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一位人高马大的糙汉身后跟着一位气质灵动的美人儿,所到之处无一不引起回头驻足,但是奈何壮汉凶神恶煞,众人只能远看。
人声鼎沸的赌场前,唐妤看着前面人高马大的唐文强,思绪万千。
上辈子就是他跟他姐姐唐文梅帮她逃出的红灯区,那五年噩梦般的时光中,他们是她唯一的温暖。
可惜唐文梅身体不好,在她去红灯区的第三年,就病逝了。
上辈子欠下的人情,她打算这辈子还。
唐文强喜欢赌,她也恰巧会那么“亿”点,一阵忽悠后,她成功跟着他到赌场来了。
门口几个人见到唐妤,眼都直了,结结巴巴地红了脸:“强、强哥,这是谁啊?”
“管好你们的眼睛!”唐文强凶巴巴地一巴掌拍在他们头上,又用自己健壮的身子给唐妤挡了挡。
“强哥,听说今晚赌场老板来了,他不喜欢太吵,你注意点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唐文强不在意地挥挥手,带着唐妤往里走。
“这赌场老板是宋霆风,我见过他两次,那人巴不得吵一点,不喜欢吵的,肯定是他身边那个总穿唐装的男人。”唐文强边走边絮絮叨叨,疑神疑鬼地四处看了几眼,叮嘱道,“我们得小心一点儿了。”
“怎么?那个男人他很吓人?”唐妤有些好笑,她能断定唐文强说的人就是傅止清。
傅止清哪里吓人了?看着清隽贵雅,像个贵公子一样。
“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可看到过有位赌嗨了的冲撞了他,被带进去打到半死,才被拖出来的,血流了一地,结果那人还说再有下次,不介意发死亡抚恤金。”
唐妤带着几分怀疑,脑海中浮现出傅止清那双哪怕没有聚焦,可依旧清凌凌的眼,她很难相信,像傅止清那样的一个人,会那么凶残。
好在唐文强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赌桌,在闹哄哄的大厅里摸出来几十块钱压在桌面上的“大”字上。
唐妤从唐文强手上抽了一张十块出去,压在了“小”字上面。
“输光了你可别找我要。”唐文强紧盯着桌面,头也没回。
“开!三三一,小!”
唐文强古怪地看了唐妤一眼,又压在“大”上面。
骰子被甩得震天响,周围人喊声也愈发高涨。
“大!大!大!”
唐妤再度压下……
一连七八局,唐妤全赢,后面的唐文强直接跟着她压。
二楼之上,模样风流倜傥的宋霆风撑着栏杆看向下面站在一群狂热赌徒中别样精致的女人,噙了抹不羁的笑,对一旁冷漠的身影开口:“三哥,你说这百发百中的小美人儿,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女人生得可真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帝都小姐都要好看,灵动得不像话。
一旁正在摆弄九连环的男人停住手,哪怕是系上黑绸带,也能看出他这一抬头时的冷漠,漠然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有功夫想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自杀。”
宋霆风仗着傅止清看不见,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自杀。”
傅止清神色毫无波动,骨指分明的手异常白皙,灵巧地扣动着手中的九连环,袖口银线绣成的野鹤,似乎要乘风飞去一般,身处最喧闹的地方,依旧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对了,楼下的那位,是唐妤。”他微微偏头“望”了唐妤的方向一眼,漠然开口。
“什么?!她是唐妤那个丑八怪?你没在开玩笑吧?”
这帝都谁不知道顾家四小姐唐妤,是个貌丑无颜的女人。
“你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唐妤?三哥,你不能因为唐妤在船上看光了你,你就把我看上的美人说成是唐妤啊。”宋霆风不满嘟囔。
傅止清将九连环准确无误地丢进他怀中,站起身来,绣了野鹤的唐装深黑中透着几分神秘的华贵,他站在高处,唇角微掀:“我从不开玩笑。”
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人群中最突出的唐妤身上,随后挑了个凉薄的笑:“让顾家准备丧事。”
抱住九连环的宋霆风顿时哀嚎一声,跟上他离开的身影:“三哥!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对她下手!她那么好看!!”
人群中的唐妤总感觉有人在窥视她,抬眼朝着二楼扫去时,只瞥见了一抹黑色的身影,清隽黑沉,似乎隐约绣着一只鹤。
她一下就想起了傅止清,难道他也在?
这种混乱的环境,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吧?
唐妤拉住满面红光的唐文强:“该走了。”
“啊?这么快?再赌一会儿嘛。”
“已经够了。”唐妤微微眯眼。
唐文强一下就乖顺地同意了,来日方长,反正说好五五分账去他家住,到时候再跟唐妤一起来。
“你知道赌场有什么后门吗?比如从二楼出来的后门。”唐妤询问道。
“有一个,就那边的树边上,不过地面不太平,灯也不太亮。”唐文强挠头。
唐妤转身就往他指的地方去。
果然瞟见了一个修长清隽的身影,她一下停住脚步:“你等我一下。”
她小跑着上前,那个拿着一根导盲杖走过来又停在原地的男人,不是傅止清又是谁。
他孤身立在暗影婆娑的树下,黑夜似乎要将他吞噬,让唐妤不由得想起来那一句“是不想喝我这个瞎子的牛奶吗”?
她还没跑到他身边,就被唐文强死死拽住了胳膊,他一脸惊悚:“小祖宗,招惹这家伙会断胳膊断腿的!”
“不会的,我跟他认识。”她也没看到他身边有人,估计是自己走出来的,天这么黑,这里这么偏僻,她怕他一个人出事儿。
“不是,你……”唐文强眼睁睁看着唐妤跑到傅止清旁边,暗道一声:完了。
“是你吗?”那原本落寞孤寂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浅淡的欣喜,转过身来,“望”向她,导盲杖准确地按在了她的鞋边。
唐妤没注意,只想到自己又被抓包了,满脑子都是他光着上半身的模样,耳尖泛红,轻咳一声:“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朋友呢?”
“他嫌我不会玩,让我在这里等他。”傅止清唇角压了下去,霁月清风的人染上一层落寞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