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如期而至。
但一切正如素荧所说的,外门弟子之间的比斗实在没有多少看头,望凝青看几局,单单掐错法诀、步法不正的有三四个人,并且他们没意识到不对。
“这很正常,外门弟子跟内门弟子不,外门百八十个弟子一起课,能学多少全看悟,算走错道,师长也不会费心去掰正。”素荧打个哈欠。
“你很解。”望凝青淡淡地道。
“呃,一般,一般。”素荧下意识地腰背一挺,不知为何莫地心虚起来,“我原本以为外门没有师长看护的话,会是历练的好地方,去随便混一……”
素荧说着说着便耸耸肩,神情有些轻慢,望凝青不必深思知道,素荧会变成这般心高气傲的模样,十有**是在外门中意识到己与普通人的区别。
比起轻佻的素荧,空逸十分方正地坐在望凝青的旁,认真地道:“那叫江荻的弟子很是不错,剑法虽是野路子,但已有道的痕迹。”
望凝青点点头,她知道“空涯”的剑术不止于,只是这人在刻意藏拙而已:“那他的妹妹如何呢?空逸。”
“?”空逸愣愣,师姐少有的唤他的道号,却是问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谁?”
望凝青皱皱眉,她目光清冷地看向乖巧伫立一旁的“素心”。
即便量矮小、头颅低垂,这个被天道气运所钟的少女站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得几乎会发光的皮肤,黑得近乎不详的墨发,淡如早樱般的唇,少女娴静而又端庄的站姿突显出那纤弱单薄的躯,如河岸两旁的芒草一般,闪烁着微光。
与略带凄清之『色』的荻花不,芒草纤细却极为柔韧,脆弱却暗藏锋芒,正如素心其人。
望凝青挪视线,只看目前少女乖巧温柔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三后她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反战之旗,为己的信念与坚持叛出师门。
——甚至,连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兄长没能阻止。
“那个女孩。”望凝青轻啜一口茶水,示意道,“显眼,又漂亮。”
“女孩?”空逸茫茫然地朝着江芒投去一眼,又连忙转回头。
“师姐,他们纪比我们大。”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望凝青冷静地想。
虽然义是首席,又是掌的第一弟子,但其实不管是素心是空涯,纪比素尘大。
更可笑的是,虽说“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但素尘的实力明显不如空涯和素心,即便如是死死地霸占着“首席”和“师姐”的地位,实在贻笑大方,令人嗤鼻。
“而且,漂亮什么的……”空逸斟酌着语句,他偏头避素荧滚烫如岩浆般扎人的视线,侧过,朝着望凝青扬起己的脸,“别人也说我漂亮。”
“……”望凝青面无表情地看着空逸的脸。
在望凝青的注视下,少净如隆冬雪般的皮肤逐渐发烫,最后化为胭脂晕染一样浅淡的粉『色』。
他喃喃地缩回去,像冲动后突然反应过来的鹌鹑一样:“我、我……”
“……”望凝青抿一口茶水,她明明是询问空逸如何看待素心,怎么会变成这种争宠一样的场景呢。
“河边苇草。”望凝青思索片刻,到底是不能让空逸对素心产生敌意,随口安抚道,“……难敌洛神辉光。”
“!”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情冷淡的师姐的夸赞,因男生女相而在宗门内有“洛神”之美的空逸呆呆地瞠大眼眸。
随后他一跃而起,闪避砸向后脑勺的巨锤,并一道雷霆术诀轰在素荧的脑袋。
……
跌落三个境界,对于小门小派挣扎出来的贫寒弟子而言,是一件堪比剜心刮骨的事。
那些手头资源不足、没有师门帮扶的弟子,在某种程度不如那些独来独往的散修,至少散修可以四处搜刮可用的资源,他们却连离宗门必须报备。
对于江荻而言,这然也是令人惋惜的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对感到愤怒,反而有种郁结散尽的快意。
江荻拖着疲惫的体结束一场比试,他拭去滑落的汗水,接过妹妹递来的丝巾,目光不觉地偏移些许,看向一旁属于内门弟子的坐席。
——脊梁笔挺、神情淡漠,坐在所有人前头的少女。
那种高高在的眼神,那种冰冷而又刻薄的话语,他本该心生厌恶与憎恨的,但实际却没有。
大概是因为——
“好像对她而言,被迫立下道心毒誓也不是什么跨不过去的事……”
“嗯?”江芒回过头,“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荻看着妹妹苍的脸,低语,“只是觉得,大宗门的弟子不愧是大宗门的弟子。”
门正派的弟子跟小门小派出的弟子是有明显不的,这种不不仅仅只是体现在修为面,体现在风骨以及气度之。
江荻再次击败一位对手,境界跌落后的气海明显影响发挥,但对于几经生死的江荻来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已经为己和妹妹谋划一切。
“你一定要进入决赛,这样我成为魁首后可以拜师,只要说你是我的妹妹,师父也会考虑将你收入门下。”
江荻握着妹妹的手,低垂着眼帘,这般叮嘱着。
“记住,一定要拜入内门,只是在外门的话,是绝对出不头的,所以,不要对对手容情。”
“……我知道的,哥哥。”江芒抿唇,道,“但我不在乎什么内门弟子的份,只要哥哥能好好的,只当外门弟子也没什么。”
江荻低头,掩盖住眼瞳深深,因为妹妹体弱,所以从小到大一直被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以至于养成消极悲观、不争不抢的天。
但不行,这不行,这种世道不争不抢,哪能活得下去?
“你一定要进入决赛。”江荻撒谎,“我境界跌落,恐怕拼进决赛便已力竭,这时再对敌的话一定会落于下风,阿芒,只有你能帮哥哥。”
“……我知道。”江芒看着兄长决然的眼神,只能按捺下不安,咬牙道,“我会的。”
江芒知道兄长一定要出头的缘由——因为她天不假的命格,若不拜入大宗门的内门的话,根本无法找到能够为她续命的『药』。
是她拖累兄长。江芒拼尽全力,最终杀入决赛,她站在擂台,有些欣悦地思考着要如何不着痕迹地输给兄长,这样兄长才能被长老们看中……
“我认输。”江荻弃剑,丢下己的铭牌,抬头对座的长老说道,“我的剑不会指向我誓言要守护的人。”
从来没有人敢在天枢派的宗门大比如大放厥词,江荻话一出,全场霎时针落可闻。
丹芷长老敲敲座椅的扶手,她和老好人子的司膳长老坐在左边,掌门之位空悬,右边则坐她最讨厌的大长老一脉的司典与司祭。
司典情火爆,是不能好好讲理的人;司祭丹凝虽说是师妹,情也相当沉静,但却是个神神道道不知在想什么的人。
“怜惜手足是好事。”丹芷长老口道,“不知师弟怎么看?”
“哼。”司典长老嗤声道,“当然是按规矩来办事,我跟某些不讲规矩的人可不。”
虽然掌管“司仪”但其实并不遵循礼法的丹芷微微一笑,只当己没听见这句指桑骂槐的话。
“规矩不能破坏,所以这位少,你若弃权便只有你妹妹可以拜入内门,这样也没关系吗?”
“不是有别的办法吗?”江荻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要挑战内门弟子。”
该说狂妄,是该说勇气可嘉呢?丹芷长老笑笑,没说什么:“那么,筑基五层以,金丹期以下的弟子站出来吧。”
内门坐席的弟子安静一瞬,很快,有几神情不大情愿的弟子稀稀拉拉地站起来。
要被外门弟子挑挑拣拣作为对手这种事,不管对哪位内门弟子来说是很没面子的事。
望凝青跟素荧也相继站起来,望凝青适时地在脸表现出几分不耐,配那张脸便十分容易招来恶意。
经历天梯一事,江荻会选谁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她。”江荻没有多想,直接指向站在最前方的女孩,“我想挑战她。”
“……你确定?”丹芷长老看望凝青一眼,她可没忘记七前便敢剜下螭兽逆鳞的弟子,“素尘是筑基巅峰,你想顺利进入内门,最好找个境界比你低的。”
“不,我选她。”江荻并没有动摇,“请。”
“我不跟残烛之人动手。”望凝青高傲地抬头,看向丹芷长老,“算胜,别人也会说我胜之不武。”
“有道理,这的确不太公平。”丹芷长老笑盈盈地道,“那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再战吧。”
望凝青点点头,甚至没有多看江荻一眼,转便走。
“尊?”灵猫诧异道,原命轨中可没有这一段。
“别急,美酒坛前总需要时间酝酿。”望凝青平静地解释着,“我在内门的声望不如原命轨那般败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空涯和素心在外门打听一下。”
灵猫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为弥补资质的漏洞,尊缺少七塑造形象的时光。
内门与外门不,内门规矩森严,每个人的言行举止代表己所在山峰的脸面,为不落人口实,众弟子绝不会轻易搬弄是非。
而外门鱼龙混杂,加灵以及那些曾经一前往沧国的弟子传播流言,素尘在外门的声可想而知。
三天的准备时间,江家兄妹二人一定会趁机会好好打听素尘的为人,从而在脑海中留下一个固有的印象。
“原来如。”灵猫甩甩尾巴,有些乐呵地想,如果不遭遇命运的毒打的话,尊真的是特别靠谱的人啊。
“但是与照先不会劝阻那些流言吗?”灵猫歪头问道。
“人多嘴杂,他又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亲切有余,威严不足,怎么可能管得住?”望凝青摇摇头。
“登天梯时我对江荻毫不留情,挑战时江荻又不顾劝阻选我,在某些人看来我和江荻是结死仇,与他交谈也必定会朝着负面的方向走。”
江荻明显有胜出宗门大比、拜入内门的实力,想要讨好他或者认定掌首徒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起来,灵好像在比试中输给江芒吧?
“有三。”
下一次恶『潮』,在三之后。
“在那之前,必须突破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