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风,你不是还要去参加泳装party吗?”傅止清嘴角噙笑,“看”向宋霆风,如沐春风一般的温和。
宋霆风:“???”他分明从这个男人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他是那种喜欢泳装party的人吗?!他只是喜欢看她们穿着泳装打架而已!
“行吧,小漂亮,我把三儿交给你了。”宋霆风很大方地就把人给丢别墅里了,自己开车遁走。
唐妤看着他飞快离开的身影,又看看一旁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傅止清,将话咽了下去。
“跟我来吧。”傅止清转了个身,带着她往花房里去。
明明是个看不见的人,但是走路却十分稳当,就像看得见一样,起初唐妤还护在他身后,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
“是不是很想问,我看不见怎么会走的这么稳?”他好像能洞悉她的心事一样。
“嗯。”唐妤不大好意思,被人给抓包了。
“因为……”他停下脚步,正对前方,花香袭来,耳后的绸带也被风吹了些许弧度起来,他旁若无人,音色带了些许呢喃的低哑,“熟能生巧。”
四个字就将他不为人知的艰辛给盖了过去。
她听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到了,花房。”好在他也没打算等唐妤给反应,自己让开路来,透明的花房呈现在唐妤的眼前。
里面摆着君子兰,外面是盛开的海棠跟梨花,姹紫嫣红。
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两种花衬得花房都梦幻了起来,浅白、深红……如梦似幻。
像是每个小女生都曾经想过的梦幻场景。
唐妤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摆放整齐的花朵高高低低,吊兰也垂挂着它的枝叶,所有的一切欣欣向荣。
“傅止清,这里很美。”
她转过头来,满眼碎光璀若星辰,转过来就看到他站在梨花下,头顶稚嫩的蓓蕾娇弱绽放,他那身月白的唐装,正好跟这些花融为一体,而身上的其他点缀,又显得不那么单调。
艳艳其姿,夭夭其华。
像玉石一样的矜贵可人儿。
“你喜欢吗?”他问,声音里依旧带着四月温润的风。
“喜欢。”
“打开中间的盒子看看,送你的礼物。”他道。
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唐妤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件用星辰钩织的礼服裙,带着淡淡的清香,细闪下是莹白的勾丝。
美得让她忍不住为之惊叹。
她猛地起身回头,对面的傅止清向前走过来,可调皮的枝桠却勾住了他的绸带,他一个不查,便露出了那双似寒潭幽泉的眼。
傅止清动作顿了顿,抬手便摸索了上去,但是可能因为看不见,所以没摸到在哪里。
“裙子很漂亮,但是我不能要。”她走过来,踮起脚将他头顶的绸带勾了下来,一垂眸便是近在咫尺的脸。
卷密的鸦羽下,枯井颓巢般的眼……
残缺有时候往往美得更加触目惊心。
呼吸交融,淡雅清冽的香气袭来。
她颇为不适地后退,一把将绸带塞进他怀里,脸上不是绯色,而是褪了血色的白。
距离太近了,那双眼睛让她想到了重生前……
“抱歉,吓到你了吗?这里鹅卵石多,我怕你跌倒。”他的道歉很真诚,拿着绸带也没立刻系上,只是微微弯眸,安慰的意味很浓。
“没事儿,是我大惊小怪了。”
“那礼物就收下吧,当做是你帮我拿绸带的报酬。”不得不说,傅止清这个人很会照顾人的心情。
只是她并不想拿他这么贵的东西。
“能参加你的宴会,我已经很高兴了,礼服裙就不用了,你不用这样为我着想。”她把理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跟傅止清扯上利益层面的关系。
她对傅止清好仅仅是因为很单纯的个人原因,可以说她不忍心看到傅止清这样的人蒙上尘埃,也可以说她是为了了却自己心里的一个遗憾,怎么说都好,但是绝对不会是利益关系。
一旦染上了利益关系,她就会忍不住去衡量得失,她怕自己忍不住利用他,毕竟她是缠着满身的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样的她,哪里能玷污这个清贵的仙人。
唐妤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可是傅止清却走了过去将裙子拿了起来,眼神温润又柔软:“这条裙子我没见过它长什么样子,但是霆风跟我说,它很漂亮,我希望参加宴会的那一天,你可以美美的。”
“如果你担心,因为一条裙子抢了其他人的风头,那实在是思虑过重了。”他走到她面前,将裙子递了过去,“那天宴会,你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为什么?”
“因为阿妤……是我一个人的客人。”鸟语花香的梦幻场景,半分不沾红尘秽物的仙人,明亮纯净的眼……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我……”
“阿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声音过于坚定,以至于她真的相信了。
“念与不念,皆在一念之间,我相信你。”他将信任全盘托付,也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她的眼前,“就算阿妤利用我,也没关系的,我是情愿的。”
身为权势滔天的傅家继承人,傅止清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唐妤将礼服裙接了过来:“你下次别说这种话,我不会利用你,但是你也要长点儿心眼!”
可是傅止清也不说话,只是笑,艳绝帝都的傅三爷,一笑抵过这四月的和风丽日,艳过这满园的姹紫嫣红。
唐妤心尖儿都是一颤一颤的,她记不清自己怎么离开的,就记得他那个笑了,鼻翼处的痣生生拉出一股媚。
纯净里无意识的媚才该死的动人。
人去楼空,傅止清依旧站在海棠树下,他抬手,静静地看着掌心那条绸带,又抬眸看了眼被削剪过的枝桠,唇角扯出一个阴翳的笑。
一身月白的衣裳也成了寒霜凝成的雪。
哪里有什么温雅君子,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疯徒罢了。
他掐了一朵海棠花,寒玉似的指尖碾成残红。
用最华丽的礼服,奔赴死亡的归途。
一场没有退路的美梦,是他最后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