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夜离压抑的哭声。
顾明霜满脸复杂的走了进去。
室内摆满了火炉,温暖如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白夜离正双眼通红的坐在床边。
因为顾明霜吩咐了谁也不能去触碰华清郡主,所以这会儿,他只敢抓着被角,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华清。
见顾明霜进来之后,白夜离连忙就站了起来,
“明霜,你可算是来了,快点过来看看你婶婶。她从半盏茶之后就高烧不止,身体愈发的滚烫……再这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白叔,你先别着急,”
眼下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顾明霜索性没说什么,直接来到床前查看华清郡主的情况。
手刚触碰到华清的额头,却是烙铁一般缩回了。
“好烫!”
顾明霜满脸吃惊。
难怪陈院判急得口齿不清,身体都滚烫成这样了,再等一会怕是直接成傻子了。
陈院判紧跟着上来道:
“郡主情况突然,按说受冻之后是不可能突发高烧的,臣等也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还请您裁决。”
苏衡景在场,陈院判说话格外客气。
顾明霜沉思了一会,屏退左右,开始检查华清郡主的身体。许久之后,忽然才在她的胳膊上面发现了不对。
这是上次在桃色斋门口,华清替她挡住的刀伤。
当时处理完了伤口并没有发现不对,可眼下,顾明霜却意外察觉到这早就应该复原的伤口,竟然在往外面流脓水。
黄色的脓水,将白色的里衣都给染黄了。
那脓水,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白夜离满脸吃惊:
“怎么回事,这伤口明明已经好了。”
“你亲眼看见了?”
“当然!”
白夜离肯定的点头。
自打华清受伤后,他忙完白家的事,每隔两天就亲自去给秦王府给她上药,直到伤口愈合。
可以说,前两天这伤口看起来还是好端端的。
顾明霜也皱起了眉头。
伤口恶化的这么严重,如果华清之前就知道,跟自己去西偏殿换衣服的时候,就不会表现得若无其事。
唯有一个解释,那就这伤口是在极短时间内恶化的。
顾明霜眉头紧锁,严重杀意乍现。
“现在该怎么办?”
心爱之人危在旦夕,白夜离已经六神无主。
他恨自己不是十八般武艺全能。
“只有一个办法,”
顾明霜小脸严肃,看着白夜离:“把伤口切开,将脓水给引出来。只不过……”
“不过什么?”
“光是引出脓水还不够,”
顾明霜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算了,先处理伤口吧,余下的我慢慢跟你说。”
华清这伤口一开始不深,可生疮流脓后伤口侵蚀到内部,已经是深可见骨。
“白叔,你若是不忍看,可以先出去等着。”
顾明霜好心提醒。
“不必,我要在这里陪着她。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她一个人了。”
天知道白夜离有多后悔,
“若是华清今日撒娇时,我放下手头的事情陪她进宫了, 或许她就不会遇见危险了,也不会……”
“白叔,你别这么想。其实你应该庆幸,还好今日出事,将郡主体内潜伏的伤口给逼了出来。否则的话,等到毒真的侵入骨髓的那一天,怕是神仙在世也难救。”
白夜离打了个寒颤,
“你说华清的伤口里面有毒?”
“目前来看,错不了。”
顾明霜引完脓水,包扎好伤口,淡淡的道:“这毒银针探不出来,所以当初大夫也没发现。这应该不是大齐的毒,更像是……西域苗疆的。”
来到大齐后,她已经通读了大齐的草药医书。
若是没猜错,这是苗疆一种用来养毒蛊的草药,本身并不是毒。只是在遇见止血消炎的草药时,会分泌出毒素。
而华清自从胳膊被割伤后,一直在敷用止血消炎的草药。长期以往,其实是在伤口上面撒毒。
白夜离听得胆战心惊。
按照顾明霜所说,那从华清第一次受伤开始,就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了。
“叶春兰是太后派来的,难道那毒也是太后下的?”
白夜离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华清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太后啊。再说了,太后当时想要杀的人是你,这法子用在你身上,肯定直接就会被你给发现了。”
顾明霜皱起眉头,没说话。
太后这老妖婆未必能够布下这么长的线,她心里直觉此事另有他人,虽然从未露面,却在背后不紧不慢的预谋着这一切。
“婶婶体内的毒,跟你当初的蛊毒可以说是一脉同宗。若是顺着这条线索,应该能够找到下毒的人。”
顾明霜长舒一口气,摸了一下华清的额头,随后道:
“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照顾好婶婶的身体要紧。她的毒清楚了,烧应该也会退下来。接下来,你拿白酒兑温水,给婶婶擦身体。”
白夜离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会在偏殿等着,有什么事,你差人来叫我。”
这时候,顾明霜也走不开。
白夜离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顾明霜一眼,想到什么,不由道:“明霜,其实你爹……”
“我知道。”
顾明霜坦然的笑了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婶婶,我等着喝叔叔的喜酒。”
说完 ,也不等白夜离反应过来,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白夜离看着顾明霜的背影,一时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不用他说,顾明霜就已经知道她是大哥的女儿了。
这孩子,也真是够聪明的。
……
是夜,太后从勤政殿从出来后,立马就被关进了清宁宫中。
宫门直接被锁闭,所有伺候太后的贴身的宫女和太监统统被打发到了浣衣局。
而原本失踪的拓跋静,由苏衡景带着亲自去找兴庆帝谢罪,并且交还给了拓跋俊。
至于拓跋俊不知道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共识,在处置了疯疯癫癫的王振之后,就没有继续追究此事了。
兴庆帝虽然极力想要镇压此事,将王振作为罪魁祸首。
可宫宴上在场的人的太多,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一时间,京城的坊市统统流传着太后的佛口蛇心的恶行。
太后多年声誉,算是毁于一旦。
此时,京城郊外,一阵马蹄声袭来。
一名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骑在马背上看着面前的巍峨城墙,薄唇轻启,眼中杀出无限寒意。
“皇兄,皇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