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京城里那么多有名私塾,为什么张夫人偏偏挑了你家?”轩子追问。
“将士有所不知,正因为有名的私塾人太多,张夫人怕她女儿身份暴露,才特别选了我这家小私塾。”
轩子恍然大悟,有点道理。
“张小姐不爱说话,来了便跟着别人一同读书认字。倒也没人看出她的身份。不过,过了一段时间,董礼渐渐与张小姐亲近起来。董礼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但是他跟张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却聊得十分投机。”
“后来呢?”夕月皱眉,这个桥段有点熟悉哇。
“后来,我发现董礼来私塾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张小姐也是,这两个人来了也不与别人交谈,只坐在一起上课,谈天。我怕事情有变,于是就向张夫人说明了此事。从那以后,张小姐来私塾的次数就变少了,最后渐渐就不来了。”
果然!
万恶的封建社会,女子扮男装去私塾读书,与少年郎发生感情是最常见的戏码。
“张小姐死的那天,董礼在哪。”夕月问道。
“出事那天,董礼确实是在私塾。前段时候我正好有一些旧书需要誊抄,于是就留董礼帮我抄书。顺便陪他谈谈心。自从张小姐不来私塾,他就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董礼那天有什么异样吗?”
付师傅仔细回忆,他皱着眉头道:“我记得那天董礼不像平时那么沉稳。他非常着急,原本定好的抄写内容,他也只草草的写了一半,就走了。不料第二天,我就得到张小姐遇害,董礼被抓走的消息。”
付师傅说到这里,心里痛楚异常。
这两个孩子,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
大家听完付师傅的话,心里也都猜的个七八成了,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夕月站起身来。
“付师傅的话,我听明白了。我想,如果付师傅说的是真的,我应该可以给董礼一个公道。现在请付师傅先下去休息吧。”
董礼:....王妃,您忘了我的托付了?!
夕月回头看着桂嬷嬷,她轻拍着嬷嬷的手柔声劝慰:“你也去休息吧,你放心,事情我已经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让董礼死的。”
桂嬷嬷听着王妃的话,感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何德何能,让王妃为她礼儿的事费那么大的心。
桂嬷嬷说不出话,她紧紧的攥着夕月的手,深深看了一眼,随后跟付师傅一起走出哮风殿。
看着付师傅的背影,夕月心里震撼异常。
董礼的病,看来是张小姐医治好的。
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爱更伟大。
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需要确定:张小姐的病。
夕月深呼一口气,她感到又累又疲惫。
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她忙的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这件事远比看起来的复杂,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看着悠然自得的成蹊,夕月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看着突然蹿过来的夕月,成蹊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疯婆子不继续招人上来问话,跑到他跟前做什么?
夕月站定在成蹊面前,双眸冒火的盯着他,“喝这么多撑死你!”
成蹊抱着膀子往椅子上一靠,皱着眉头打量夕月:哦,原来是来骂我的。唉,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成蹊心里默默叹气,苦笑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
可茶杯还没递到嘴边,却一把被夕月抢去。
“..........”成蹊愕然的看着夕月。
这是头牛吧!不,牛都没她牛!
她不但把他杯子里的茶喝了,连茶壶里的都没放过!
还是一气干的!可怕,实在可怕。
接收到成蹊的不满,夕月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她挑衅地看着成蹊,舒服的打了个长长的嗝。
“轩子,把张府的大夫请上来吧。”
“是。”轩子的声音有藏不住的笑意。
“小民叶为民,参见王爷,王妃。”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前来行礼。
“叶大夫不必拘礼,请上座。”夕月扶起叶大夫。
“不知王爷传唤小民,是为何事?”
“王妃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叶大夫,请大夫如实回答就好。”成蹊面色恢复如常,亲切又不失威严地说。
“是是,小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夕月等叶大夫坐好,开始问话。
“叶大夫,您在张府当差多久了?”
“回王妃,已三十年有余。”
“张府人家的病,都是您诊治的吗?”
“是,张府只有老爷夫人小姐三人,所以只用我一人即可。”
夕月点点头,“请问张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原本对答如流的叶大夫,突然噎住了。
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夕月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又被我说中了!
这些古时候的人怎么都这样,说话吞吞吐吐的。
真应该让张队来问话,保证他们没这么多顾忌和不便。
“叶大夫不必紧张,你今日所说,不会传出去半个字。”成蹊劝慰道。
闻言,叶大夫放下心来,“是的,张小姐确实有隐疾。”
成蹊示意叶大夫继续说下去。
“小民初到王府当差,便诊断出张夫人身体不好,不便生养。可夫人不听,执意生下小姐。
不出意外,小姐一出生就异常虚弱,病症不断,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夕月心中默默思考,妈妈身体不好,女儿身体也不好。
张小姐的病应该是遗传性的。
“小姐好不容易长到十五岁,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今年,时常觉得呼吸困难,脸色发紫,严重时倒在地上半天不省人事。我提醒夫人要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听了十分伤心。不过有一段时间张小姐情况略有好转,可没多久,情况却突然恶化。不久,小姐就..没了。”
“张小姐病情好转,是不是在半年前?”
“这...王妃如何得知。”叶大夫惊讶不已,这个王妃莫不是学了算命?
夕月:我当然知道,当年我可是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的。
成蹊:噫...尾巴翘上天了。
以下的事夕月都知道了,没再问的必要。
她怔怔地看着叶大夫的背影,心中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事情都清楚了?”轩子的声音在夕月耳边响起。
夕月惊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王妃,这张小姐得的什么病?”轩子好奇坏了。这老头随便说两句,王妃就什么都知道了?
“先天性心脏病。”
“心..心病?”完了,王妃又整新词了。
夕月叹口气,转身看着轩子认真解释:“是先天性心脏病。张夫人身体不好,张小姐的病应该是遗传的。患这种病的人,体质非常不好,容易生病。这点跟张小姐的情况一致。张小姐经常喘不过气起,是因为心脏供血不足导致。”
夕月看着轩子逐渐迷离的眼睛,继续解释:
“这种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患病人身材矮小。这就是为什么张小姐已经十五六岁,身高才有110公分的原因。”
轩子听着夕月的这一番话,如坠云雾:他是牛,对牛弹琴的牛吗,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迷惑的看向成蹊:王爷听懂了没?
成蹊:滚。
轩子尴尬地挠挠头,“王妃,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牛哥回来了吗?”夕月问。
“回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夕月神色一凛,“走,击鼓鸣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