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唇瓣触碰上血腥味儿最重的地方,腥甜的味道沾在舌尖四散。
他缓缓吮吸舔舐着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在她的脖颈上。
痛感在温和的动作下,变成酥麻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却让她身体发僵,全身肌肉紧绷。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傅止清,你最好停下来。”
噩梦跟现实重叠,痛后是惊惧。
“啪——”湿热的水珠滚进他的衣领,他动作停住,抬起头来,摸了摸锁骨上方,湿湿的。
他的手指探上去,从唇划到眼睛。
那里已经潮湿一片。
“抱歉。”他哑着声音。
“你上车里,我在外面。”因为看不见,所以他无法判断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判断她的情绪。
像强忍恐惧跟害怕,还有难以察觉的厌恶。
直到上了车,将车门关上,她才从那股窒息感中缓过来。
撑在车门边,脸白得像个女鬼,弓起身子的时候,脊背上的蝴蝶骨凸出,像要冲出那一层皮肉的束缚一样。
傅止清坐在车里,车内的灯开了,外面的人也看得清了。
情绪却沉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司机来了。
“唐小姐,您没事儿吧?”司机看她惨白的面色,吓了一跳。
“我没事。”她站直身子,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直到车子离开,她悬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松懈下来了。
捂着跳的极快的心脏,她走到街边座椅旁坐下,闭眼缓神。
张开的掌心里,一片潮湿的血,红了一片。
冷风一带过,肌肤上就激起一层小疙瘩,意识也更清醒了。
事实上从傅止清咬住她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停止运转了,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虽然鼻尖独属于他的味道,会让她脑子明白身边的人是谁,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又折磨人。
没法控制。
只有现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想想傅止清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记忆中的大姐姐,是个跟现在的傅止清,完全不同的人,那个大姐姐救她出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温声细语,可是却指点她怎么离开这里,还说了很多保命的事项。
她很难相信,是傅止清。
可如果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呢?
看到母亲自杀,又被绑架折磨,最后失去视力……
所以变成如今的样子,也是有理由的。
她盯着掌心的湿红,表情凝重起来。
她现在有种感觉:傅止清可能会杀了她。
是真的有可能,从他这个人的行为上分析,就属于那种极端分子。
唐妤指尖哆嗦了一下,再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脸更白了:他是真想咬下来一块肉。
冷静,唐妤,你要冷静一点,没什么好害怕的,问题出现,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她深吸几口气,终于镇定起来。
首先要确定的是,他的恨到了什么地步?
应该挺深,不然咬不成这个样子。
第二个要确定的是,他的想法。
唐妤回忆相处的种种,有个荒谬的猜测浮上脑海:会不会,他早就想杀她了?
或者说,已经付诸实践了。
“付诸实践”四个字,像一盆凉水,对着她兜头浇下。
这哪里是艳遇,这分明就是见鬼!
那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想法设法把傅止清给弄死吧?这人上辈子帮过她,还有小时候的事情,她怎么说也有责任。
“得查查。”她想了个办法,也不沉溺其中,起身回家。
唐文梅一看她这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忙给她放洗澡水,处理伤口。
“疼吧?”
“我不疼,梅姐,你放心。”唐妤不打算把他们牵扯进来。
唐文梅想劝都不知道从哪里劝。
“有什么事儿扛不住了,可以告诉我,也可以找文强,他好歹能帮上点忙。”
唐妤看着包扎得细致的伤口,笑了笑:“强哥已经帮了我好多,你是不知道,今天顾家那些人,可凶了,都靠强哥给我镇场子呢。”
国香暂时没派什么人来,为了防止顾家,那些人找麻烦,,所以她直接让唐文强带着人在顾家宴会门口等着。
一来告诉顾正天,她现在的实力不再是任由他揉捏的人了,二来是让顾家知道,她现在的唐家,也不好惹。
托斯卡纳这个新势力的名头,也能放出来镇镇场子。
不过有一说一,她头上的“野玫瑰”这种头衔称呼,好羞耻,就连组织的名字也很羞耻。
还好她不用经常出现,也算是万幸。
“姐~小妤,我回来啦~”说曹操曹操到,唐文强打开门来,满面红光。
“你小点儿声,吓着我们了。”
在外头当老大的唐文强忙收声,蹭到两个人旁边,眼睛瞪大:“怎么伤成这样?该不会是那个傅三爷给你打的吧?”
他急眼了:“我就说长得帅的不靠谱,我就说那个男人心狠手辣!”
“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吧,别跟他扯上关系了,这也来疼了。”他被打断腿也没觉得多疼,可是看着家里小娇娇的伤口,只觉得疼死了。
他都不敢碰她一下!
“是有点儿误会。”唐妤扶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傅止清之间复杂到像是一团被猫玩过的麻线一样的关系。
唐文梅不信:“这误会也太重了,都出血了。”
“就是,这都紫了。”唐文强附和,愤懑不平。
两个人都不信。
“小妤,你别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们大不了再回老地方,但是你不能受委屈。”
“对!”
唐妤解释不清楚,索性咬牙道:“这是情趣!”
唐文强:“???”
唐文梅:“……”
朴实无华的姐弟俩对视一眼,再看看那伤口,平添暧昧。
“那个……我去洗个澡,好热啊。”唐文强挠挠头,脸红得跟小时候偷别人家吃的被他姐打了两巴掌一样红。
“那个……洗澡水好了。”唐文梅也红了脸,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有些话,还是要好好商量的,这种,有点重了。”
说完就匆匆出去。
唐妤死如死灰地躺进浴缸里。
以后家里人都知道她是个玩重口味的人了。
她发誓,治不好傅止清,她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