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昨日让人又去了铺子里,自然知道苏闻琢对吴氏留给她的铺子其实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只是苏闻琢口说无凭,地契不在她手上,潘氏今日便随意给了她三间小铺子,反正她只需要堵住外人的口就行了。
若苏闻琢说母亲给的是另外几间,她大可说是她记错了,就算她找来掌柜的,潘氏也可以说是他们一面之词。
但如今苏闻琢却装作毫不知情,提出要买那些铺子。
潘氏这下有点摸不准她的心思了。
苏闻琢就着她的问题好像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掌柜的没说什么呀,只说看我的出价呢。”
掌柜的怎么可能这么说!潘氏差点就跳起来了。
就算这些掌柜的不认识苏闻琢,但铺子已经有了主人,他们怎么可能敢私自买卖?
到这个时候潘氏便明白,苏闻琢已经是明晃晃的在骗她了。
她的脸色冷了两分,没有了之前的好颜色:“窈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了吧。”
苏闻琢却好似没看见她垮下的脸,还是轻描淡写的神色。
“只是买几间铺子,提前知会婶婶一声,虽然掌柜说是地契没了,不过也不打紧,重新去官府拟一张就是了。”
“谁说这几间的地契没了?!”潘氏听后急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苏闻琢看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哦?婶婶觉得地契还在?那也无妨,官府不都是以最新的日子为准么。”
“你!”
潘氏一个“你”字出来,便没了下文,她终于意识到,这七间铺子,不管地契在不在她手上,苏闻琢都能拿了去。
但苏闻琢却拖了这么些日子,似乎只是为了看她挖空心思最后得了一场空的笑话一般。
潘氏一口银牙咬碎,攥在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捏烂了!
这七间铺子的红利非常高,如今她不仅没抓住,反而还赔了三间,怎么能叫她不气?!
苏闻琢瞧着潘氏那张脸,笑的越发灿烂了一些,她起身,轻轻握住潘氏的手,拍了拍:“婶婶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年纪大了,婶婶还是要注意保养啊,那今日我便不打扰了吧。”
她没再看潘氏,带上丫鬟,和颜悦色的走了。
而潘氏,则在屋里气的拂了一桌子的茶点。
回俞府的马车上,青黛泽兰与苏闻琢同乘一车。
苏闻琢吩咐道:“一会回了府,青黛便拿着我的玉佩去那七间铺子,跟掌柜的都知会一声,明日随我去衙门办新的地契。今日便不做生意了,放一日假,免得那位侯夫人狗急跳墙去闹事。”
青黛应了下来。
坐在另一边的泽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少奶奶,为什么不直接跟侯夫人提这些铺子才是夫人留给你的,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苏闻琢笑道:“这些事情我口说无凭,潘氏随便便能糊弄过去,到头来指不定还要说我这个侄女狼心狗肺,居心叵测,觊觎她的铺子。”
“那少奶奶怎么知道潘氏拿不出地契啊?”青黛也问。
苏闻琢听了,一边一下戳了戳两个丫鬟的脸:“你们问题怎么这么多!不管潘氏拿不拿的出地契,这些铺子到最后只会到我的名下。拿出来,地契上是我母亲的名字,是我母亲的私产,于情于理都是要给我的,拿不出来,我去官府再拟一张,她也不敢出来与我对峙。”
不过那些地契,多半在潘氏得知她也去过铺子时,便真的被烧掉了,想来是不想让她抓着什么把柄,而苏闻琢的目的也确实在此。
地契留着她虽然也占礼,但潘氏不会轻易松口,总会有一番扯皮,平添烦扰。
只是潘氏没料到苏闻琢迂回的走了另一条路,让她这地契烧的好生憋屈。
“原来如此!”两个丫鬟恍然大悟。
青黛笑了:“小姐用买铺子作为借口,只是为了避免跟侯夫人起争执,也让她无法再颠倒黑白了!”
苏闻琢确实是这么想的,如今这样,她既没有给潘氏落下能做手脚的话柄,铺子也拿回来了,两全其美。
事情了了,苏闻琢回了俞府小院后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
而俞夫人方氏的秋棠院中,李管家匆匆进去了。
他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方氏。
方氏坐在桌前,手边放着一张请柬,她正珍而重之的将请柬收进锦盒里,听到李管家的话,手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算计的笑来。
“没想到苏闻琢看似精明实际是个蠢的,刚嫁过来便算计了侯夫人一道,跟永安侯府撕破脸皮,日后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哼,要不是我近日没时间收拾她,也不会让她在府里舒服待着。”
方氏最近里里外外的,确实是在忙一件大事,为此还搭进去不少银钱来拉关系。
如今事情成了一半,她心情不错,正好苏闻琢又跟侯夫人潘氏闹了这么一出,方氏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待李管家走后,方氏将刚刚的锦盒交给大丫鬟翠莲:“仔细放好,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翠莲赶紧应了,将锦盒妥帖安放。
而后只听方氏又兀自道:“离着五月二十四还有些时候,得给琴琴做些初夏的衣裳了,不然到了那日穿旧衣裳可出不了彩。”
翠莲走到方氏身后替她捶肩,闻言想了想,低声问方氏:“夫人,二小姐的衣裳还是去锦绣坊挑料子来做么?”
方氏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前些时候俞美琴老师在她面前提起的苏闻琢的嫁妆。
永安侯府是盛京世家,得过不少宫中的赏赐,绫罗绸缎自然不在话下。
方氏眯着眼睛笑了,老神在在的吩咐:“先不忙去锦绣坊,这府里不是有现成的么。”
翌日,苏闻琢难得跟俞景一块儿醒了。
彼时俞景在床边更衣,苏闻琢散着一头长发,靠在床头看她。
俞景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系着扣子,可床边少女的目光太灼热,让他不得不停了手。
男人狭长深邃的双眸朝少女看过去,她醒的比往日早,还有些睡眼朦胧的,面色泛着桃花般的粉色,有一两分浑然天成的媚意。
俞景的手指停在了领口处,喉结轻轻滚了滚,而后敛眸,神色淡淡的。
苏闻琢就这样趴在床边看他,突然软声问了一句:“夫君可是有练武啊?”
早晨带着些鼻音的少女,此刻连声音都娇软的不像话。
俞景理好衣襟,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在床边俯下身,修长有力的手请捏住了苏闻琢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