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忘凌山拟人化,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年过五询的中年男子,由远看去,孤山凌立,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合着苍凉入眼的黄土坚石,如此突兀地映于世人眼中。
一大早就离了清伶馆的季光年,绕着曲折的山路,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爬到山腰处。
半山腰,有酒肆,其名亦为酒肆。
酒肆里,一半大的小子正趴睡于柜台上,一手时不时地驱赶着惹人烦的蚊子。
背着大袋包袱赶来的季光年,五指敲了敲柜台,那小子才懒洋洋地起身。在看得将他叫起的是一容貌顶好的小哥哥,他似是要将自己叫醒般连忙揉了揉眼睛。当再次确认自己看到的,这才欣喜地引着季光年到桌前坐下。
“小哥哥要喝些什么水酒?我们这什么都有。”
“真是什么都有?”季光年一脸狐疑。
那孩子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你就随便说一个,看我能不能给你拿出来。”
“杏桃春。”
“这……”
“没有吧!”
“还真有,不过被师父埋于地下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挖。”
不一会儿,男孩就将一酒坛子挖了来。又拿来酒杯,为季光年倒上。
“我师父平时抠门得很,他酿了很多的酒,可就是不舍得拿出来给人喝。”说着,又拿来了送酒的花生米。
“这花生米可是我自己种的哦!师父说,酒肆人家就该只卖酒,若是如旁人一般就落了俗套,可是我总觉得光喝酒太单一了。”
“确实。对了怎么不见你师父?酒肆中可还有大人?”在这坐着也好一会儿了,只是除了这小孩,却没有见着任何人,季光年不免觉得疑惑。
“我就是大人呀!我今年十二岁了,师父说十岁往上都是大人!你要问我酒肆中其他人的话,就没有了,这里就只有我跟师父,只是师父十天半个月有时更甚一年几月才回来一趟。不过他最近在倾乐城晃悠,倒是回得勤。”
“你一人待在这不害怕?”
“还好吧,就是不太有客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偏要来这望凌山落脚。”
季光年把包袱打开,将在清伶馆打包的点心和鸡腿拿了出来。照呼着男孩坐下一起吃,男孩喜出望外,便真的坐了下来。
只是那摇晃的桌子实在是烦人得紧,男孩去得柜台,顺手拿了块布,叠好的布垫了摇晃的桌脚,这才坐下。
看着男孩吃得津津有味,季光年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望凌山一穷二白,酒肆除了酒也是一穷二白了。小哥哥你图什么啊!师父说了,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到没人的地方打劫不是傻子就是白痴,根本不足为惧。”
男孩说到不足为惧的时候,脸上的骄傲之色尤是明显,季光年暗想,她只喝了那老头一杯酒就躺了三天,这么看来,就算对方是高手,只要一杯倒,也是不足为惧啊。
季光年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那个,我说,你家的酒味道挺独特的。是不是因为将酒埋于地下的缘故啊?”
“这只是其一,酒的成品,质量的优劣还跟制作工序和原料有关,将酒埋于地下,这样的酒更容易保存,也更香醇,放在酒窖中就要大打些折扣了。只是,这里是岩石山,想在土里埋酒,必须见缝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