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笑眯眯道:“那你要怎么洗?”
贾珂笑道:“你转过身来。”
王怜花“嗯”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向贾珂。
他的头发束成发髻,只有碎发垂了下来,沾了雨水,凝成几缕。背上一道大约三十厘米长的细长伤口,伤口上抹着一层淡黄色的药膏,浴室中热气蒸腾,药膏逐渐融化,缓缓流下来,仿佛黄色的糖稀落进白色的二月天里。
贾珂伸手接住流淌下来的药膏,王怜花咬住嘴唇,低低笑道:“原来你清洗之前,还要先验一验?”
贾珂手指上落满了药膏,却不急着洗掉,反而四处乱抹,笑道:“那可不,潘安妙有姿容,妇人遇者,无不连手共萦,左思貌丑,群妪共唾其面,世人皆爱美嫌丑,在下也不例外,当然要先看看它是美是丑,再决定该怎么洗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什么叫美,什么叫丑?若是你只见过东施,自然不觉其丑,若是你只见过西施,自然不觉其美,老实交代,你究竟看过几个施?”
贾珂笑道:“当然只有你一个!”在心里补充道:“亲眼见过的,当然只有你一个,隔着屏幕见过的么,哈哈……那还是有几个的。”又笑了一声,继续道:“但我还是要验一验。”
王怜花笑道:“你要怎么验?”
贾珂笑道:“你先趴下。”
王怜花仗着贾珂看不见,偷偷笑了起来,却装作一副不情不愿地模样,“哼”了一声,趴在地板上,头枕着手臂,说道:“然后呢?”
贾珂微微一笑,道:“王公子,假如我新得了一只几百年前的玉瓶,我该怎么检查它是真是假?”
王怜花目光流动,已然明白贾珂的意思,强忍笑意,正色道:“你要鉴定古董真伪,嗯,第一呢,当然是要观察它的包浆了。”
贾珂微笑道:“不知包浆是什么?还请王公子细说。”
王怜花悠悠道:“包浆就是古董表面经长期抚摩发出的光泽,这是上了年头的古物才有的东西,新东西无论怎么打磨,都没法弄出包浆来的,年代越久的东西,包浆越厚,用眼睛看一看,再用手摸一摸,其实很好分辨的。”说完浑身颤
抖,咬住了手臂。
贾珂“呀”了一声,收回了手,道:“你咬自己干嘛?”
王怜花眯起眼睛,轻声道:“谁知道你一上来就……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我可不想在这里度过。”
贾珂知道他这般在意这些仪式,只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心中温柔至极,笑道:“好,好,那咱们洗快一点。”
王怜花咯咯笑道:“但是你忍得住吗?”
贾珂低头亲了亲他,笑道:“只要你高兴,我当然能忍得住了,难道我是那种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别人的人吗?”
王怜花大笑道:“所以你就去亲那里来画饼充饥?可怜的小馋猫,我准你再亲我一下。”
贾珂哈哈一笑,又低头亲了亲他,然后将王怜花抱在怀里,缓缓后退几步,将他以先前的姿势抱入水中。
王怜花的后背和脚受了伤,只能留在池边,被贾珂带入水后,他没法着力,全靠贾珂抱着他,才不叫他摔倒。
他眯起眼睛,感受温热的池水在身旁流过,整个人都仿佛飘在漆黑的深海里,软洋洋的,轻飘飘的,宛若一只水母,暗涌袭来,他便要飘到远处,但是有人却不肯让他离开。那人用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抱住,收拢的伞面也快速膨胀,温热的水涌了进来,他喝了那么多水,只能下沉,不断下沉,最后落在了那人的怀里,那人还拍拍他的伞面,心满意足地道:“洗干净就可以吃了。”
王怜花艰难地回过头来,道:“贾珂,我想亲你。”
贾珂笑道:“别急,我先抱你上去,咱们还要洗头发呢。”
王怜花“嗯”了一声,等坐回池边,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搂住贾珂的脖颈,将嘴唇贴在贾珂的嘴唇上,张开了嘴,让贾珂靠近他,再靠近他,彼此没有一点空隙。
过了许久,贾珂将他放下,解开他的发髻,将他的一头长发拨到前面,用花露油和香皂慢慢清洗,王怜花侧头看着贾珂,一只手伸过去,咯咯轻笑道:“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忍着?”
贾珂笑道:“你想要回卧室,我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里……”
王怜花笑道:“你这么急,我也不是不可以……”
贾珂伸了伸舌头,笑道:“
如果我身上没有这么一个窟窿,说不定我就做了,但是现在么,还是省着点力气,留着在屋里用吧。”
王怜花哈哈大笑,然后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道:“你说的不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别拿筷子了,我来喂你吃饭,从现在起,直到明天,你所有的力气都归我了。”
贾珂哈哈一笑,在王怜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看来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好啊,那为夫今天就当一当甩手掌柜,好好享受享受娘子的殷勤照顾。”
王怜花“哼”了一声,曲指在贾珂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以示对贾珂叫自己“娘子”的不满,微笑道:“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贾珂微微一笑,不和王怜花在这件事上争辩,王怜花见他不再说话,脸上似笑非笑,显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由得想起他二人每次情酣之时,贾珂要他说的那些话。他又想笑,又生气,不禁飞出左足,轻轻踹向贾珂,贾珂一把抓住,贴在脸上,大笑道:“好香的小猪蹄,我且看看有多长,够做几锅红烧肉。”说着手向上去。
王怜花想要推开他,却不听使唤,只觉得声音也不是自己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清澈的池水之中,映上来一个倒影,却是自己的半个脸蛋,眼睛半睁,睫毛不住颤动,嘴唇也在不住颤动,好像在说什么话,又好像没有。
王怜花喃喃道:“我要掉下去了……”
说完听到一声轻笑,笑声就在耳边,王怜花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另一半脸蛋就枕在贾珂的肩头。
贾珂亲了亲他的脸颊,抱着他离开浴室。
桌上放着两枝喜烛,贾珂将窗帘一拉,屋里便陷入一片昏暗,两枝红烛一点,屋中登时喜气洋洋。
王怜花拿起酒杯,轻轻抚弄,笑道:“你要现在就做?”
贾珂笑道:“咱们刚刚回来,这会儿正是戒备最严的时候,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
王怜花大笑道:“这倒不错!毕竟人人都说你生性谨慎,除我以外,谁知道你疯狂的时候,比谁都要疯狂。”说着便要倒酒。
贾珂却笑道:“不喝那个。”说着走到床前,按下暗格,拿出来
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两只碧玉酒杯,笑道:“那些人很爱用毒,不能不防,咱们喝这个。”
王怜花“嗯”了一声,伸手接来两只酒杯,坐到床上,贾珂打开酒坛,斟满两杯,将酒坛扔到桌上,坐到王怜花身旁。
王怜花递给他酒杯,笑道:“自周代创立合卺礼以来,行礼的时候身上什么衣服也不穿,大概也只有咱们了。”
贾珂笑道:“洞房花烛夜改成洞房花烛日的,大概也只有咱们了。”两人相视一笑,酒杯相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二人随手将酒杯抛到桌上,红烛闪动,也说不清是谁先吻了上去,又是谁先动了手。
王怜花只觉得他就是大海,贾珂却是阳光,他本是幽暗的,冰冷的,贾珂却是耀眼的,温暖的,贾珂温暖了那些幽暗的波涛,波涛迎风而起,膨胀成了一个巨浪,巨浪涌进他的灵魂,那从没有生物游去过的地方,一波接着一波,使他迷失,他和温暖的巨浪融为了一体,他再也没有了,他再也不存在了,在一片空白之中,他趴在锦被上,轻轻地喘息着,仿佛泡沫一般,消失在阳光下面。
直到眩目的光晕消散,王怜花仍是汗津津的,滚烫的,他趴在床上,侧头看向贾珂,贾珂侧躺着将他抱在怀里,看他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王怜花亲了亲贾珂的嘴唇,柔声道:“笑什么?”声音很是喑哑。
贾珂笑道:“我在想王公子好乖。”
王怜花不知道贾珂是想起书里他和染香亲热过后,便毫不停留地离开,气得染香恨不得将他杀死一事,听了这话,以为贾珂是在说刚刚他抱着他在镜子前面做的事。刚刚他满心满眼只看得见快乐,再羞耻的事,犹豫一下也就做了,这会儿再想起来,只觉得脸上热蓬蓬的,几乎便要融化了,做了个鬼脸,气道:“但是你好坏!”
贾珂大笑道:“我不坏怎么满足你?刚刚王公子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好看。”
王怜花涨红了脸,道:“你看错了,我才没有哭,那是你的口水。”
贾珂哈哈大笑,道:“你怎么不说是我的玉液?”
王怜花忍不住也笑了,道:“谁家玉液是透明的?”说着又亲了亲贾珂,微笑道:“怎
么样,我厉不厉害?我有没有满足你?”
贾珂见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期待,就好像一个考了一百分,求家长表扬的孩子,觉得他实在可爱,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厉害极了,若非王公子,我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快乐的事情。”
王怜花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除了我这样的男人,还有谁能满足你。”
贾珂笑眯眯地道:“错了,错了。”
王怜花沉下脸,凶霸霸地道:“怎么错了?”
贾珂笑眯眯地道:“第一,我的王公子举世无双,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所以你这句你这样的男人,当然是错了。”
王怜花咯咯笑道:“确实错了。”
贾珂笑眯眯地继续道:“第二,我除了王公子以外,绝不会再碰别人,所谓实践出真知,我既然不会碰别人,那么他们能不能满足我,又有谁知道呢,所以你说还有谁能满足我,当然也错了。”
王怜花“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紧紧抱住贾珂,过了半晌,心满意足地道:“贾珂,我好快活。”
贾珂笑道:“你想不想更快活一点?”
王怜花仍然闭着眼,笑道:“你说。”
贾珂笑道:“你叫我一声‘老公’,心里一定更加快活。”
王怜花噗嗤一笑,道:“真难为你了,这么久了,还惦记这件事,凑耳过来,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满足你一下吧。”
贾珂高高兴兴地将耳朵贴到王怜花的嘴唇上,王怜花舔了舔他的耳廓,咬了咬他的耳垂,玩了许久,正要叫贾珂,忽听得门前脚步声响,莫管家敲门道:“两位爷,出大事了!”
贾珂坚决道:“你先叫我!”
王怜花恶劣一笑,高声道:“出什么事了?”没想到他刻意提高声音,竟然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贾珂知道他这是刚刚叫的声音太大,嗓子叫哑了的缘故,心中好笑,亲了亲他的喉咙,问道:“怎么了?”
莫管家道:“王语嫣王姑娘找到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均觉这句话莫名其妙,贾珂道:“什么叫找到了?她先前失踪了吗?”
莫管家一听这话,也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深吸口气,缕清思路,说道:“刚刚
武当张翠山与天鹰教殷素素之子张无忌张少侠来家里拜访。张少侠说,七月十四那天晚上,他和师兄发生了一点误会,师兄大怒之下,把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扔到了湖里,他知道原委后,心中倍感愧疚,因此七月十五一早,大约在寅时四刻(早上4:00)前后,他就离开客栈,跳下西湖寻找那件礼物,之后他没找到礼物,但是在湖里捞起一个人,就是王姑娘。”
贾珂瞳孔一缩,笑了起来,说道:“进来回话。”
莫管家应了一声,打开屋门,走了进来,只见屋中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只当作什么也看不见,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贾珂和王怜花都对他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贾珂道:“你继续说。”
莫管家道:“是。当时张少侠将王姑娘从水中捞了起来,一摸心口,发现心跳已止,呼吸更是早已停闭,以为她人已经死了,便将王姑娘抱了起来,去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材,打算将她安葬。没想到棺材铺的店小二刚把王姑娘放进棺材里,王姑娘就咳嗽一声,活了过来。
王姑娘醒来以后,就坐在棺材里,直愣愣地看着张少侠,张少侠问她家在哪里,为什么会掉进湖里,没想到王姑娘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嘴唇一动,便吐出血来,随即就晕了过去。张少侠没有办法,只得将王姑娘带回客栈,找大夫给他治病。
那大夫说王姑娘先中了一种很霸道的毒药,这种毒药服下去后,她的内力就用不了了,然后之后又被人打了一掌,这一掌直接将她打成重伤,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但是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将她服下的毒药打出去了一小半。
之后王姑娘掉进湖里,大概是用了一门很神奇的能够闭住呼吸的武功,才撑到张少侠将她从湖里救上来。至于王姑娘之所以会晕倒,却是因为她受了重伤又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这几天王姑娘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早上殷梨亭殷大侠的夫人——”
王怜花见他这般随意地称呼东方不败为“夫人”,不禁暗暗生气,心道:“他们私下里果然还是称我为‘夫人’!”
莫管家继续道:“西门常胜西门公子听说这件事以后,
就去看了看她,西门公子是见过爷的,”说着向王怜花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这声爷指的是他,“他见王姑娘和您长得颇为相像,就想到昨天金风楼上发生的事,于是怀疑那个将她推进湖里的人,很可能是把王姑娘当成您,才下此毒手——”王怜花脸色一沉,暗道:“我又不像女人!”就听得莫管家继续道,“所以让张少侠过来将这件事告诉您二位。”
贾珂目光流动,笑道:“果然是大事,你找人来收拾下房间,我想见见张无忌。”他受了重伤,实在懒得动弹。
莫管家听了这话,迟疑道:“爷,那我去将张少侠请回来?”
王怜花心下起疑,微微笑道:“他这么快就走了?”
莫管家挠了挠脸颊,干笑道:“这也没办法,他要再不走,我看他就要晕过去了。”
王怜花心下好奇,问道:“怎么,他是得病了还是受伤了?”
莫管家艰难道:“都不是,只是……只是前厅离着这里不算远,刚刚爷您的声音我们都听见了,嗯,张少侠过来以后,声音就一直没有断过,我看他最后都不敢看人了,脸也红的可以煮鸡蛋了,就……就请他回去了。”说着垂下头去,不敢看王怜花。
王怜花初时听到前厅离这里不远,还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莫管家为什么要说这个,待听到后面,脸上神色又尴尬,又气恼,脸涨得通红,最后咬着牙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贾珂噗嗤一笑,对莫管家道:“去请张无忌过来吧。”
莫管家应了一声,走出屋去。
贾珂将王怜花的脸从枕头里捞出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亲,笑嘻嘻道:“王公子放心,你叫的声音再大,声音也好听极了。”
王怜花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满脸乖巧地道:“贾珂,你要真想安慰我,不如这样,你告诉他们,其实刚刚叫的人是你,不是我。”
贾珂大笑道:“咱们两个的声音又不一样,纵使我这么说,难道会有人信吗?”
王怜花哀叹一声,将脸埋进贾珂的怀里,气哼哼地道:“本公子的一世英名,今天都毁在你手上了!”
贾珂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微笑道:“那明天要不要再毁一次?”
王怜花立马点头道:
“我觉得明天毁两次也不错。”
贾珂感叹道:“我发现只有在这件事上,你格外的诚恳。”
王怜花格格笑道:“你若是喜欢矜持的男人,我也可以表现的矜持一点。”他松开贾珂,板起了脸,凶霸霸地道:“想得美,才不给你毁,以后你都没机会毁我的英名了!”说话间,已经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攀住贾珂,仍然板着脸,重复道:“以后你都不准碰我了!”
贾珂哈哈大笑,道:“虽然我觉得你对矜持好像有点误解,不过无论你矜持也好,不矜持也好,我都爱死了。”说着回抱住王怜花,吻了上去,不留一丝空隙,良久,笑吟吟地问道:“不会疼吗?”
王怜花笑道:“你这样抱着我,又不用我用力。”
贾珂笑道:“那我再给你按摩按摩?”
王怜花“嗯”了一声,将脸埋在贾珂的怀里,然后道:“你说将王语嫣推进湖里的人会不会和我妈有关?”
贾珂“咦”了一声,一面按摩,一面问道:“怎么说?”
王怜花道:“这世上最不希望王语嫣活着的人,就是‘花无缺’,毕竟你还没有向世人揭发他的真面目,只要王语嫣死了,你就少了一个最重要的证人,说不定他也不用身败名裂,千夫所指,可以继续当他的翩翩公子了。”
贾珂想了想,说道:“不错,王语嫣自小在曼陀山庄长大,不应该有什么仇人,这世上最不希望她活着的人,确实是‘花无缺’,但是这其中有一件事说不通。”
王怜花眉毛一扬,问道:“哪一件事?”
贾珂道:“他们要杀死王语嫣,为什么要将她推入西湖?”
他解释道:“如果张无忌没有说谎,他请的大夫也没有说谎,那么王语嫣应该是先因为某种原因决定坐船游湖,之后才被人打伤,掉下湖去。”
王怜花颔首道:“不错。”心念一转,补充道:“她还中毒了,我想给她下毒的人,很可能是在她上船之前,就已经决定给她下毒。”
贾珂点了点头,继续道:“之后还有人假扮曼陀山庄的家仆,过来报信说王语嫣在王夫人身边,王夫人不准许王语嫣过来观礼,那人显然是凶手派来的。他这么做,就是希望咱们认
为王语嫣平安无事,但实际上,如果没有张无忌的意外出现,王语嫣早已死在湖底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我觉得王语嫣的死绝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杀死她的人,不仅要杀死王语嫣,还要王语嫣淹死在西湖里。
为什么王语嫣不能死在路上,死在客栈里,酒楼里,绸缎铺里、胭脂铺里、银楼里……非要死在西湖里呢?王语嫣死在西湖这件事对凶手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为什么他要专门派家仆过来报信,让咱们认为王语嫣平安无事,已经回到母亲身边了?我不认为这件事和‘花无缺’有关,就是因为我实在想不通王语嫣死在西湖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什么益处。”
王怜花略一沉吟,笑道:“那咱们就反过来想一想,假如那天没有人过来报信,告诉你王语嫣回到她母亲身边了,你会做些什么?”
贾珂想了想,道:“我知道王语嫣之所以来杭州,就是为了找王夫人,她怀疑那个约王夫人来杭州的人其实是王夫人的情人,想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语嫣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出事了,我既然知道王夫人现在就在杭州,当然会派人四处找她,等找到她以后,我就会告诉她王语嫣失踪这件事,看看她有没有线索。”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眼,齐声道:“凶手不想让咱们见到王夫人!”
他二人说话的时候,两个丫鬟也正在卧室对面说话,这两人一个叫梅友,另一个叫瑶露,贾珂和王怜花进屋以后,她们就一直在外面守着,她们倒不是喜欢听床脚,只不过是想着要是贾珂和王怜花有事吩咐,她们守在外面,才能及时过去。
刚刚贾珂和王怜花在屋里**,梅友心中好奇难耐,差点想要走到门前,用手指捅破窗户,偷偷往里面看上几眼,好在瑶露拉住了她,笑道:“你真这么好奇,哪天你休假了,去南风馆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梅友吐了吐舌头,笑道:“那哪能一样,南风馆里的人都丑死了,哪有咱们爷和咱们夫人俊啊。”说着眼巴巴地看着门口,虽然离得太远,听不见屋里的人说的私密话,但是她心里已经给贾珂和王怜花想好了一堆话,就差她来帮他们
说了。
这时听到王怜花那破门而出的缠绵宛转的声音,梅友只觉鼻子一热,鼻血登时喷涌出来。瑶露吓了一跳,忙从怀里拿出手帕,堵住梅友的鼻血,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梅友双颊晕红,双手捧脸道:“我好想进去看看。”
瑶露噗嗤一笑,道:“莫非你这小蹄子想男人了?”
梅友摇了摇头,道:“我才不想呢,我就是对爷和夫人做的这事特别的感兴趣。”伸手抓着衣领,心急难耐,就仿佛有一千只小猫在挠她的心似的,说道:“你说他们都做了什么,怎么夫人会叫的这么开心,这么快乐,我也好想进去看看,和他一起开心,一起快乐啊!”
瑶露瞪大圆圆的眼睛,看着梅友,就仿佛在看怪物似的,干咳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难道你不知道夫人多么爱喝醋吗?你想加入他们,”说到这里,脸上一红,继续道,“想当爷的姨娘,你不怕夫人一掌拍死你吗?”
梅友也正色道:“我才不想当爷的姨娘呢!”说着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当他们屋子里的那对喜烛,这样我就可以亲眼看看他们都在做些什么了。”
瑶露愈发觉得她的话好生荒唐,便苦口婆心地劝导她,正说着话,忽听得贾珂在屋里叫人。
梅友心中大喜,连忙跑了过去,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道:“爷,您找我?是要热水吗?”
贾珂原本是想要叫她们找小螺过来,这时听到这话,才想起他和王怜花还没有清洗,只是简单的擦拭一番,便道:“也好,你们两个,一个去弄热水,另一个去叫小螺过来,我有事问她。”
梅友兴高采烈地道:“是!”看向瑶露,笑道:“瑶露姐,我去弄热水,你去叫小螺吧。”
瑶露压低声音提醒道:“你正常点啊!”
梅友笑道:“姐姐放心。”
热水早已经烧好,梅友提了一桶热水走回卧室,敲了敲门,听到贾珂道:“进来。”便推开屋门,走进屋去,先见屋里一片狼藉,心中不由兴奋起来,暗道:“难怪刚刚夫人叫的这么厉害了,他们两个也太能玩了。”又去看床,就见王怜花躺在床上,面向贾珂,伸臂紧抱着他,背上一道
猩红的伤口触目惊心,贾珂也抱着王怜花,一只手还在大红的锦被下面不断乱动,梅友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整个人快要飞上天去。
贾珂随意一指床边,说道:“水放在那里吧。”
梅友殷勤道:“爷,房间要不要收拾?”
贾珂心道:“这丫头还真勤快。”摇了摇头,道:“先不用收拾了,一会儿我和怜花应该会出门,那时候再收拾吧。”
梅友应了一声,心中很是失望。
她离开卧室,就见小螺走了过来,忍不住难掩羡慕地看她一眼。
小螺走进卧室,将门关上,问道:“爷,您有事找我?”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王语嫣说的那封请帖,你还记得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先前小螺向贾珂汇报王语嫣的事,就问过他要不要看看那张请帖,但是贾珂不感兴趣,小螺便没有向他汇报,这时听到贾珂又问起那张请帖,小螺心中不禁略感诧异,略一回忆,说道:“那张请帖是在一张白纸上写的,王姑娘说过,当时她看见那张请帖,就觉得比起请帖,更像是讣闻,上面写的是:‘西子湖畔,水月之宴,有寒潭香七坛,荷花蕊十五坛,盼君来饮。’”
贾珂一怔,道:“‘水月之宴’?难道这指的是‘水月楼之宴’?”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喃喃道:“说也奇怪,我昨天就没在湖上见到水月楼,难道……”
王怜花干咳一声,贾珂低头一看,就见他满脸纯良地看着自己。
贾珂一看他这表情,哪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挥了挥手,示意小螺出去,待小螺离开,贾珂好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怜花正欲说话,忽然觉得他这样窝在贾珂怀里说话,实在有失威严,便推了推贾珂,待贾珂翻身平躺,王怜花就坐在贾珂身上,微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我将水月楼买了下来,送给你做新婚礼物。”
贾珂坐起身来,伸臂将王怜花搂在怀里,笑道:“王公子真是有心了,那么请问我的新婚礼物现在在哪里呢?”
王怜花之所以离开贾珂的怀抱和柔软的床,就是觉得他窝在贾珂怀里说话实在有失威严,哪想到他刚刚换了个姿势,居然又被贾珂抱
在了怀里,不禁有些气闷。
他鼓起腮来,说道:“已经被我拆了,能卖钱的都拿去卖钱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水月楼了。”说到这里,王怜花不禁有点高兴,有点得意,双手捧着贾珂的脸颊,自我表扬道:“贾珂,你看我对你多好!还不快来亲我一口!”
贾珂虽然猜到昨天他在西湖上没有看见水月楼,可见水月楼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毁掉水月楼的竟然是王怜花,不禁在心中感慨好一个败家子。这时见王怜花满脸高兴,满眼得意,仿佛他做了一件感天动地的大好事,兴冲冲地要自己表扬他,贾珂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亲了亲王怜花的嘴唇,问道:“王公子不是说水月楼是给我的新婚礼物吗?为什么要把它拆了?”
王怜花笑道:“怎么,你想不通?”
贾珂见他眼中柔情无限,脸上情意绵绵,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王怜花为了他们的大婚耗费的诸多心血。贾珂是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很多同僚都不认识,这三个月来,他在浙江、福建两个地方跑,很少回家,他们的婚事,大多都是王怜花一手操办,王怜花有多么重视他们的大婚,贾珂比谁都清楚。
贾珂想到这件事,再想到王怜花向来争强好胜,从不服输,哪还不明白他是因为什么才看水月楼很不顺眼。贾珂双臂用力,将王怜花抱得更紧,柔声道:“傻孩子。”
王怜花假装一副看破世事的模样,长吁短叹道:“从前你没得到我,就叫我小聪明,现在你得到我了,就叫我傻孩子,果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贾珂哈哈大笑,道:“我从前没得到你的时候,还叫过你小猪仔呢,你忘记了吗?”说着一路亲了下去:“这是小猪嘴,这是小猪耳朵,这是小猪肚,这是小猪尾巴,再来吃一口小猪尾巴,这是小猪腿,这是小猪蹄……”
作者有话要说:嗯,和206章一样啊,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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