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自己忽然暴起,盛惟乔决定不跟容睡鹤说话了!
如此总算太太平平的进了正殿,这时候的正殿里颇有些空荡荡的,原本人头济济的席位,却只剩了零星的三三两两。
盛惟乔知道多半是因为孟归欢与广陵王的那一出,这会儿孟氏以及高密王定然都在召集手下商讨对策……正殿显然不是适合的地方,故此大部分人才会离开。
还好无论徐家还是盛家,跟这事儿都没关系,此刻倒是都在席上的。
见盛惟乔过来,正集体松了口气,晃眼看到她身后的容睡鹤,其他人也还罢了,盛老太爷顿时头疼,直接把孙女儿拉到旁边盘问:“你不是被宜春侯邀走的吗?怎么会跟密贞郡王走在一起?”
盛惟乔悻悻道:“我跟宜春侯说着说着打了起来,正好他经过帮了我一把,然后去了皇后那儿……方才这里不是出了事吗?因为太后娘娘当时晕过去了,底下人又不敢去打扰陛下那边,遂去了皇后跟前禀告。皇后于是过来主持大局,我不放心,后一步也过来。这会儿才去东南角上的偏殿里看了下情况,见皇后正忙着,就回来了。”
盛老太爷听的好想吐血,恨铁不成钢的小声道:“什么叫做‘正好他经过’,他这十成十是盯梢你呢!掐着你危急的时候出现,图的就是让你感激他!这么浅显的兵法,小时候我不知道给你讲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
盛惟乔还没回答,老太爷猛然想起来,忙说,“等等,你怎么会跟宜春侯打起来的?!是不是那小子挑唆的?”
边问边朝容睡鹤飞了个眼刀。
“宜春侯打了我一拳,我……”盛惟乔斟酌着措辞,不过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呢,老太爷已经沉了脸:“什么?那姓郦的混账小子居然敢打你?!”
瞬间就怒了,拍案而起,“走!祖父带你去找舞阳长公主殿下还有屠长史!这门亲事当初是他们先提出来的,那会儿说的多好听?什么郦圣绪性情敦厚待下宽容,你嫁过去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结果呢?!今儿个这样的场合就敢打你,这要当真把你许配给她,还不得成天将你朝死里欺负?!这哪里是想结亲,这根本就是想骗婚!!!”
“……祖父,这个,我后来还手来着。”盛惟乔哪里有脸让他带自己去找舞阳长公主跟屠如川说理啊,闻言赶紧劝,“他被我打的也不轻……”
“你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盛老太爷不相信,呵斥道,“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比他还小了足足三岁!别说打他了,就是他打你的时候,能从他手底下逃走就该谢天谢地了!我跟你说,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步!不要被长公主的身份跟那姓郦的的侯爵身份给吓住了,咱们老盛家不是那种明知道女孩儿受了欺负都不敢站出来的怂包!你跟我走,今儿个怎么也要让舞阳长公主母子给个交代不可!!!”
盛惟乔下死劲的将他按回座位上,小声且飞快道:“祖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但把他打的满地打滚,还将他手臂都咬的鲜血淋漓!后来因为哥……因为密贞郡王赶到之后又踹了他一脚,方才在怜萼馆,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召太医时,太医说我什么事都没有,却给他开了一堆药的!这会儿舞阳长公主不找咱们的麻烦就不错了,咱们要是跑去理论,这是妥妥的理亏啊!”
“这怎么能叫理亏?!”盛老太爷怒道,“是谁先动的手?是姓郦的对吧?他先动的手,却打不过你,挨打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堂堂男儿,连你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都打不过,这根本就是丢人现眼!咱们有什么不好过去理论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老太爷倒是没有赶紧起身的意思了,而是抚着短髯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就笑了起来,小声道,“乖乔儿,跟祖父说,你真的占了上风,将姓郦的小子狠狠揍了一顿?”
见盛惟乔点头,他笑容越发明显,说道,“宜春侯就算久病初愈,到底是成年男子,乔儿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盛惟乔还以为祖父仍旧坚持要去找舞阳长公主算账,正要继续解释,就见自己祖父一拍大腿,笃定道:“肯定是那小子让着你嘛!而且舞阳长公主到现在都没找你理论,看来那小子压根就没告诉长公主,在你手里吃的亏!”
就说她,“你们这些少年人啊!就是没分寸!卿卿我我的好好儿的,也是说打就打说吵就吵!不过也没关系,回头和好了就好……但你可要记住,下次不许再下这么重的手了!不然就算你自己不心疼,也得想想宜春侯若因你落下病根,将来还不是要拖累你?!”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才道,“祖父,我跟宜春侯压根不可能了!我都把他打成那样了,他之所以不跟舞阳长公主告状,我想八成是因为孝顺长公主,还有就是觉得打不过我一个女孩儿,觉得没面子?总之是不可能因为喜欢我才让着我的!”
那个人比花娇的侯爷,真心只是一只鶸(ruo)啊!
不过盛老太爷压根就不相信:“这些话是密贞郡王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这话显然就是怀疑容睡鹤私下给自己孙女洗脑了,盛惟乔无语片刻,小声道:“这事儿……回去再细说成不?”
“若是真话,在哪里说不一样?”盛老太爷非常怀疑,“反正这会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皇室也没几个人在,为什么现在不能说,非要回去说?是不是你现在还没想好搪塞我的理由,这是打算使缓兵之计?!”
盛惟乔有点抓狂:“祖父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这种人吗?!”
盛老太爷见孙女儿似乎恼了,赶紧祭出怀柔大.法,眼眶瞬间湿润,声音也低了八度:“祖父最疼的孙女儿就是你了……祖父怎么会把你朝坏处想?归根到底,是怕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被人骗了去啊!”
边说边拿眼睛使劲的剜不远处正跟盛惟德等人说话的容睡鹤,凄凄惨惨戚戚道,“你自来就是咱们整个盛家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这世道女孩儿家嫁人就跟再世为人似的,你叫祖父怎么能不为你的婚事操心?!密贞郡王这个人,虽然论容貌与宜春侯也算各有千秋,论爵位比宜春侯还高了点,可是你看他那撒谎比说真话还流利的城府,你说我这个做嫡亲祖父的,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吃软不吃硬的盛惟乔顿时就愧疚了:“祖父,都是我不好,叫您老人家操心了……”
老太爷开始抹眼泪:“乖乔儿,这不能怪你!这都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无能。实在没资本去趟朝斗这个级别的浑水,毕竟祖父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可是你爹娘还在壮年,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就更年轻了……”
“盛祖父!”这时候容睡鹤低头跟盛惟德几人匆匆交代几句,忽然就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祖父您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就……?”
“这个混账小子!!!耳朵怎么就这么尖的?!老子明明故意压低了嗓音了的!”盛老太爷动作一顿,暗中破口大骂容睡鹤狡诈,但碍着孙女儿就在跟前,又不好真的骂出来,心念电转,就顺势道:“密贞郡王,你来的正好,算我这老头子求求你了……”
老太爷是打算用对容睡鹤卑躬屈膝来增加孙女盛惟乔的愧疚,从而达到拆鸳鸯的目的,这点容睡鹤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这时候走过来,见状微微一笑,凑到他耳畔,小声道:“盛祖父,别装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上次咱们没谈拢,等今儿个过后,咱们再谈一次?不然我这里刚刚劝的乖囡囡开始畅想往后的浓情蜜意,您这儿就给她泼上一盆冷水。来来回回,咱们折腾也还罢了,乖囡囡该多煎熬?您口口声声说乖囡囡是您最疼的孙女儿,总不至于我都不忍心了,您还舍得吧?”
“老子为什么要跟你谈?!”盛老太爷瞥了眼面前的盛惟乔,冷哼一声,收了老泪纵横之势,跟他走开几步,顿时就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的说道,“我老盛家好歹养了你这几年,好吃好喝、呼奴使婢,兰辞还专门抽了一年空指点你功课,老子也拿你当亲孙子疼!怎么都不欠你的吧?结果你考了个状元就回自己真正的家里去了,怄的老子好几天都不想吃饭,要不是怕乔儿他们担心,老子能一口气砸上八百件瓷器都不带停的!”
“事情到这里已经是你这混账不厚道了,然后你还想把老子孙女儿都拐走?!”
“我老盛家难道八辈子欠你的不成?”
“你要不要连老子这老骨头都弄回去给你做牛做马啊?!”
老太爷越说越生气,唾沫星子横飞,指头都快戳到容睡鹤脸上了。
然而容睡鹤神情平静,笑道:“祖父,人家都说女婿是半个儿,我娶了乖囡囡之后,那就是盛家半个儿子了啊!所以怎么能说我是拐走乖囡囡呢?这是多了半个儿子孝敬您几位才对!”
“而且我跟王府压根就不亲!”
“回头除了不能改姓盛外,我保证对您几位伺候周到,跟老盛家的儿子没什么两样!”
“所以您看,您这哪里是被占了便宜?”
“这是现成的好处送上门来了啊!”
盛老太爷到底年岁经历都摆在这里,可不像孙女盛惟乔那么好哄,闻言冷笑着说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妄想让我老盛家陪嫁大批妆奁,将乔儿许配与你?若果你真的爱极了乔儿,又愿意给我老盛家做儿子,做什么不入赘我老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