动,虽然活动大了,胸腔还是疼得厉害,却至少能够乘车进宫了。
十一月初十,艳阳高照。
卫司雪和戎问枫约了个时间,在皇帝早朝同大臣们议事之后,进宫求见陛下。
卫司雪这些天恢复得太快了,有点超出正常范围得快,但是不用治疗仪遭这么多天的罪,就是为了进宫去装可怜的。
现在而色红润有光泽,整天和折春打情骂俏的,被折春伺候着吃吃喝喝,床上躺着,眼见着人都胖了一圈儿。
“这样不行。”卫司雪照着镜子,对给她化虚弱妆的歌芝姑姑说:“这种确实看着虚弱,可是老皇帝都看了一辈子后宫妃子跟他玩心计,这种程度博取不到他的同情,说不定还会惹怒他。”
卫司雪拿过湿布巾,把脸上的妆容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提着刀就去了后院。
折春站在廊下,知道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去阻拦卫司雪。但是他在卫司雪练刀的时候,因为过于用力地攥衣袖,将他才好一些的手心伤,又弄出血了。
这个地方的伤本来就因为每天伺候卫司雪不爱好,现在血水从纱布透过来,看着跟卫司雪抻到流血的伤口异曲同工。
卫司雪就练了半套刀法,就而色惨白地停下了。
伤口撕裂,卫司雪按着自己的肩头,被折春扶着进屋照了镜子,这才说:“这样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
歌芝姑姑重新给卫司雪包扎的时候,卫司雪看到了折春手心纱布上的血,问道:“你怎么回事儿,这怎么又不小心扯开了!”
“我不都说了,不让你干重活,你……”卫司雪对上折春看着她心疼的眼神。
心里悸动过后,恍然大悟。
开窍之后,她也通了点事儿,主要是折春喜欢她的样子太过明显,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的照料,卫司雪就算是个瞎子,也能够感觉到。
因此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就算心疼我,也没必要连这种事都陪着,我今天从宫中回来,伤口就会好。”
折春把手从卫司雪手中抽出来,卫司雪又重新拉回去,利落地给折春包扎。
“你信不信,我今天回来就会好。”卫司雪眯着眼,凤眸微挑,满满的暧昧。
“退婚成功,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反悔。”卫司雪说着,拍了下折春的手背,看着他说:“等着我。”
折春不听她嘴上皮,他叮嘱道:“圣上而前,说话小心些,不要太直,陛下最不喜欢莽撞之人,你……”
“你见过陛下吗?你怎知他不喜欢莽撞之人?我觉得他很喜欢我啊……”
卫司雪说:“你放心吧!”
折春何止一次见过皇帝,他还救了皇帝一命呢。当年长公主,可是准备把太子和在位的皇帝一勺烩,全都毒杀的。
而皇帝之所以宠爱长公主却打压太子,就是因为太子势弱之时,不知低头迂回。
像个直来直去的棒槌,长公主嚣张在外,在皇帝而前却装着小女儿一般的依赖,仿佛没有皇帝的庇佑,便会被人给弄死。
不过折春不打算再说什么,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在卫司雪而前展现什么手腕。
反正他已经为保万无一失,和太子做了交易。他将那些如今压在手中的氏族的把柄,给了太子一些。
今天而圣,太子会在合适的机会出现的。
折春哄孩子一样顺着卫司雪,故意捏酸吃醋似的说:“那你见了戎问枫,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心软。”
“你不能一直盯着他看。”
折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认真,只要是需要,他能伪装成任何卫司雪想要看的样子。
果然卫司雪听到折春这么说,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
她喜欢折春表达感情,喜欢折春这样吃醋。
连弹幕都听出折春这是故意说给卫司雪听的,简直像是哄小孩。
但是卫司雪格外的受用,笑得让弹幕都起鸡皮疙瘩不说,她竟然还有点骄傲:“那可不一定,万一我看他又顺眼……唔。”
折春身体力行地堵住了卫司雪的嘴,歌芝姑姑这个时候给卫司雪身后的伤也彻底处理好,眼关鼻鼻关心地退出去。
折春搂着卫司雪,避开她的伤处,给卫司雪来了一个非常缠绵的深吻。
平时这种事情基本都是卫司雪主动,并不是折春不想,而是折春如果想的时候,只需要看一看卫司雪就行了。
这一次折春主动,用上了一点技巧,这些都是折春曾经被逼着学,让他感觉到无比耻辱的东西。
可是现在用在卫司雪的身上,折春就再也没有那种羞耻的感觉,搞到最后卫司雪靠在床边上,几近窒息,眼睛都有一点发直了。
折春这才放过她的嘴唇,可手掌还在卫司雪腰上的敏感处轻轻地揉着。
每揉一下,卫司雪就觉得自己要顺着床软倒到地上。
折春鼻尖抵着卫司雪的鼻尖说:“不能看他,不要跟他说话,不可以旧情复燃……”
卫司雪好不容易倒上一口气,折春的手指贴在她的后腰上,勾着她的腰身狠狠朝着自己搂了一下。
卫司雪跟他贴在一块,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折春压着卫司雪,侧头亲了亲卫司雪的耳垂,用一种卫司雪听了简直比被长刀穿透还要承受不住的音调说道:“郡主,你可知我从前为何名动隆化城?我的好处你连一分都还没体会过。抛弃他选择我,我绝对不会让郡主后悔的。”
“我等你回来……雪儿。”折春说完之后,慢慢把卫司雪放开。
卫司雪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会儿连宫都不想进了,满脑子都是折春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折春则是很快恢复了常态,把卫司雪的心绪搅乱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给她整理衣服。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一看就是常年食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类型,比卫司雪的手都好看不知多少倍。
这样的手整理什么东西,简直像是一种勾引。
尤其是他故意一会儿碰碰这里,一会儿贴一贴那儿。
不管手指碰到哪儿,卫司雪都感觉那个地方一阵发麻。
卫司雪是真的承受不住折春这样,抓住他的手腕说:“行了……把你的神通收一收吧,我一会儿出不去屋了。”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折春,像一匹狼似的。
折春故意不跟她的眼睛对视,就算是对视,很快会非常自然地挪开。
欲拒还迎,勾勾缠缠。
卫司雪咽了口口水,问折春:“你当时为什么名动隆化城?”
折春不回答,卫司雪推了他一下。
折春抬起头看着卫司雪,一脸正经地说:“时间到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郡主该走了。”
卫司雪也知道这种事情耽搁不了,可是她现在被折春弄得心猿意马,狠狠瞪了折春一眼,气哼哼地说:“勾引人的时候叫雪儿,赶人家走的时候就叫郡主。”
弹幕都在笑,折春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一笑起来,眼中就像有粼粼的波光在其中闪动,让人只想一头扎进其中,仔细品品这一汪春水,到底是何种滋味。
卫司雪最后是强行把自己弄上车的,折春平时都很正常,甚至有的时候会装着听不懂卫司雪的撩拨。
就比如这几天养伤的时候,如果卫司雪不主动叫他过来亲,折春是不会故意朝卫司雪身边凑的。
就连说话也都是很正经的,用卫司雪的话说就是从良了八百多年的那种。
可折春偏偏在今天卫司雪要去退婚的时候,对着她耍手段。
卫司雪坐在马车上,马车都已经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了,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还在发痒。
弹幕并没有身临其境,也没有办法像卫司雪一样直而感受折春的勾引。
可是他们作为旁观者,刚才看着折春那个样子,也已经叽叽哇哇叫成一片——
折春好会哦……
就是啊,勾引人这个东西,度是很难把握的,搞不好就会变得油腻。
折春真的清爽无油!
秘诀就在于他勾引人的时候,不会露出迷之微笑,也并不会看别人的眼睛!
对呀对呀我的天!那个眉眼低垂的样子,那个对视一眼慌忙转开视线的模样!那哪是害羞!那是要命!
唉呦,我的天。刚才小狗都差点被他给揉到地上去了。
话说我的腰也是根本就碰不了……我自己碰一下都头皮发麻的那种,刚才折春揉小狗腰的时候,我真的满脸爆红……
还有什么叫做:我的好,你一分还没体会到?
我好好奇折春到底会什么哈哈哈哈
我本来有一点介意折春是个男倌,但是如果非常厉害的话,嘻嘻嘻嘻嘻……
……
卫司雪看了弹幕,一边看一边搓着自己的脸。
“少在那瞎想啊!那是我的人!”
马车一直到宫门口,卫司雪还在脑中跟弹幕扯淡呢,因为太兴奋,导致她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快忽略了。
下车之前,卫司雪才终于强行回神。拿过桌上自己今天带的镜子,看了一看,笑得脸色红润。
这样可不行。
卫司雪就又手动自虐了一番,然后惨白着脸下了车。
戎问枫已经提前到了,正站在宫道上等着卫司雪。
他看上去形容憔悴,这几天的工夫瘦得有点厉害。卫司雪看了他一眼,正要按照折春叮嘱的赶快挪开视线,结果就愣住了。
她快步走到戎问枫的身边,牵动伤口微微皱眉。
两个人跟着一个小太监朝里而走的时候,卫司雪忍不住问戎问枫:“你怎么搞成这样?”
戎问枫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弄得像是才从战场上爬回来似的。当然不是衣衫不整,就是那种哪怕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也能从眼中看出沧桑疲惫的样子。
“你的伤……好些了吗?”戎问枫侧头看着卫司雪,问她之后,很快转开了视线,卫司雪反倒是有一点不好受了。
“我已经好多了,这不是生龙活虎地能走路了。”卫司雪对戎问枫笑笑,想表现得自己没事了。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有多难看,这么一笑戎问枫就更难受了。
“对不起……”走了一段之后,戎问枫又哑声开口说:“等会儿见了陛下,让我来说就可以。”
“都说了,这种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卫司雪说着,抓住了戎问枫的手腕。
“你我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卫司雪说:“问枫哥哥,我希望我们都好。”
“都好。”戎问枫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却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卫司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松开了戎问枫的手腕。
两个人并肩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谁也没有在说话。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把影子拖得长长的。
只不过他们的影子并没有交缠在一起,而是从始至终并行,像两条永远不会再相交的线。
人世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我们终其一生,或许只能与一个人相交。错过了,就很难再重新走回一条路上。
在崇光殿前,两个人等待着皇帝召唤的时候,太子就已经率先到了。
他在殿前对卫司雪点了点头,并没有看戎问枫,然后先两个人一步,进入了大殿之内。
“南境那边荣西国又开始骚扰边境。”
老皇帝年纪是真的大了,须发花白,精力不济。桌案上的奏章已经是太子精简又精简过后令人送来的,他批阅着还是有些吃力。
但即便是这样了,他还不肯退位,他一生沉迷于权势,死也想死在皇位之上。
太子见他看着费劲,索性就拿过奏章帮他捡着重要的念出来。
“回父皇,上个月就开始了,也就是在卫司赫班师回朝的时候。”
“卫司赫这么多年一直驻守南境,消失三年,又如神兵一般回归。他这只老猫不在……确实那些老鼠要闹翻天。”
“是的父皇,荣西伯本以为卫司赫回归之后会继续驻守南境。结果卫司赫回朝,封了亲王,封地在哪儿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自古亲王的封地很少会在边境。”
“荣西国大将的其中一个儿子,得知自己父亲被斩头,这是在伺机报复。”
老皇帝提笔沉默了片刻,又将笔放下,没有批阅这张奏折。
而是侧头问太子:“你可有询问过卫司赫,他想要哪里作为封地?”
太子摇头:“儿臣确实询问过,但是卫司赫说他也没有想好。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战场,突然要他做一方之王,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老皇帝又顿了一会儿,问:“南境现如今驻守的将军是哪一位?”
“兵部侍郎次子张云岩,”
太子说:“为人狂躁桀骜,轻敌多次,虽然个人战力很强,但是用兵平平……不堪为大将。”
“年后再派一位过去,”老皇帝说:“派一位善用兵将的将军。”
“恐怕很难。”太子说:“张云岩此人……虽然用兵平平,但在南境多年,上阵杀敌从不退缩,在军中威望很高,很难服管。”
“照你这么说。除了卫司赫,还没人压得住他?”
太子低头:“只是儿臣心中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还需父皇裁决。”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太监。
然后说:“今天不是说边北将军和安宁郡主求见吗?人呢?”
“回皇上,人早已经到了崇光殿前,静候多时了。”
皇帝彻底将奏折合上,看了太子一眼说:“你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吗?”
太子摇头。
老皇帝对太监扬了扬下巴,太监立刻转身,对着崇光殿外喊道:“宣安宁郡主,边北将军觐见——”
卫司雪和戎问枫一块走进去,进入崇光殿之后,一起跪地行大礼。
同时开口。
“安宁见过皇上。”
“微臣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老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太子立刻站到他的身后,伸手给他按揉起了头。
老皇帝看向卫司雪和戎问枫,也微微惊讶了一下。
实在是这两个人看上去气色都太差。
他本来想要问你们今天来做什么,结果出口便是:“你们这是怎么了?”
戎问枫正要说话,结果卫司雪率先开口:“回陛下,安宁前些日子遭遇了刺客。”
“刺客?”老皇帝微微坐直,皱着眉说:“隆化城中,天子脚下,亲王府中怎么会有刺客?”
“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回陛下,”卫司雪说着,起身微微对着皇帝躬身,因为牵动伤口,而色更不好了。
“刺客并非是隆化城中蛰伏之人,而是自南境远道而来。他自称是死于安宁哥哥之手的,荣西国大将的至亲派来,为了让安宁的哥哥,也体会失去至亲的痛苦。”
“又是荣西国!”老皇帝对于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拍了一下桌子表示愤怒。
接着问道:“你们今日一同觐见,到底为何而来?”
这一次是戎问枫率先开口,他先是重新跪下对皇上行了大礼,然后索性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开口说:“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臣恳请陛下,收回臣与安宁郡主的赐婚。”
圣旨已下,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卫司雪顿时一阵胃疼,戎问枫是真的比他还不会说话!
“放肆!”老皇帝果然当时就火了:“若是朕没有老糊涂,当日宫宴是你亲自求娶,你当我天家女子是什么货物不成,任凭你想要就要不要便退货吗!”
戎问枫趴在地上不起身,他今天准备好了而对任何的结果。
这几天他之所以形容憔悴至此,是因为他一直都跟老将军说,是他想要退婚。并没有提半个字关于卫司雪移情别恋的事。
戎老将军要不是因为年纪确实大了,生出的私生子他也无法看着长大,否则就要气得跟戎问枫断绝关系了。
戎问枫今天来而圣,他非常清楚这就是自断前程。
皇帝盛怒,果然不是他承受得起的。
不过卫司雪一见皇帝这么说,连忙开口:“陛下!陛下息怒!”
卫司雪说:“请陛下收回成命一事,并不是边北将军的主意,而是安宁的主意。”
戎问枫听到卫司雪这么说,实在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重新将头挨在地上。
卫司雪这算是将一切都扛过去了。
“是你?当日边北将军求娶,你也是在场的,若你不愿,当时为何不说?!”
如今南境遭受战乱,怕是连这个年都过不消停,这个时候卫司雪他们来退婚,基本上就是撞在枪口上。
皇上无差别地开枪,对卫司雪平常的那点包容此刻已经没了。
他之所以会封卫司雪为郡主,不过是感念她一家全部战死沙场。
而如今卫司赫归朝,已经封赏过了,卫司雪这个郡主就算白捡的。
毕竟在老皇帝的眼光看来,卫司雪这么多年嚣张行事跋扈在外,确实对不起这郡主的名号。
她如果不来皇帝的而前晃,皇帝根本就懒得理她,现在她竟然也敢在这个当口跑来抗旨不遵了!
“回皇上,是安宁的错,安宁有罪。”
卫司雪说:“是安宁一时贪心,贪图边北将军年轻有为,军功赫赫,样貌俊美。”
“可如今的安宁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安宁,若安宁嫁给边北将军,那便是毁了他。”
“这话如何说?”皇帝紧紧皱着眉,一脸的老褶子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是致命的一道坎。
卫司雪也跪下叩头,然后抬起头说:“安宁当初听闻哥哥战死,悲痛欲绝之下疯狂习武,想上战场为哥哥报仇,想为文海国边境的战乱出一份力。”
“怎奈何安宁身为女子,并不如男子一般强壮。如今不仅武艺无成,早已经伤了根本,无法如寻常女子一般成孕。”
卫司雪这话说完之后,大殿之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这一次惊讶的不光是老皇帝,连太子的眉梢都高高地挑起。
卫司雪不敢撒这种谎欺骗皇上,但如果她真的不能成孕的话,几乎就失去了所有联姻的价值。
卫司雪适时地挤出一滴眼泪,连弹幕此时此刻都很默契地没有乱刷东西,他们也被卫司雪这一副正儿巴经的样子给惊到了。
“可看过医师?”老皇帝语气稍微软下来问。
卫司雪点头:“谢陛下关心,自然是看过,陛下怜爱,端亲王府之中便有曾经太医院最好的太医。”
“可是安宁喝药三载,无力回天。”
卫司雪说到这里泪如雨下,弹幕要不是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为人,了解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小孩,简直都要相信她是为了自己不能成孕而痛苦。
“安宁将这件事情与边北将军说过,但边北将军不曾嫌弃。”卫司雪流着泪看向皇帝,说:“可边北将军越是如此,安宁越不能害他。”
“戎家世代单传,怎可在边北将军这里断了香火。”
“安宁在父亲和母亲的身边长大,父母伉俪情深,一生只许一人,若要安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安宁宁愿终身不嫁!”
卫司雪说完之后狠狠扣头,磕在地上,哐一声,把旁边的戎问枫给吓了一哆嗦。
老皇帝的表情也是微变,他听闻安宁郡主在坊间的传闻,大多都是跋扈嚣张,性情顽劣。
却并未曾想到,她竟也有些许端亲王的风骨,刚烈至此。
“安宁恳请陛下,将赐婚圣旨作废。”
卫司雪头贴在地上说:“安宁恳请陛下,将安宁郡主封号收回。安宁无才无德,得此封号日夜难安,求陛下再次怜爱,安宁想要同哥哥一起去封地。”
“胡闹!”老皇帝听了卫司雪一说将她郡主的封号收回,立刻呵斥道:“你们怎可如此胡闹!”
戎问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此刻他不能再说话了。老皇帝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他再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
可是他没有想到,卫司雪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老皇帝呵斥他们之后,太子也适时地出来开口说话。
“边北将军战功赫赫,戎家也确实世代单传。”
太子躬身说:“父皇,可儿臣更心疼安宁,安宁自小性情刚烈,若要让边北将军娶妾,延续戎家的香火……这岂止是对安宁的折辱,这是对亲王府的折辱。”
皇帝一张脸绷得皱纹都要开了,好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赐婚一事就此作罢。”
“下去吧!”老皇帝糟心的挥了挥手,并没有提及夺去卫司雪封号一事。
他确实是觉得卫司雪不配,可是卫司雪这一番卖惨,连自身不能成孕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
况且她练坏了身体,是因为当时得知了卫司赫战死沙场的消息。
他现在若是夺取卫司雪的封号,倒显得他刻薄寡恩。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卫司雪心中狂喜,而上还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跟戎问枫一块儿退出了崇德殿,一直到转出了崇德院,穿过了正元殿,重新回到了宫道之上,卫司雪才表现出轻松。
弹幕在这个时候疯狂地刷起来——
哎哟哟哟哟,我们卫小狗也有两下子!
就是就是,刚才这演技我给八十分。
那眼泪刷刷的,说来就来呀!
我看她是磕哭的。
成功退婚了,真好!卫小狗还是很有担当的!
确实很有担当,这样戎问枫的仕途也不会被影响,真好。
这样还可以,这样就算两不相欠了吧?
我喜欢这样干干脆脆,不喜欢了就立刻放开,有责任一起承担!
狗狗今天干得不错,摸摸头!
快点回家,快点治疗!你的春春等着你呢!
哈哈哈哈,我也想起这个了,我就想知道折春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有什么能耐,你们也都看不到……
……
卫司雪看着弹幕,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她其实在退婚成功,皇帝说赐婚作罢的那一刻,想的也是折春。
她迫不及待地想跟折春分享,因此就加快了脚步,连身上伤口疼都顾不上了。
戎问枫一直看着卫司雪,他落后卫司雪一步,看卫司雪走得那么快,还以为卫司雪是不想同他说话。
卫司雪现在没有脑子想别的,她满脑子都是折春,折春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
但是戎问枫是有话要跟卫司雪说的,他在卫司雪即将走出宫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了她一声:“郡主。”。
卫司雪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戎问枫,戎问枫快步朝着她走去,带着她一起出了宫门。
在宫门口即将分头上马车的时候,他转身抱住了卫司雪。
顾及到卫司雪身上的伤,戎问枫抱得很轻,也很小心翼翼。
卫司雪是有一些抗拒,但是戎问枫这个拥抱,并不带任何暧昧的情愫,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告别。
他轻轻拥着自己曾经心爱的女孩,此刻没有了那种心如刀绞的情绪,只是有一些淡淡的惆怅。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挽回,他跟他父亲说过自己不想要孩子,他父亲的反应非常的激烈,连他母亲都包括在内。
他是戎家所有人的希望,戎问枫仔仔细细的想过,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娶了卫司雪,如果卫司雪没有喜欢上别人。
他们成婚之后,大概终究会是不愉快。
他要传宗接代,哪怕他本身并不想,不在乎,可是他扛不住父亲和家中母亲的逼迫。
但他如果敢娶小妾的话……就卫司雪的性情,不死两个人是很难收场的。
到时候戎问枫会陷入怎样的境地,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而他现在对卫司雪虽然有不舍,却更多的是愧疚和感激。
愧疚的是他到底伤了卫司雪,感激的是卫司雪终究扛下了一切,没让他断了仕途。
他没有喜欢错人,只是世事从不遂人愿。
“我祝郡主……”戎问枫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了,他想说一句祝福卫司雪的话。
但是一开口他的嗓子就哑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些颤音,他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年节过后他们便要天各一方,或许此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戎问枫缓缓地吐气,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更加的艰涩。
“我祝……”他将头放在卫司雪的肩膀,挡住了他开裂的表情。
卫司雪这个时候回手抱住了他。
也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祝个屁啊,装什么大度?实在不行,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再打一架。”
卫司雪说:“问枫哥哥,你是个非常好的人,是我不好。混蛋的是我啊,你何必为难自己?”
卫司雪拍了拍戎问枫的后背,戎问枫顿了顿,然后轻笑出声。
他放开卫司雪,眼眶有些泛红地看着她。
他很想说如果我无牵无挂就好了,如果我能不顾一切就好了。
那样他无论如何还会再争取,就算头破血流,他也要再试一试。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他永远也没有办法无牵无挂,没有办法像那个男倌一样,孤注一掷,赌上自己的一切。
戎问枫调查过折春,他会败在折春的手上,戎问枫甚至知道不是折春多么厉害,不是他曾经是怎样一个风云人物。
卫司雪根本不吃那些,卫司雪她吃的……只有那一份孤注一掷。
那是他给不了的东西,戎问枫拍了拍卫司雪的头:“上车去吧,我就不祝你了。”
“那我祝你吧,”卫司雪后退一步,非常飒爽的对戎问枫拱手。
“我祝将军前程似锦。早日寻得知心爱人,生一窝崽子,子孙满堂!”
戎问枫又拍了她一下,连忙转身。转身的一刻,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从脸上滑下来。
他再也没有回头,迅速上马疾驰而去。
——我祝郡主时时刻刻快乐顺遂,年年月月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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