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旧是那个红衣少女在对他含泪凝望,这次,越韬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他不再冷漠不语,因为少女长得很像小原,所以他很想上前劝慰一下她,帮她开解忧愁。
但是他的每一次试图靠近,却发现少女离他更远,她在云峰之巅,自己只能仰视,根本触及不到。
“连哥哥…不要怪我…我不能负他…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只喜欢你…”
“梅儿…梅儿…我的梅儿…”
晨起时,越韬发现自己的枕头上湿了一片。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小原后,这个红衣少女就总是入自己的梦里,更让从不轻易落泪的自己竟然哭了整整一晚上,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而梦里的连哥哥是谁?他情不自禁喊出口的梅儿又是谁?
越韬觉得自己的头很痛,联系起昨日小原说得自己的脑袋因为药物影响很可能会成为痴傻人,他吓得立即跳下了床。
越韬想也不想的闯进了小原的房间,本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自己的治疗,却发现小原只穿了一件透明纱衣呼呼睡着,玲珑有致的身躯一览无余,而被子早已被她踹到了地上。
越韬赶紧憋回了自己想问的话,小心翼翼地走到小原身边想为她盖好被子就赶紧出去,走到床边时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绑着。越韬心里暗骂自己蠢,于是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了小原几乎就要震碎耳膜的尖叫声。
“你…你这个大色狼!你跑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既然被发现了, 越韬只好硬着头皮转过了身,当即展开了一个无邪又纯真的笑容:“我…不干什么啊!我只是想帮你把被子盖好,走近了才发现,我手还被绑着呢?所以只好转身离开了…”
小原想了想,刚才醒来的时候确实是看到越韬的身体正在向外走,心下不禁镇定了些。可是当她看到自己正穿着一身薄纱呈现在越韬面前时,她的第二声能震碎人耳膜尖叫也喊了出来。
“你你你…你色狼!”小原赶紧抓起床下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才想再骂越韬几句出气,却听到越韬竟然先一步骂起了自己。
“是!我色狼,我混蛋!我龌龊,我罪大恶极!!”说完,越韬便疾步走出了小原的房间,只剩下小原一脸懵的坐在那里。
越韬之所以这么配合的骂了自己,实在是因为他刚才看到小原的身体时,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些荒唐不堪的画面,那画面令他感到羞耻,他觉得对不起小原,所以才把对自己的懊恼和自责当即骂了出来。
小原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越韬站在门口处等她,她心里奇怪,便问道:“你一大早就闯进我的房间究竟是想做什么?”
越韬赶紧解释:“我最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我怕是受体内残留迷药的影响,所以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安排第一段的治疗。”
小原昨晚临睡前帮越韬的脸上敷了草药,今天见他将草药取下,伤口虽然很深,面积也比较大,但是明显比昨日好转了许多。于是道:“今日再敷一次药,明日便可以开始清楚你体内的迷药了。”
“还要…等到明日?”越韬虽然着急,可是看到小原瞪向自己的眼神,只好又收回了求她今日就开始治疗的话。
“现在天亮了,你可以走了,我收拾一下也要去医馆准备开门了!”说完, 小原就要去内堂将昨日收好的药材重新晾出来,可是她却发现内堂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小原急忙跑到院子,这才看见院子里早已经铺满了药材。
“是…是你做的?”小原转过头问向身后的越韬。
越韬道:“是啊…你收留了我一晚上,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只能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小原心里有些感动,这些晾晒药材的事情本来都是爷爷做的,可是自从爷爷走后,这些事情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很怀念以前一出内堂就闻到满院子药香的感觉。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这种场景了,想不到今天竟是一个陌生人给了她这份感动。
“你…你说你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一会儿你打算去哪里?”不知为何,小原竟然开始关心起越韬的去向。
越韬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如今身体里的药没有被除清,我也只能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我想着去附近找找事情做,如果能赚到些钱,也好给你交治疗的费用。至于自己住的地方,我一个男人,随便找个能遮雨的地方就好了。”
听越韬这么说,小原终是狠不下心,于是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年代,外面好多店铺都关门了。你要找工作实在不容易。我爷爷才走,药铺正好缺个帮手,我没有工钱给你,但是我包你吃住,也包你医药费,你可愿意留下。”
越韬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我当然愿意!”
见越韬高兴成这个样子,小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心软了,心里想着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个色狼吧!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说出去的话怎么可以轻易收回,小原进屋拿出自己的药箱,又将昨晚上厨房里剩的两个凉馒头和越韬分了。吃饱后两人一起去了医馆。
在医馆忙活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小原突然浑身冒汗,然后脸色苍白的趴在了桌上。越韬见状赶紧将还在等待看诊的病患们劝退,然后背起小原就要跑出了医馆。
小原被越韬背着跑了两条街,才发现他不是带自己回家,不禁挤出力气骂了一句:“臭色狼你是不是真的痴傻了,你不带我回家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干嘛!”
越韬气喘吁吁地道:“我…我在帮你找大夫啊?你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病了!”
小原忍不住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越韬的胸口,却发现他的身体结实无比,一点赘肉也没有。小原更加气愤:“我就是大夫啊!傻瓜!我现在是犯胃病了,你带我回家我教你煮些草药给我服下就好了呀!”
经小原这么一说,越韬才恍然大悟。他火速背着小原向她家的方向跑去,却听小原还在耳边埋怨:“我看你不是因药物痴傻了,你是天生就这么愚笨,俗称智障!”
越韬不满道:“小原,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关心则乱!”
越韬话毕,二人纷纷感到了一阵尴尬。越韬的脸红了,而小原更是将头躲进了他整个后背里。
这家伙在胡乱说什么啊!他们昨天才认识,哪里就到了关心的地步。
虽然小原心里这么想,可是刚刚失去亲人的她,突然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关心,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怀念的。
回到家里,越韬按照小原的交代煮了草药给她喝。喝完药后,小原睡了一觉。直到晚上,小原才醒过来。
越韬见小原醒来,赶紧端来一碗热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后递给小原。
“怎么样,胃还疼吗?”越韬紧张的望着小原,小原被他的眼神盯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也不回答他,只是低头喝粥。
小原没有回话,越韬便以为她的胃口还在疼,立刻就要再冲出去煮药,小原见他这么紧张,赶紧放下粥碗拉住了他:“没事了,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小原笑道:“我不骗你,真的不疼了。”
越韬终于安心,不过也对小原嘱咐道:“以后你再不可以吃凉的东西了。尤其是现在天气这么冷,早上那馒头硬得和石头一样,你那样吃下去能不胃痛吗?”
小原当即翻了个白眼:“怎么,嫌我家的伙食不好啦!”
越韬无奈:“我是怕你的胃受不了。我一个男人怕什么,打仗的时候,我连死老鼠都吃过…”
说完,越韬便觉自己失言,可是刚想转换话题,却看到小原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打仗?你打过仗?”
越韬只好胡乱说了一通:“额…身为一个四肢健全的热血男儿,自当报效国家。我…前几个月确实是参军去了。这不战争停了,我也就回来了吗!”
小原点了点头,又道:“其实以前都是爷爷做饭给我吃,现在爷爷走了,我又忙于医馆里的事,自然就在吃食上对付了。”
见小原主动换了话题,越韬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以后我做吃的给你,好不好?”越韬一脸诚恳地望着小原。
小原没想到越韬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些,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接着便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越韬见状立即慌了手脚:“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小原一头扑进越韬的怀里:“我想爷爷了,我太想爷爷了!”
我也想我的爷爷啊!越韬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然后轻拍着小原的背脊,安慰的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小原不禁转涕为笑:“臭色狼,谁要你陪啊!”虽然这么说,小原的心里还是涌出一丝感动。
他,是爷爷派来保护自己的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越韬治疗的第三个疗程。随着越韬身体的逐渐康复,小原最近的愁容却是越来越多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小原已经习惯了越韬的陪伴。虽然她嘴上还是色狼色狼的叫着他,可是心里早已经把他看做了一家人。但是小原知道,三个月时间一到,越韬就要离开这里了。她也曾听他无意提起过,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那么他走后,他们岂不是想再见面都难了!
小原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越韬走过她身边时,不小心听到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医馆,越韬以为小原是因为最近对面新开了一家医馆,从而导致小原的医馆病患急剧减少,所以她才不开心,于是安慰道:小原,你也辛苦那么久了,这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小原撅了撅嘴,没有回话。心里却想,你这个家伙怎么会明白我在想些什么。
越韬见小原不理自己,还想上前再安慰两句。正在这时,对面医馆的门口突然吵嚷起来。
小原和越韬赶紧跑出去查看情况,却见一对夫妇抱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孩子,正在医馆门口哀嚎大骂。
夫妇哭喊着说这家医馆治死了他们的孩子,还叫所有人都不要进去看病,不然都会和他们的孩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话才说了几句,医馆里便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对着这对夫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不敢言语,越韬却是急的就要出手,可是小原一把拽住了他。
“先看看情况,我爷爷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有家属带曾经过来治疗过的患者装死故意找茬,试图讹人!”
越韬闻言,只好先忍下了怒气。却见那几个大汉打完夫妇二人后,又要去踹地上的孩子。本来已经鼻青脸肿的夫妻俩赶紧死死的护住小孩,于是腿上又挨了那几个大汉几脚。
这时,小原也看不下去了,急道:“父母被打成这样孩子都没有反应,看来真的出人命了。我们快去救人!”
说罢,小原首先冲了出去。越韬生怕小原吃亏,也急忙跟了上去。
“住手!你们家开医馆是行医救人的,怎么可以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使用暴力,简直有辱医者这个头衔。”
看到小原,大汉身后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接着大汉们纷纷停下拳脚。那个身后的人走到前面,小原和越韬认识,这人就是这家医馆的老板,也是坐堂医生,人们称呼他为索神医。”
“我当是谁活得不耐烦了,也敢在我门前叫嚣。这样看来,这两个闹事的定是你这个小丫头找来的吧!怎么,我这医馆才开几天,你就活不下去了,还弄几个捣蛋生事的来诬陷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医馆,背后可站着皇亲撑腰呢呀!”
“皇亲?”小原冷笑道:“皇亲也要守国法。也不是你的手下人可以胡乱打人为非作歹的武器!至于诬陷你,我根本就不屑。我坚信,好的医者不用使这些下流手段也能成为名医。而你,从医德上讲,就失去了成为一名医者的资格。我为有你这样的同行感到羞耻!”
“好!!”听到小原这一席话,早已看不过去的周围旁观者纷纷叫起了好。而那对夫妇也凄厉的大喊出声:“就是这个索神医,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是啊!我们孩子本来只是有些咳嗽,可是他非说孩子感染了疫病,不但收取了我们高额的医药费,还以疫病不可外传,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为由让我们不要对别人提起。可是服用了索神医几服药后,我的孩子就…就死了…”
“啊…我的孩子啊…”夫妇俩又是一阵大哭。
听完夫妇俩的控诉,周围的人不禁议论纷纷。
“原来这个索神医是个庸医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打着皇家的幌子,其实什么病也不会看。”
“哎呀…我说我的病怎么越来越重了,真是庸医害人啊!”
“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啊?似乎来头不小呢!”
“就是咱们国家的公主索依澜喽,这索神医就是她表舅家的儿子,是她的表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如此无法无天啊…”
听到周围议论的越来越难听,索神医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他指挥着身后一种大汉,气急败坏地道:“给我打死这群刁民,还有这个不知死后的小丫头。统统打死!打死!”
索神医说罢,大汉们举起拳头就向周边无辜的百姓打去。百姓们见状吓得转身就逃。两名大汉再次对那对夫妇挥舞起拳头,小原刚想去救,令一名大汉却抓住她的衣领,对着她的脑袋就打了下来。
小原惊叫一声,吓得立即闭上了眼睛。可是很快,她就听到身前的大汉也发出了一声惨叫,睁开眼时,那大汉已经被踹飞在了对面医馆的门上。
小原转头看去,原来是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越韬打退了他。
小原一直知道越韬身上有些功夫,可是小原没有想到越韬的功夫居然那么厉害,仅一招就将那么魁梧的大汉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越韬左右开弓,不但将将对着夫妇拳打脚踢的两名大汉也踹飞了,还在索神医的肚子上重重的打了两拳。这两拳力道之狠,疼得索神医直接倒在了地上,嘴角也喷出了鲜血。
“好小子,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妹妹就在里面,我这就叫她派人来收拾你…”
话音刚落,医馆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小丫头,索神医见到这名丫头,当即哭嚎道:“阿奴,快进去禀告公主,就说她表哥被人欺负了。她再不来救她表哥,她表哥就被人打死了!”
然而被唤作阿奴的小丫头瞧也不瞧索神医一眼,只是盯着越韬道:“这位公子,我家公主有请,公子可否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