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虽然翻阅过不知多少本医书,见识过不知多少疑难杂症,但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这种后世才发现的精神疾病,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又怎么会听说过?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柴玉关才不愿承认他这个儿子。他也曾经安慰自己,柴玉关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要他喜欢,反正自己还有母亲,哪怕他知道母亲却只爱柴玉关,并不爱自己。此刻听贾珂这么一分析,他只觉好似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年幼时柴玉关对他的不以为然,全都有了解释。
王怜花言念及此,心中顿生庆幸之意,幸好自己虽然是柴玉关的儿子,却并没有继承柴玉关这样可怕的天性,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不爱贾珂,会是什么模样。当下双臂一拢,将贾珂的脖颈抱得更紧,将脸颊贴在贾珂的脸上,不住来回揉擦。
贾珂整个人都要融化了,用牙齿扯开王怜花的衣襟,伸嘴在他胸膛上轻轻地吻了几下,笑道:“想要我抱你了吗?”
王怜花笑道:“虽然秦南琴现在已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但是我不仅没有当着活人的面,和你亲热的爱好,更没有当着死人的面,和你亲热的爱好。难道你喜欢当着死人的面,和我亲热吗?贾珂,你真是一个变态!”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的心满意足,
贾珂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真的没有这个爱好吗?”
王怜花摇了摇头,神态坚定,说道:“没有,当然没有!”
贾珂低下头去,满脸单纯地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怜花长叹一声,说道:“这是因为我生病了。”
贾珂“啊”的一声,神态关切地问道:“你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该怎么医治?”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我得的这种病倒不算严重,治疗起来,倒也简单,只需用手,或者用口,耐心按摩,用不了太久,就能治好了。只是想要治好这个病,也有两个条件:第一,病患不能自己治病,须得找人帮自己治病,第二,医者不能身中情花毒,不然治疗时情花毒发作,那可真不知道是谁医治谁了。现在你中了情花毒,我没法找你医治,也只好放任不管了。”
贾珂睁大了眼睛,说道:“想要治好这个病,就只有这两个条件吗?”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不过治个小病,你还想要有多少个条件?”
贾珂笑道:“你这两个条件中,可没有提到治病之时,得避开别人。也就是说,倘若我没有中情花毒,你很乐意让我当着秦南琴的面给你治病了?是不是哪怕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看,你都能高高兴兴地让我当着她的面给你治病?王公子,你果然也是一个变态!”最后一句话,是模仿王怜花先前的语气说的,听起来格外心满意足。
王怜花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他和贾珂伏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一番,秦南琴站在他们面前,聚精会神地在草丛中寻找他们的画面。
“卧槽,太羞耻了”和“卧槽,好刺激啊”这两种感觉在王怜花心中来回交战,他迟疑片刻,终于羞耻的感觉占了上风,当下一本正经地道:“药快煎好了,你还不放开我?”
贾珂眼中满是笑意,却叹了口气,故作沉重地道:“我的药快煎好了,可是你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了,再不医治,这病真的不会变为绝症,让你连走路都走不了了吗?”
王怜花咬他一口,说道:“你再不挪开肚皮,站稳身子,我这病才会变为绝症呢!”说完这话,忍不住向白飞飞瞟了一眼,见她仍然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睡得昏昏沉沉,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向贾珂,纳闷道:“这情花毒也太优待你了吧!我先前中了情花毒,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就花毒发作,疼得不行。怎么你现在都付诸行动了,还没有引起花毒发作呢?”
贾珂笑眯眯地道:“王公子因吗?”
王怜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还有原因啊,我还以为是这情花毒因人而异呢。你且说来听听。”
贾珂笑道:“我对自己说:这不是王怜花,这是一个火折子,我不是要做什么让王怜花快乐的事,只是要擦亮这个火折——”
王怜花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气忿忿地道:“谁是火折子?你才是火折子呢!老子起码有三个火折子那么大!”这件事事关他王大公子的尊严,他自当据理力争,对于贾珂诋毁他这件事,更是无法容忍,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倘若贾珂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就要掀开袍子,让贾珂来眼见为实一下。
贾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好好好,我接下来就跟自己说:这不是王怜花,这是三个火折子,我不是要做什么让王怜花快乐的事,只是要擦亮这三个火折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贾珂笑一声,王怜花就咬他一口,笑两声,王怜花就咬他两口,到后来,也不知是贾珂笑得多一点,还是王怜花咬得多一点。
贾珂好不容易笑完了,说道:“你让我说两个火折子,这听起来,好像你那儿被人砍了三刀似的。”
王怜花登时觉得隐隐疼痛,于是用力一口,咬在贾珂耳朵上,以作报复。他随即转念,想起一件合适的事物,笑道:“既然你不愿说三个火折子,那你可以说一支火把呀!”
贾珂睁大了眼睛,说道:“火把?”
王怜花挺直了身子,得意洋洋地道:“不错,火把!”火把是由木头制成,单论大小,可不是几个火折子能比得了的。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这不太合适吧!”
王怜花脸上一红,气哼哼地道:“你把老子往小里说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不合适呢?现在老子让你把老子往大里说,并且只是大了一点点,你就觉得不合适了?难道老子小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贾珂仍是吃吃一笑,说道:“其实王公子是大是小,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反正用不到嘛!”
王怜花登时涨红了脸,恨恨地道:“今天晚上就让你用!”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中,王怜花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几乎就要烧着了。
贾珂笑道:“我说不合适,只是——”说到这里,王怜花张开了嘴,含住贾珂的耳垂,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贾珂的耳垂咬下来这架势。
贾珂继续道:“——因为火折子晃一晃,就会着了,但是火把须得用火折或者火石点亮,才能烧着,我总不能想着我自己是一团火,来点着王公子这支火把吧!”
王怜花噗嗤一笑,舔了舔贾珂的耳垂,心想:“你可不就是一团火么,我每次只是在心里想想你,都会被你烧着。”然后道:“那你可以想象咱俩是火刀火石啊,火刀火石不也是摩擦几下,就生起火了。”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火刀火石未免太硬了吧!”
王怜花咬他一口,说道:“难道老子不硬?”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这我可不知道。”
王怜花从贾珂怀中跳下来,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药炉前面,向贾珂回头一笑,说道:“你若不知道,就自己过来试试呀。”说着回过头,将药炉熄火。
贾珂轻轻一笑,走到王怜花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片刻间王怜花拿来一只瓷碗,拿起药炉,倒出浓浓一碗药汤,递给贾珂,说道:“我对情花了解不多,也不敢解断肠草的剧毒,以防影响它医治情花毒的效用,因此只在这服药中放了人参、鹿茸、首乌、茯苓这些大补的药物,来缓和断肠草的剧毒对身体的伤害。贾珂,你喝下药后,就盘膝坐下,用内力护住心脉和丹田,我在旁边为你护法。”
贾珂点了点头,端起药碗,看着碗中乌黑的药汤,闻着阵阵奇臭无比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心生踌躇。
王怜花知道贾珂最讨厌吃味苦的食物,尤其是味苦的药汤,这时见他盯着药碗,眉头微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一个不愿吃药的小孩子,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这断肠草奇臭无比,味道极苦,我又在里面加了七种难吃的草药,合在一起,味道更是苦不堪言。可惜这间丹房里也没有蜜饯、香果、咸酸之类的小吃,这药再苦,你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了。哈哈!”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知道你这小猪一看我喝药,心里就高兴地不得了,但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直白吧!”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贾珂,你多大了!不过喝碗苦药汤,就算这碗药汤味苦之极,远胜黄连,奇臭无比,难以下咽,就算你刚喝下一口,可能就想要吐出来,你自己愁眉苦脸,也不必拉着别人陪你一起愁眉苦脸吧!”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夸张,显然是在故意吓唬贾珂。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我可没让你陪我一起愁眉苦脸,但你起码也应该收收你的幸灾乐祸,变得温柔体贴一点儿。比如你可以紧紧抱着我,跟我说:‘老公,你喝完药后,我就亲你一口。’再比如你可以端着这碗药汤,吹上好几口气,然后跟我说:‘老公,你尝尝这碗药有没有变甜!’”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我叫你一声‘老公’吗?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倘若你喝下这碗药后,苦得掉下眼泪来了,你掉多少滴眼泪,本公子就叫你多少声老公!”
贾珂一噎,然后举起药碗,将药汤一饮而尽。
其实王怜花配药之时,虽不敢放那些可以缓解断肠草毒性的药物,以免影响断肠草医治情花毒的效用,但他特意放了桃仁等三味药材,用以缓和断肠草的苦臭之味,加之灵芝、人参、鹿茸等药材在其中作用,冲淡了断肠草的苦臭之味,因此这碗药汤其实比生吃断肠草要容易下咽许多。
贾珂本来听了王怜花的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时喝下药汤,方知道这碗药汤没他想象的那么难喝。就这样一碗药汤下肚,他放下药碗,跟着抽噎几声,泪水已经滚滚而下。
王怜花哪想到贾珂居然说哭就哭,半点颜面都不要了,心下又好笑,又好气,说道:“你还真哭啊!”
贾珂眼泪仍不断流下,说道:“二十滴了!”
王怜花心下大为后悔,寻思:“我又不是不知道,贾珂就是这样一个厚脸皮的人,我怎能答应他,他掉多少滴眼泪,我就叫他多少声老公呢!看他这架势,掉一百滴眼泪,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接下来我岂不要每天都叫他老公了?”
但他随即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招来,当下“哼”的一声,说道:“我刚刚说的可是:‘倘若你喝下这碗药后,苦得掉下眼泪来了,你掉多少滴眼泪,本公子就叫你多少声‘老公’。你掉眼泪归掉眼泪,谁知道你是不是苦得掉下眼泪来的?”
贾珂一面哭,一面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是苦得掉下眼泪来的,那你大可以过来亲我一口,尝尝这药汤究竟苦不苦。”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四十九滴了!”
王怜花心中大叫:“不好!他流了四十九滴眼泪,那我就要叫他四十九声‘老公’。这要叫几天才能叫完?绝不能叫他再哭下去了!”于是伸臂搂住贾珂的头颈,扑到贾珂怀里。
贾珂左眼流下一滴眼泪,他就将嘴唇贴到贾珂的左眼上,贾珂右眼流下一滴眼泪,他就将嘴唇贴到贾珂的右眼上,就这样一口口将贾珂的泪珠,通通吞到肚里。
贾珂哭笑不得地搂住王怜花,停下流泪,问道:“王公子这是做什么?”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就许你说哭就哭,不许我说吃就吃吗?嘿嘿,贾珂,你那些被我吞进肚里的眼泪,既已被我毁尸灭迹,就不能算在其中了。”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就算不算那些被你吞进肚里的眼泪,那也有五十二滴了。”
王怜花将嘴唇贴到贾珂耳边,亲了几下,又舔了几下,然后轻轻地道:“老公。”
贾珂心中一荡,全身到处一阵剧痛,跟着肚中猛地一动,随即也是一阵剧痛。
王怜花早已料到贾珂体内的情花毒和断肠草毒会在此刻发作,这一声“老公”刚刚叫完,他便一手贴在贾珂背心,将真气送入贾珂体内,护住他的心脉,一手插入贾珂腋下,扶着贾珂盘膝坐在地上。
贾珂先前就听王怜花提过断肠草的厉害,但知道归知道,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件事,对这痛楚只是想象。此刻断肠草毒性发作,贾珂才真正明白“断肠”二字,究竟是什么滋味,忍不住寻思:“难怪白飞飞只吃了一小段断肠草,就痛成那副模样,这断肠草还真厉害!”
贾珂服下的断肠草是白飞飞服下的断肠草的三倍,何况王怜花配药之时,有意保留断肠草的毒性。这时草毒发作,贾珂当真苦不堪言,于是一面运转内力,护住心脉和丹田,一面道:“怜花,你跟我说说话!”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是想要分散注意力,略一沉吟,笑道:“贾珂,我刚刚不是跟你说,先前我在木婉清房里,见她泪汪汪地凝视着我,一副又幽怨,又哀伤的模样,就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负心薄幸的故事,打算晚上和你玩,继而引起体内情花毒发作了么。”
贾珂嗯了一声,声音有些痛苦。
王怜花伸出手,握住贾珂的手掌,继续道:“这个故事说来倒也简单。咱俩年少时候,本是一对恩爱眷侣,后来我向家人屈服,和你分开,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你伤心欲绝之下,远走他乡,再无音信。
就这样过了十六年,你更改容貌,更换身份,重新回来找我。”说到这里,眼角间瞥见躺在地上的白飞飞,突然间想起白飞飞的那个复仇计划,心中登时生出新的灵感,继续道:“但是呢,你并没有直接找我,你回来没多久,就勾引了我的儿子。”
贾珂虽然肚中好似有千万枚钢针同时在肝肠中扎来刺去,痛得他额头冒出冷汗,但是听到王怜花最后一句话,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儿子是谁?王小花吗?”
王怜花伸手擦了擦贾珂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大为疼惜,勉强笑道:“我是王小花,儿子又怎能还是王小花?嗯,就叫他王花花好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一个儿子可不够。你生了两个儿子,并且性格各不相同,一个叫王花花,一个叫王花儿,怎么样?”
王怜花笑道:“行啊!到时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一人扮三角的本领!”
贾珂却摇了摇头,笑道:“你一人扮三角怕是不够,得扮四角才是。”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你这小贪心鬼!两个儿子还不够,非要三个儿子,你才满意吗?”
贾珂笑道:“两个儿子就足够了。只不过么,既然我是为了报复你当年抛弃旧爱,娶妻生子,那只勾引你两个儿子,可不够解我心头之恨。我啊,还要勾引你老婆王小怜!”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王小怜生下王花儿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你要勾引她,也只能抱着她的墓碑,和她在墓地亲热!”
贾珂格格一笑,说道:“虽然王小怜难产死了,但是王小花的岳丈可不愿放弃这门亲事。于是他找到王小花的母亲,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两家决定在王小怜死去当天,就让王小怜的异母弟弟王怜怜顶替王小怜的身份,做王小花的夫人,而王小怜则以王怜怜的身份下葬。
因此这世上除了王小怜的父亲,王小花的母亲,王小花和王怜怜这四人以外,再没人知道王小花的夫人王小怜,其实是王怜怜,我当然也不知道。”
这时贾珂腹中的剧痛已经遍及全身,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传来阵阵剧痛,他说着说着话,痛得实在受不了,于是停下片刻,紧咬牙关,肩膀轻轻颤动。
王怜花本来想要控诉贾珂,怎么总是喜欢让他演这种偷龙转凤的角色,但是此刻他瞧见贾珂脸上的痛苦,自然顾不上说这些无聊的话。当下手指收拢,将贾珂的手掌握得更紧,恨不得代替贾珂忍受这情花剧毒和断肠草毒的折磨。
贾珂深吸口气,继续转移注意力,勉力一笑,说道:“虽然王小花喜欢男人,王怜怜也喜欢男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没有亲热过,因为两个人都只想被别人抱,却不想去抱别人。”
王怜花登时满脸通红,“呸”了一声,说道:“谁说的?王小花天天和王怜怜巫山相会,把他干的下不来床!”
贾珂噗嗤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王小花为了掩饰自己喜欢被别人抱,不喜欢去抱别人这件事,天天用‘**摄心催梦**’对付王怜怜,让王怜怜以为他俩每天巫山相会,但其实王小花根本没碰过他。”
王怜花心中又好笑,又好气,说道:“谁会用‘**摄心催梦**’做这种事啊?”
贾珂笑道:“王小花啊!后来我向王怜怜出手,王怜怜和我**一番后,终于知道巫山相会是什么滋味,这才明白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被王小花玩弄于股掌之中。我又和他私会几次,他渐渐对我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于是决定和我私奔。
可是那时,不止他要和我私奔,王花花和王花儿也要和我私奔。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你的老婆和两个儿子收拾好行李,离开王府,出来找我,而你也因为收到我送去的消息,出来拦他们。他们见计划败露,迫于无奈,只好将你打晕,然后带你一起来找我。
等你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待在一间熟悉的房间,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这正是你自己的房间,你自己的床,但是你的手脚却被铁链缚住,并且不该缚住的地方,也被各种道具缚住堵住了。
没过多久,屋门呀的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人,当然就是我。你这才知道,原来带你老婆和两个儿子私奔的人,正是当年被你狠心抛弃的恋人,并且现下在你的老婆和儿子的帮助下,我已经鸠占鹊巢,成为王小花,而你王小花呢,则沦为我的阶下囚,供我肆意把玩。怎么样,这个故事你喜欢吗?”
王怜花一本正经地道:“我觉得这故事有一点不足。”
贾珂笑道:“哪一点啊?”
王怜花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依我看来,王小花醒过来后,不应该待在卧室,躺在床上,那实在太便宜他了。不如把他关进我先前布置的那间牢房里,绑在那个木架上,倘若他不听话,还可以用用里面的木马、皮鞭、绳椅这些刑具,来好好教训他一番。”听他的口气,倒仿佛王小花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而不是他自己。
贾珂啧啧啧三声,脸现惊叹之色,诚心诚意地道:“老婆,我输了!”
王怜花大笑道:“不过是木马、皮鞭和绳椅,你就甘拜下风了?我还有好多手段没有使出来呢!等咱们回到家,我便将这些手段一一使出来,也让你开开眼界。”
贾珂将王怜花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你尽管放马过来!”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贾珂这才感到全身到处的剧痛,渐渐回归腹中。突然之间,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热烘烘的鲜血来,吐出以后,他腹中剧痛渐渐消失,心口堵塞之意全无,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这口鲜血和白飞飞先前吐出的那口鲜血一样,色作殷红,十分灿烂,王怜花取来银针,将针尖浸入血中,然后凑到鼻端,只觉鲜血血中除了血腥味和药味以外,还有一股情花的馥郁芳香。
虽然这股芳香若隐若现,浅淡非常,但是和白飞飞那口鲜血血中的芳香相比,却还是要浓郁许多。显然是贾珂这一服药下去,除去的情花毒,要比白飞飞那一小段断肠草下去,除去的情花毒多出不少。
王怜花伸手搭贾珂脉搏,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有几味药用的不太妥当,下次我将这几味药换一下。这断肠草的剧毒实在太过厉害,若是每天服用,怕是会对身体有害,就每隔三天吃一次好了。”
贾珂探身在王怜花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笑道:“谨遵王神医教诲。”
王怜花向他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面,将适才没有看完的那几件物事拢在手中,然后走到贾珂身边,重新坐了回去,将这几件物事也都放在地上。只见有两束纸张,几两碎银,一方手帕,和一只铜的鼻烟壶。
王怜花知道贾珂先后遭受情花和断肠草折磨,身上的力气一定折损不少,他坐回去后,就伸臂搂住贾珂,让贾珂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低下头去,在贾珂的头顶上轻轻一吻。
贾珂拿起那两束纸张,上面那束纸张是《幽灵秘谱》,下面那束纸张是一片极厚的纸,质地坚硬,纸上画着一副地图,山峦连绵起伏,道路曲折繁杂,道路尽头画着几座亭台楼阁,左侧写有七个小字“昆仑山大光明境”。
王怜花看见“昆仑山大光明境”这七字,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说道:“这昆仑山大光明境,是西方魔教的总坛。据说这大光明境地处偏僻,极难寻找,并且途中设了千百道机关,若有外人贸然前去,那么一百个人去,一百个人死,一万个人去,一万个人死。因此数百年来,除了西方魔教的人以外,再没有人去过。没想到她居然连去这大光明境的地图都弄到手了,看来她为了找柴玉关报仇,当真下了不少力气。”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这张地图上只画了路线,却没标注机关,看来这张地图,绝不可能是西方魔教给教众的地图。”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多半是秦南琴找到了一名西方魔教的弟子,许给了那名弟子不少好处,那名弟子就给她画了这张地图。至于那名弟子为什么没有标注机关,嗯,大概是他担心自己将途中机关一一标注出来,到时秦南琴拿着这张地图,顺顺利利地走上大光明境,西方魔教的教主见秦南琴对一路上的机关都了如指掌,断定一定是教中某人给秦南琴指的路,一来二去,就查到他的头上。
那还不如只给秦南琴一张地图,却不标注途中机关,到时秦南琴命丧机关之下也好,为机关阻碍无法前行也好,这件事多半都不会传到教主耳中,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到调查此事了。”
贾珂点了点头,看着这张地图,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和那名弟子另有约定。比如她每到一处机关,那名弟子再告诉她避开机关的诀窍;比如那名弟子其实已经告诉她,通过每一处机关的办法了,只是没把这些办法写在这张纸上罢了;
再比如传闻并不可信,途中其实没有设下任何机关,她只需照着这张地图走,就可以顺顺利利地抵达大光明境了。”说着将这张地图折好,放到《幽灵秘谱》上面,然后拿起那方手帕。
这方手帕四四方方,左侧用彩线绣了几丛丁香花,旁边题了几句词:“月落霜繁深院闭,洞房人正睡。桐树倚雕檐,金井临瑶砌。晓风寒不啻,独立成憔悴。闲愁浑未已,离人心绪自无端,莫思量,休退悔。”
贾珂道:“怜花,你知不知道这首词是什么?”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这首词是冯延已的《醉花阴》的下半阙,上半阙是:‘独立阶前星又月,帘栊偏皎洁。霜树尽空枝,肠断丁香结。夜深寒不寐,疑恨何曾歇。凭阑干欲折,两条玉箸为君垂,此宵情,谁共说。’嗯,这‘霜树尽空枝,肠断丁香结’,写的就是丁香花。”
他一面说话,一面仔细打量这方手帕,还将手帕凑到鼻端,轻嗅几下,但是除了淡淡的脂粉香气以外,再没有其他味道,似乎就是一方再普通不过的手帕。
贾珂略一沉吟,接过手帕,放到地上,将手指抵在手帕左侧的地板上,说道:“大画家,你来看看,这幅画是不是没有画完。”
王怜花早就仔细看过手帕上的图画,这时听贾珂这么说,也不用去看手帕,便已知道贾珂指的是什么,当下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这画面上有一根枝条,是另外一棵丁香树的枝条,并且最左这棵丁香树的影子十分奇怪。
料来原画应该是最左这棵丁香树的左边,还有一棵丁香树,这棵丁香树的枝条伸了过来,并且丁香树的一部分影子,和最左这棵丁香树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贾珂,你又不会画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是和本公子待在一起久了,受本公子的熏陶,也开始懂画了吗?”
贾珂嘻嘻一笑,说道:“这你可就高看我了,我哪看得出最左这棵丁香树的异常来。只不过么,我觉得这方手帕有点奇怪。”
王怜花道:“嗯,哪里奇怪?”
贾珂道:“在手帕上绣诗写词,本也是寻常之事。但是一般来说,都是手帕上绣了什么图案,旁边就会题几句应景的诗。这方手帕上面绣的是几丛丁香,手帕上绣的这几句词,没有提及丁香,本就有些罕见。何况这几句词是一首词的下半阙,这首词的上半阙提到了丁香,却没有绣在手帕上,就更有些古怪了。
所以我有些怀疑,这本来是一对手帕,一方手帕在右侧用彩线绣了几丛丁香树,并且在这几丛丁香树之旁,绣了这首词的上半阙,一方手帕在左侧用彩线也绣了几丛丁香树,并且在这几丛丁香树之旁,绣了这首词的下半阙,也就是这方手帕了。”
王怜花忽地一笑,脸上神色古怪之极,说道:“并且冯延已这首词写的是相思之苦。倘若这本来是一对手帕,那么另一方手帕,现下应该正在秦南琴的情人手中,你说是不是?”
贾珂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和王怜花一般古怪,说道:“秦南琴的情人?”
王怜花看向白飞飞,鄙夷道:“不然她干吗要把这方手帕带在身上?看来虽然她为了复仇,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但她到底也是一个人,也会有少女情怀。哈哈,我真个倒霉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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