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没把马车帘子拉上,在血人扑上马车的瞬间,她便认出了他。
“黑风,你怎么了?”
祝灵拉动缰绳,控制马车停下,苏七也跳下马车,跟祝灵一起扶住黑风。
黑风伤得不轻,衣袍被割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不停的往外滴。
他抓住苏七的手,“有人……有人来宅子,将骆哥他们都带走……了。”
说到这,他忽地大口往外咳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宛若喘不过来似的,脸色瞬间涨成了青紫色。
苏七让祝灵扶稳了他,赶紧从布袋子里取出针包,顾不上消毒,朝着黑风的几个穴道就扎了下去。
直到她把长针拔出来,黑风才喘匀一口气,脸色稍稍比刚才好了一点。
“你先别说话,上马车后,我给你施止血针。”
黑风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借祝灵的力上了马车。
这会子马车停在一处没什么人烟的道路上,祝灵在旁边守着,苏七迅速替黑风施了止血针,又喂他服下治疗内伤的药,替他敷药包扎好,而后才舒了一口气,紧弦的心却依然提着。
“骆哥他们怎么了?”
黑风捂着心口,“有人忽然闯入宅子,我实在敌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骆哥他们带走,那些人没有……没有要我的命,还告诉我,苏姑娘去了孤峰,我才撑着一口气,找来了这里。”
苏七眉头一蹙,“他们还说了什么?”
黑风把涌上嗓子眼的一口血咽了回去,“他们说……要想骆哥儿他们活命,苏姑娘知道该如何做。”
苏七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从黑风的话里不难推测,带走骆哥他们的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人。
她想让她选择,是停止查案,还是要骆哥他们都好好活着。
“苏姑娘……”黑风实在没忍住,又吐了一口血出来,“是我办事不力,才让骆哥儿他们……”
“不怪你。”苏七看向黑风,“是我大意了,以为没什么人知道骆哥他们的存在,也没人知道宅子的所在,所以才在办案的时候没有什么顾虑。”
黑风见苏七并没有怪他,当即有些红了眼睛,“苏姑娘现在该如何?”
苏七抿抿唇,她前脚才去孤峰,太皇太后后脚就对骆哥他们下了手。
可见太皇太后是真的在害怕,同时,也在千方百计的阻止案情继续发展下去。
她向来不喜欢被逼着做选择,太皇太后既然动了骆哥他们,那她就要与她死杠到底。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动谁也别动她的人!
马车回到明镜司,黑风在这里住下养病。
冷战他们也查案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应氏兄弟。
苏七的脸色极其不好,小脸板着,眸光里翻涌着寒意。
她没急着问应氏兄弟的话,而是先找到了替太皇太后杀人的柳常青。
“你还知道哪些替太皇太后办事的机构?”
柳常青先是一怔,而后迅速摇摇头,“我只与那日前去小沟村刺杀你们的刺客接触过,以往也是与他们合作。”
苏七眯了下眼,如果不是太皇太后,那便只有三公主跟楚容琛。
还没等她问出口,柳常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成王爷经常会替太皇太后办事,他与城外的一伙山匪常有往来,这些年,那些人倒是不怎么做抢钱越货的勾当了,但他们依然活得滋润,可见他们有别的钱财来源。”
苏七仔细问了那伙山贼所占的山,以防意外,她又问了三公主那边是不是也有别的势力相帮。
最后确定,只有与楚容琛有关的那伙山贼,比较有嫌疑。
她离开房间,找到冷战,这才把骆哥他们的事说了。
冷战的脸色一沉,“苏统领放心,我这便带人去将骆哥他们带回来。”
苏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不停上涌的怒火,“你先带人去勘察一番,确定骆哥他们是不是被带去了那里,我问完应氏兄弟的话后,再去与你们汇合。”
冷战点点头,直接带着人离开。
苏七站在原地眯了眯眼,把所有情绪都控制好后,才在石青枫的带领下,去了问讯室。
应氏兄弟长得十分相似,从上次那名宫女的口里,她得知了董贵妃的血书,最早是在弟弟手里的。
因为急着要去救骆哥他们,她开门见山的说道:“血书,我已经拿到了。”
坐在左边的公公应成海眼睛瞪圆,迎上苏七的视线,“你……你已经去见过荣芝了?”
苏七点点头,“我只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拿到董贵妃的血书的?”
应成海的长叹了一口气,“我与兄长刚入宫时,倍受欺负,董贵妃帮过我们一次,我们虽然没有对他人说起,却一直把那个恩情放在心中。”
坐在右边的应成如附和的点点头。
应成海接着道:“那日我们在他处监管别的后妃自缢,我知道董贵妃也在殉葬之列,便让兄长替我掩护,我悄悄的溜去了董贵妃的承乾宫想与她道别,那时,陈公公正好离开……”
说到这,应成海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当年的往事,一股愧疚在他眼底浮起。
“董贵妃写了血书,在见到我之后,请求我带上血书离开,让我将血书交给曜王爷,可我带着血书离开后,哪里敢将血书交给曜王爷,即位的先帝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就算是为了曜王爷好,我也要将东西封存了。”
“不怪你,你当时是想做那桩事的,是我将你拦了下来。”应成如打断自家弟弟的话,将责任揽下来。
应成海无奈的摇摇头,“后来,陈公公有意将董贵妃的死因透露了给我们,我们知道他那是想多拉几人下水保命,便在大赦出宫时,将木盒子交给了荣芝保管。”
“这便是老天爷的意思了。”应成如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眼下董贵妃的事被重提,苏统领也找到荣芝,得到了血书,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怕死一回,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在需要我们作证之时,我们绝不含糊就是了。”
两兄弟相互对视一眼,眸光决绝。
苏七看出他们的决定,忽地问道:“血书上说过的真遗诏,你们可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