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星吓得花容失色,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由于她是突然遭遇意外,所以横身飞起的瞬间,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加之身体角度的关系,致使她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只能闭紧双目,干等着身体撞到飞剑。
就以飞剑那个锋利的程度而言,这一撞,必定是直接穿透的结局啊。
可是就在此时,令玉衡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她的娇躯离剑锋不到三寸远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她的后腰被人猛踢一脚,整个身子又向上腾起数尺。
这一脚挨上去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其中却还含着一丝内力,凭借这股内力的帮助,玉衡星赶忙顺着上升之势,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的落在了稍远一点的木雕柳土獐之上。
等她站稳身形,再转头定睛观看时,只见熄灯道长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飞剑剑刃离他的脑袋不过半寸的距离。老道一脸惊恐神色,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玉衡星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熄灯道长在千钧一发之际,舍命出脚相救。
这个特殊的情况,令她大感愕然,一时间愣怔在木雕上,不晓得该做如何反应。只听远处北辰真人朗声道:“陛下,玉衡星技高一筹,胜了此局。”
“哦,好——”“厉害!精彩!”御阶上的人群再次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
因为御阶距离二十八星宿的南端最远,而玉衡星和熄灯道长的动作又极快,所以除了北辰、赵亮和徐福三人,包括秦始皇在内的所有观众,都只看见熄灯道长忽然摔倒在地,而玉衡星仍旧稳立木雕的情况。
徐福见北辰厚着脸皮抢夺胜果,正要不满抗议,却被旁边的赵亮一把拉住:“不要冲动!道长确实先落地了,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反而还会被对方抓住把柄!”
徐福微微愣了一下,也明白赵亮说的有道理,于是气鼓鼓的不再吭声。
此时熄灯道长带着一身尘土走到近前,对赵亮歉然道:“仙长,对不住,小道……小道输了。”
“没关系,还有一场呢。”赵亮温言宽慰他道:“你也是救人心切,我理解的。”
一旁的徐福却质问道:“师兄,你为何要救那个女魔头?难不成看上她啦?”
熄灯道长老脸一红,小声嘟囔:“瞎说什么呀?!她极有可能是我一位挚友的徒弟。冲着那个人的面子,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丧命。”
赵亮好奇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她为何会突然摔落?”
“还不是他们咎由自取,”熄灯回答:“玉衡星先前落脚的那个木雕,正是翼火蛇。北辰老儿为了诓骗咱们,往上面浇了不少火油,所以玉衡星一踩上去,便脚底打滑啦。”
赵亮正要再说话,只听御阶上传来秦始皇道声音:“好,两边各胜一场,暂时打成平手,之后就是关键的好戏啦。国师和赵亮先生,请你们施展吧。”
北辰真人赶忙上前拱手:“还请陛下出题。”
秦始皇先是看了看北辰,接着又瞧了瞧赵亮,笑道:“方才那两场斗法,虽然精彩绝伦,但是却并非朕想要的。”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知道其中必然还有缘故,于是都静静地恭听秦始皇继续讲道:“要说你们双方那些烈火克敌、御剑杀人的本领,其实朕并不稀罕。再厉害,还能比朕的大秦铁骑更厉害吗?不用多说,只调一支重甲骑兵千人队,来个寻常的冲锋,什么火啊、剑啊、法术武功啊,都得被朕的将士们统统碾压成齑粉。是不是啊?”
“吾皇万岁,”北辰赶忙诚惶诚恐的答道:“大秦勇士,天下无敌!我等这些微末方术,岂是能够有资格与秦军相提并论的?”
秦始皇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说,朕心里想要的,不是那些玄乎的功夫。而是……”他略微顿了顿,道:“而是谁有通天彻地的本领?谁是能给朕带来长生的真神仙?”
赵亮心道:谁都给你带不来长生不老。算算日子,估计您老人家也就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
秦始皇当然不知道赵亮此时的心思,当然,倘若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当场就得喊来重甲骑兵先把赵亮给压成齑粉。
只听他继续道:“朕想了个题目,打算看看二位高人的真本领。”说着,秦始皇轻轻拍了拍手,几名内侍抬着两个三尺见方、一模一样的漆盒走上御阶。只见那两个大漆盒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盒盖处还封着封条。
秦始皇指着漆盒道:“这里面分别装着两样宝贝,一个是朝鲜进奉的,另一个则是百越进奉的。李斯,你来看看,盒子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丞相李斯闻言快步走上前,围着两个漆盒仔仔细细的转悠了几圈,然后答道:“陛下,臣方才查看过了。这两个漆盒完全一样,甚至是上面的封条签章都丝毫无差,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记或记号。”
“好,那就好。”秦始皇笑道:“不仅盒子的外观一样,而且在此之前,朕还专门命令一队禁军,将这两个漆盒抬入暗室中,随意摆放,然后再让另一队禁军将其抬出,严加看管。所以这样一来,到现在就连朕自己也无法辨认得出,究竟哪个漆盒装了哪件宝物。来人,给他们搬到法台上去。”
随着秦始皇一声令下,几名内侍将双胞胎漆盒分别摆放在了赵亮和北辰的面前。
“一炷香之内,告诉朕盒子里放着什么?”秦始皇对法台上的二人命令道。
其实不用一炷香,刚才赵亮早已对秦始皇用了读心术,知晓漆盒里的那两件宝物,一个是北辽玄王参,另一个则是南海夜明珠。但现在麻烦的是,秦始皇他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哪个给了赵亮,哪个给了北辰啊!
我尼玛,秦始皇的这一通骚操作,连万能的读心术都无计可施!这回可真要了小爷的亲命啦!
赵亮的脑门上微微渗出汗珠,忍不住转头望向旁边法台上的北辰真人。只见那个老家伙此时已经在漆盒跟前盘腿坐了下来,双目紧闭,两手掐诀,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胡乱嘀咕着什么。
赵亮唤起灵觉,对着北辰展开窥心,一个苍老的声音顿时出现:哼,这回老子赢定了!多亏昨天晚上陈公公及时通风报信,才能从容布置一切,只等待会儿时辰一到,定让那个赵亮丢尽颜面,哈哈哈……
北辰真人的心间充斥着得意之情,却没有半点关于如何取胜的蛛丝马迹,把赵亮急的抓耳挠腮。他灵机一动,转身几步来到徐福跟前,低声问:“你知道哪一个是陈公公吗?”
“陈公公?”徐福忍着伤痛,皱眉道:“这皇宫之中姓陈的内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知道仙长问的是谁?”
赵亮暗骂自己愚蠢,赶忙又补充道:“职位最高的,能在皇帝跟前当差的陈公公。”
“哦,您说的是陈翔是吧。”徐福抬手指了指御阶下面站着的一群太监道:“从左边数第二个便是。他的职位并不算太高,但为人机灵,深得陛下喜爱。不过您问他做什么?”
赵亮顾不上答他,赶忙将目光投在内侍陈翔的身上,只听陈公公内心不住寻思道:哎呀,也不晓得那个什么香管不管用啊?万一待会儿国师他老人家出了什么岔子,那我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完蛋了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赵亮不禁一愣:什么香?他思忖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多半是这个陈翔在漆盒封盖之前,于某件宝物上涂抹了一点特殊香料,就好像七星子给老村长手臂下的追魂符一样,能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特殊味道。北辰真人只需要仔细辨认,倘若自己面前那个漆盒里有这种淡淡的香气,便是陈翔动过手脚的宝贝,反之,则是另外一件。
我靠,好阴险啊,这都能行?!
赵亮既然想通了对方的伎俩,心情便瞬间大好起来。北辰啊北辰,你老小子万万想不到吧,你能使出“非此即彼”的招数,小爷我同样会使!待你说出答案后,另一个便是我的正确答案,顶多就是打平,难道还怕你不成?
想罢,赵亮轻松的在法台上踱起步来,完全不像北辰真人那样正襟危坐、装神弄鬼。他这种表现,一下引来在场观众的议论纷纷,不晓得赵亮这是胸有成竹呢?还是破罐破摔?
等得时间不久,计时用的细香已经燃尽,小内侍敲了一记铜钟,大声宣告:“时间到——”
与此同时,北辰真人睁开双目,先是原地腾身而起,然后轻松洒脱的落回台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赵亮也赶紧收住步子,在法台中间站定。同时,他悄悄打开灵觉,从北辰心中听到一个声音:没有闻到“静思延”的香气,看来不是南海夜明珠啦。嗯,必是北辽玄王参无疑!
赵亮心道:哦?原来你那个是玄王参啊?那么我这个就是夜明珠喽!
此时只听秦始皇问道:“两位高人,结果如何呀?”
北辰真人抢先道:“陛下,微臣面前这个宝物,是朝鲜进贡的北辽玄王参。”
赵亮也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这个是南海夜明珠!”
“哦?这么厉害啊?”秦始皇面露喜色,哈哈哈大笑道:“了不起,二位一开口便说中了宝物的名字,确实有些道行。不过究竟准不准,还得打开瞧瞧才行。”
随着他的话语,四名小太监分成两人一组,登上法台,七手八脚的将漆盒封条撕掉,盒盖打开。
没想到,那漆盒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包装。
那层包装是个干透了的泥团,上下左右都糊的严严实实。小太监伸手扒碎干泥,里面又露出了一层厚厚的锦布,待那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锦布被拨开,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小金盒。
两边的太监几乎同时将金盒捧出,当着众人的面把盒盖缓缓打开。
文武百官定睛一看,在两个金盒之中,摆放的果然就是北辽玄王参和南海夜明珠!
不过,令人极为意外的是,北辰真人面前的,不是玄王参而是夜明珠,赵亮那边则不是夜明珠而是玄王参。这两个家伙居然猜反了。
你说尴尬不尴尬?
不仅仅是赵亮和北辰真人一脸蒙圈,就连秦始皇也有点坐不住了,他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给朕解释一下?”
北辰心中暗暗叫苦。之前谁能想到,秦始皇为了这场御前斗法,居然如此煞费苦心。里里外外套了四层包装,还他妈动用了泥封!而且,这波匪夷所思的操作,成功瞒过自己在宫里所有的眼线,真不愧是宫廷斗争的高手!刚才,“静思延”的香气被封锁在层层包裹之中,完全散发不出来,这才致使自己产生误判。不过……赵亮那个家伙又怎么会?
此时赵亮正在读取北辰的内心,不仅暗骂道:我怎么会?还不是被你这只老乌龟给害的!你要说东,我就说西:你要说打狗,我就说撵鸡,本来好好的一个平局,谁晓得你这么不靠谱!
御座上的秦始皇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二人为何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