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院,方氏正在凉亭里扇着扇子。
现如今七月盛夏,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她人又胖,觉得待在屋子里也闷得厉害。
突然翠莲急匆匆的过来了,方氏一挑眉,率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前几日就让翠莲安排下去,在外头将俞景强迫糟蹋一个小丫鬟,品行不端的流言散布出去,若是顺利,这几日就该有谣言起来了。
“夫人,我们散消息的人刚刚来报说,城里已经有一股子流言了!”
“什么?”方氏没听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流言?”
听方氏问起,翠莲一时竟然支支吾吾起来:“是,是说……”
“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方式不耐烦了。
“是说您为了打压庶子,故意让丫鬟去爬床想污蔑他,坏他名声,说那庶子虽然出身卑微但才学出众很得国子监夫子们的赏识,差点就要被您污了名声参加不了会试了,还好他机警,您,您才没有得逞……”
翠莲看着方氏一张脸都要气歪了,声音越来越低,就怕她要迁怒自己。
“岂有此理!”方氏一拍石桌,“这到底是谁在与我过不去!”
这流言跟把她之前算计俞景和苏闻琢的那出戏直接摆到台面上来说有什么区别?!
他们俞家小门小户的,若是没有人故意散出消息,谁会来关心他们府中之事。
是苏闻琢,一定是苏闻琢!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谁先冒头,谁便占了利处,一旦在百姓们口中成型,再想弄个截然相反的去反驳,大家虽然爱看热闹,但却不一定会信了。
苏闻琢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抢先让朝生安排人去做了这件事。
方氏只是慢了一步,在这件事上已是先机尽失了。
她被气的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翠莲赶忙上去扶住方氏,正想说点什么安抚安抚,却见李管家又匆匆朝这处来了。
那模样,竟然是比先前的翠莲还要着急数倍。
方氏心里一个咯噔,竟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李管家火急火燎的,眼下终于找着了方氏,人还没到话就已经先到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少爷他受伤了!”
“你说什么?!”方氏听了这么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身子都晃了一下,刚刚没厥过去,现在险些晕倒。
她一下没站稳,跌坐到石凳上。
李管家连忙上去跟翠莲一起一左一右扶着她坐稳,急急道:“大少爷伤到了腰腹,好在大夫来的快,已经去望景轩了。”
“赶紧扶我去看看,我的华儿啊!”方氏马不停蹄的便要往望景轩去,边走边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在府中怎么会受伤?!”
李管家被方氏的大嗓门吼的耳朵嗡嗡响,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道:“大少爷身边的全安说,是,是三少奶奶刺伤的。”
“苏闻琢?!好她个苏闻琢啊,还真要在我俞府里反了天了!”
方氏这一天接连被苏闻琢气了两回,心里的火气沸反盈天,她咬牙切齿道:“让人去苏闻琢的院子里给我将人看住了,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若她的院子锁了,就给我撞开!我先去看大少爷。”
安静的小院里,苏闻琢洗了手,静了静心神,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神色。
泽兰有些担心:“三少奶奶,您刺伤了大少爷,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闻琢冷笑一声:“她尽管来便是,那封信带出去了么?”
“朝生已经找人带出去了。”泽兰道。
“好,”苏闻琢坐到桌前,微微垂眸,“你让那些个跟朝生习过武的去院门口守着,方氏的人若是敢破门,就给我打出去!”
说完,苏闻琢走到屋前,外头阳光烈的刺眼,就连夏日的风也带上几分燥热。
今日怕是注定是要在这院中闹一场了。
她默了默,又吩咐道:“让我们的人将之前李管家塞进来的那几个人看住,关在房里哪也不准去。若是要与方氏对峙,你们两个站在我身后,要保护好自己。”
“三少奶奶……”青黛急的红了眼眶。
“好了,”苏闻琢拍拍她们两人的手,“横竖就是这点子事,大不了去见官就是,她儿子要春闱,我又不用。”
她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闹便闹。
苏闻琢想着俞景这几日有要事在身,若是她连这点事都搞不定,日后说不定俞景要更担心她,他未来的路本就不好走,苏闻琢不想拖俞景后腿。
望景轩里,方氏一脸焦急看向大夫,颤声问:“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那白胡子老大夫收好医箱,走到桌前边开方子边道:“伤口有些深,但好在没伤到脏器,不然公子日后行房事都要困难。”
方氏听了身子往后踉跄一步,这可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个杀千刀的苏闻琢!竟然敢这么对她儿子!
老大夫写好了方子,又叮嘱了一句:“贵公子这伤要好生养一段时间,卧床休息,切莫要乱动,过几日老夫再来。”
“有劳大夫了。”
方氏让李管家给了银钱将人送出府,而后一脸心疼的走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俞韶华面色惨白,方氏瞧着都难过。
她一把握住俞韶华的手,不住地问:“儿啊,可是还疼?”
俞韶华当然疼了,但是比起身上的疼,更让他愤怒的是被一个女子所伤,说出去他还有什么脸在同窗面前混,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娘,是苏闻琢那个贱人!”俞韶华恶狠狠的,想起苏闻琢,那双眼便阴了下来。
方氏握紧他的手,咬着牙道:“娘知道,娘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又安抚了几句,等俞韶华闭上眼休息了,方氏才出了屋子。
她阴沉着脸,对李管家道:“带上人,跟我去俞景的院子!”
彼时俞景的院门口,下人们得了李管家的吩咐正在撞门,只是不知道这门后弄了个什么锁,竟然半天都撞不开。
方氏来的时候看到一众人还被挡在门外,气的眼都要翻上天去。
“一群蠢才!撞不开门难道不知道架梯子爬墙么!”
李管家听了赶紧吩咐下去,下人们不敢怠慢,纷纷去搬梯子。
俞府不大,其实也就三架梯子,于是率先安排了三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人去爬。
苏闻琢早就站在了院门后面不远的地方,将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朝生护在她身前,苏闻琢娇软的眉眼此刻透着凌厉。
“但凡有人翻了墙,就地打一顿,打到没有还手之力。”
朝生的武功是俞景教的,并不弱,他调、教的这些人,对付俞府的打手也绰绰有余了,是以还不算太紧张。
苏闻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在俞府里发生些肢体冲突,告到官府去。
她如今名声本就不好,也不介意身上再有个什么是非,但俞韶华不一样,一旦闹到官府,满城皆知,不管怎么样,俞韶华对她做的事多多少少会被人猜测。
离会试可没两个月了,她倒要看看俞夫人是不是要跟她赌一把。
不过苏闻琢也多做了一手准备,毕竟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就看,陆沉霜会不会认她这个朋友了。
她就这样站在院里,气势凛然,巍然不动。
天边卷过一抹厚重的云层,遮住太阳,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渐渐便阴沉下来。
方氏的人刚落地便被一通胖揍,外头听着这被打的惨叫声都觉得痛。
这可把方氏气坏了,她在俞府这么多年,可从没有人敢这样挑衅她。
方氏气急败坏的尖声怒道:“给我上!都给我上!”
正当下人们听了令,忙不迭的往上头爬时,刚刚拿了药方出去抓药的翠莲又急匆匆的过来了。
虽然方氏正在气头上,但她还是不得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夫人,振国大将军府的陆小姐来了,就在前厅,说要见三少奶奶。”
“她怎么会来?”方氏气蒙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翠莲的眼珠转了转,突然道:“会不会是这个苏闻琢搬的救兵!上次在冯府,她们两人就相谈甚欢了。”
方氏阴着脸,沉默了一会,而后道:“你跟我去前厅,今天不能让她见到苏闻琢。”
振国大将军府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家,陆沉霜这边她只能尽量安抚周旋。
若是能劝走便更好,若是劝不走,那就只能先将苏闻琢控制起来,横竖都是不能让两人见上的。
方氏给李管家吩咐了几句,便带着翠莲匆匆离开。
苏闻琢在里面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这时候挑了挑眉,看向朝生:“你从后面的院墙翻出去,去前厅,找振国大将军府的陆小姐,机灵些,带她过来。”
朝生原本不放心离开苏闻琢身边,但目前院里只有他一个人会轻功,速度最快,最终他还是按照苏闻琢的吩咐去了。
俞府的前厅里,陆沉霜坐着,手边是俞府的下人上的一杯茶。
她身后的丫鬟晴鹊微微蹙了蹙眉:“小姐,俞府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也没见人来,茶也是次品,到底是小门小户,小姐您为什么要来啊?”
“好了,俞府不比大将军府,七品官的俸禄你还想喝上品茶呢?来人家做客,不管别人,我们自己不失礼数就行了。”
陆沉霜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之所以来,其实只是想帮苏闻琢一把。
在冯府的时候苏闻琢给她的印象很深刻,她眉目淡淡的立在那些流言蜚语中,像一棵坚韧不屈的白杨。
在盛京城里,她鲜少见到有这样气质的人。
盛京的姑娘,娇美,矜贵,也脆弱。
两人身份悬殊太大,冯府一别后苏闻琢便也没有联系过她了,但也不妨碍她对她的好感,直到这次,她意外收到苏闻琢的信。
看得出她写的匆忙,前因后果不甚详细,只问她是否愿意来府中相助。
陆沉霜行事向来由着性子,将军府的教养便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做,惹出了什么摊子也自己收拾。
她想来,于是便来了。
又等了一会,俞夫人才出现,她显得有些匆忙,脸上带着歉意迎向陆沉霜。
“陆小姐,府中有些事情耽搁,实在怠慢了,还望陆小姐见谅。”
方氏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在她印象中,这个陆小姐性子可是个直来直去的主儿。
果然,陆沉霜懒得客套,她看了方氏一眼,直奔主题:“俞夫人,我今日来是受府上三少奶奶相邀,是以也不用劳烦夫人招待,找个下人带我去她院子就行。”
方氏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端着十分不好意思模样:“真是不凑巧,我这三媳妇今日突然身子不爽利,刚刚大夫才来瞧过,给她喝了药睡下了,陆小姐现在过去,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收了苏闻琢的信,陆沉霜自然也能猜到方氏百般阻挠的原因。
她平日里也不喜后宅的这些弯弯绕绕,当下就准备要硬闯,突然就见前厅进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看着还是挺讨喜的面相。
他进来后笑眯眯的朝方氏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陆沉霜道:“陆小姐,三少奶奶让我来接您,她正在院中等着呢,您随我来吧?”
方氏见到朝生进来,心里直道李管家今日也成了个办事不利的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那么多人守着的院子还能让人溜了!
她沉下脸,看向朝生,声音里透着警告:“你一个下人胡说什么?!三少奶奶刚刚喝了药睡了,怎么能让陆小姐过去沾了病气!”
朝生听了倒也没反驳方氏,却也不怕她,依旧笑眯眯的顺着她的话说:“夫人,您怕是记错了,三少奶奶都醒啦,大夫也说不碍事的。”
“你!”方氏一时气急,却没了话头。
“好了,”陆沉霜适时的出了声,她锐利的目光从方氏身上扫过,“俞夫人这家当的有些马虎了,自己媳妇病没病都不知道。”
方氏不敢跟她对着来,只能找借口说府中事务太多,有些疏忽了。
陆沉霜凉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自觉警告应该也到位了,便让朝生带路,跟着走了。
方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死死攥着手,只能赶紧吩咐让小院门口围着的人撤了,免得让陆沉霜抓到把柄。
她一下坐在椅子上,手指狠狠的抠着扶手。
若是真让苏闻琢攀上振国大将军府,日后有了陆沉霜能给她撑腰,那还了得?
她真得想想法子了。
方氏眯起眼睛,这时候终于想起了要去拜会却一直忘了没去的永安侯府。
陆沉霜跟着朝生一路到了苏闻琢的小院里。
在此之前,李管家已经得了方氏的消息带着人撤了,刚刚还被府中下人们团团围住的院门口如今又恢复了沉寂。
像是无数个往日一样,在俞府僻静的角落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陆沉霜看着院子小小的门,微微皱了皱眉头。
苏闻琢在俞府的待遇比她想的还要差上一两分。
朝生走到小院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问话,他应了一声:“是我。”
然后便听见门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待门打开后,朝生引着陆沉霜进了院里。
陆沉霜边走边看,觉得奇怪,于是问他:“你们这院子,是有墙围起来的?平日里连门都是锁上的?”
盛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府里,很少有这种单独划分围出来的院子,每个主子的院落总该有几条回廊是与外头相通的,这样既方便又开阔。
她没去过这种小户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人家都是如此格局。
朝生听后在前头叹了口气:“刚刚夫人带着好多人来找三少奶奶麻烦,不得已才锁上了,平日里三少奶奶在府中时也是不会锁院门的。”
边说着,朝生还边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一直笑眯眯的脸上带了些苦涩:“至于围起来这件事,是夫人在三少爷小时候做的。”
陆沉霜是外头的主子,身份与他们不同,是以朝生也没有再多说。
他家少爷小时候过的太苦了,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难受。
苏闻琢一直站在主屋前的廊檐下等着陆沉霜,此时见她来了,几步迎上去,娇美的脸上有些笑意:“陆小姐,真的很谢谢你愿意来。”
她说的真诚,从心里感谢陆沉霜愿意为着之前的一面之缘就来帮她撑这个场面。
父母走后,她身边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太多了,没人对她抱有几分真心,就连之前她觉得交往甚密的姐妹也都渐渐疏远了她。
苏闻琢知道人心难测,世家的交情本就利益优先,凉薄的很,她重生一世也不是很稀罕这些虚情假意的逢迎了,只是有时候身边除了俞景和几个贴心的下人,也没个姐妹说话,还是会觉得有点寂寞的。
陆沉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在府中也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那日在冯府说喜欢你,是真的欣赏你的性子,不是场面话而已。日后若你还有事邀我帮忙,能帮我也依然会帮的。”
苏闻琢将她请进屋,让下人上了一壶花茶。
她给陆沉霜倒了一杯:“我听闻过你喜欢喝花茶,不喜苦涩的茶叶,这是我闲暇时自己做的,你尝尝?”
“你还会做花茶?”陆沉霜有些惊讶,她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很好喝!”
苏闻琢笑意更深了些,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声细语道:“以前在永安侯府跟一位师父学过一些,若是陆小姐喜欢,一会我给你包一些带回去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可不要推辞。”
“有人送我东西我当然是尽数收着,不要可是白不要。”陆沉霜开了句玩笑,又看向她,“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沉霜就可以。”
“好,那沉霜也可以叫我的小字窈窈。”
陆沉霜点了点头,又想起今日的事,忍不住蹙眉问道:“今日你急急给我写信,交代的也匆忙,到底是怎么了?”
苏闻琢听她问起,笑意敛了下来,她抿了抿唇,将前因后果与陆沉霜说了。
陆沉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到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岂有此理,简直是龌龊至极!”
她万万没想到,俞府里还有这么个不要脸的货色。
若是放在她这,早就叫人打死打残,更别说还参加什么会试了。
这种品行还做什么读书人?!
但她知道,苏闻琢不能这么做。
她如今身份地位尴尬,只能使些巧计能避开就避开,往大了闹只是下下之策。
“那你在俞府这处境,岂不是很危险?”陆沉霜有点担忧。
苏闻琢笑着安抚她:“除了今日发生了点意外,平时倒也没怎么吃过亏。我只是没想到俞韶华会这么下作,往后会更注意提防一些了。”
陆沉霜点点头,这到底是俞府的私事,她没办法过多插手,只说苏闻琢日后有事可以尽管去找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苏闻琢觉得与她投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多多少少都与她说了一些。
陆沉霜唏嘘,更加感慨平日里外头人云亦云,大家知道的往往都只是一个表面而已。
“好在俞景对你还算不错,我听在国子监的三哥与我说过,他学识出众很得赏识,若是能在八月加开的恩科取的好成绩,一定会顺利入仕的。”
陆沉霜说到这,想起刚刚进院子时朝生说的话,又叹了一句:“你这夫君好像也是坎坷长大,刚刚我听那小厮说着小院是俞夫人在他小时候故意围起来的,怕不是想软禁了让他自生自灭。”
苏闻琢不知道这小院里还有这样的过往,俞景未曾与她说过他的过去,即使是上一世,那些烧给她的信里也没有说一星半点。
她微微垂眸:“俞景小时候应该过的很苦,只是他也从未与我说过,往后入仕,他一个人,想必路会更难。”
陆沉霜见苏闻琢面露愁色,开玩笑宽慰她:“若他成个武官倒是可以入我父亲麾下,只可惜俞景大概是要走文官路子的,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我听父亲说,睿亲王就很欣赏他。”
苏闻琢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也知道不好就朝中之事说太多,便也默契的换了个话题。
今日陆沉霜来只是帮苏闻琢撑个场面,好叫方氏不好再大动干戈做什么手脚。
临走前苏闻琢给她包了些花茶带走。
陆沉霜提着花茶还去知会了方氏一声,她看着方氏,眉目英气利落,看着就是出身将军府的女儿家。
“俞夫人,我与闻琢交好,日后可能会常来找她,在这就先知会夫人一声了。”
她留下这句话人便走了,方氏却知道,陆沉霜这是在警告她。
看着陆沉霜离开,她阴沉着脸对翠莲道:“让李管家将东西备好,明日就去永安侯府。”
陆沉霜走后,方氏果然暂时没有再敢去找苏闻琢麻烦。
但苏闻琢知道,这次自己刺伤了她的宝贝儿子,方氏不会像之前一样就这么算了。
她让阿太注意盯着一些秋棠院的动向,自己则在考虑小院里要不要再添些打手。
傍晚的时候,俞景终于是回来了。
自从那天夜里得了睿亲王下的任务,他频繁外出便是在查礼部何天林的事情。如今已是七月中旬,最迟在七月末他便要将何天林可以弹劾的证据交到御史台。
不然再晚就来不及了。
俞景踩着落日刚刚踏入小院,朝生便迎了上来。
他低声道:“少爷,今日院中出事了。”
俞景脚步停住,锐利的眼睛望过去:“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