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今儿咋这么早就收啊？”王栓慢慢凑了过来，在离江陶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身体往前探，可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江陶手上的动作没停，扭头看向王栓，笑着应道：“昂，要早点回去。这不都要小年了，我也不打算摆啦，采购年货打扫打扫家准备过年啊。”
王栓见江陶愿意理自己不说，还能笑着跟自己说话，想来并没生气，鼓起勇气走到江陶面前道歉：“江姐，昨儿…我…是我对不住你。”
“栓子，没事。”
昨天王栓的做法，江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危险面前，人恐惧自保是本能，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能放弃自己的安危去保护别人的人会被叫做英雄。
英雄难当，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
王栓低着头：“江姐，我知道我是懦夫，你还是骂我一顿吧，你骂我一顿我心里能痛快点。”
“我骂你干啥？不骂你，答应我件事就行。”
“啥事？”
“拿着这个！”江陶将一袋儿吃的蹾在王栓怀里。
这段时日，王栓帮了她不少，基本每天都是他早到，帮她占地方，见到她一来，就赶紧迎上来帮她推车，搬东西，等她卖完要走，又会帮她一起收拾。
江陶一向愿意记着别人的好，而且有恩必报。
“江姐，这……”王栓显然没料到江陶还会给他东西，愣了一瞬，立即就要推回来：“不能要，不能要！”
“拿着！不白给你，跟你换，给我点儿木耳黄花。”
“哎！”
王栓挺实在，给江陶可抓了不少，江陶也没跟王栓客气，大方收下了。
跟宋云华约好了先回家，一进院，虎子就冲了过来，兴奋的拉着江陶往厨房走：“陶姨，叔拿回来好多东西。”
江陶一看，可不，桌上堆满了，她问宋云华：“这都是发的？”
“嗯。”宋云华指了指地上的一桶油：“我们去救援的额外多给了十斤麻油。”
“挺好。”
“那咱们还要去买啥？”宋云华目光扫向桌上的东西：“这些就差不多了。”
他发的年货挺全，肉、酒、油、点心都有了。
“我想去给家里人买点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还这么长时间，又是新媳妇，第一年在你家过年。之前我挺那啥的，这不这段日子挣了点钱，就想着让家里人高兴高兴。我家里好说，主要是你家那边，我不知该买啥，你帮我参谋参谋。”
江陶能有这想法，宋云华自然很支持：“那走，去百货大楼。”
“嗯。”
俩人带着虎子到了百货大楼，跟江陶想象的人山人海完全相反，空荡的都没几个人。
“咋人这少？”江陶小声问宋云华，她感觉服务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仨身上，好似在看仨傻子。
“这个时候，家里基本都准备好年货了。”
“那也人太少了。”
她习惯了全年无休的商场，习惯了大年三十人满为患的超市，眼前这场景，着实让人觉得萧条，不过也倒好，不拥挤，看啥买啥都挺方便。
跟宋云华商量后，江陶给自己老娘跟婆婆各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羊毛衫，给自己老爹跟公公则各买了一根钢笔。
自己的哥嫂，都是哥哥一条烟，嫂嫂一瓶雪花膏。
而宋云华那边，给大姐云慧买了条纱巾，弟弟云卓买了个口琴，小妹云静则买了两本参考书。
“再给小家伙们买点糖？”路过买糖的柜台，江陶停下问宋云华。
“好。”
第二天一大早，宋云华跟江陶大包小包的上了长途汽车。
车不大，人挺多，人们也都跟他俩一样大包小包的，便更加拥挤。
宋云华给江陶抢到了个座，江陶抱着虎子，宋云华站在他俩旁边，正好护着他俩。
路不好走，基本全是土路，颠的人骨头都要散架了，车厢里味儿也极其不好闻，开开窗户吧，是吹得嚯，不开吧又闷不行。
没多久，江陶便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晕车，头不舒服，胃里也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
“晕车啦？”宋云华见江陶脸色不好看，低声询问她。
江陶点了点头，她现在都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吐了。
“给。”宋云华给了江陶一颗水果糖：“橘子味的，含着能舒服点。”
接着把已睡着的虎子抱到了自己怀里：“我抱他，你闭上眼眯会儿。”
“好。”
靠在窗上，随着颠簸，江陶的头不停的磕在玻璃上，没好点，反而更难受了。
皱着眉坐直身子，打算要宋云华把虎子还让她抱着吧，就感觉头被一只手轻柔的扶着靠在了另一边。
洗衣粉混合着清冷的香气瞬间盈满鼻腔，江陶放松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宋云华低头看向江陶，就见她也在看着他。
因为不舒服，她的眼睛没有了以往的光彩，还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格外的娇弱委屈，但嘴唇紧抿，又倔强隐忍着。
想她在家是娇娇女，几时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就是嫁了自己才……宋云华心中不由盈满愧疚怜惜之情，抬手轻轻拍了拍江陶，轻哄到她：“睡吧。”
“嗯。”
即使靠着宋云华舒服点，但江陶还是没能睡着。
中午时分，总算是捱到了，江陶顾不上虎子跟东西，车一停就冲了下去，在路边干哕个不停。
“妞啊，这是咋地啦？”
“还能咋啦，这一看就是有了呗。”
王玉梅很是开心，陈翠花则怔了一下，眼神中更是心疼：“咋这快？”
“快啥啊，他俩这都在一起三个多月啦，也该有了。再说快了好啊，你不想抱外孙啊？”王玉梅看江陶顺眼了很多，虽说这儿媳妇让她诸多不满意，不过看在能这么快就给她怀上大孙子的份上，过往的一切就算啦。
陈翠花不像王玉梅，她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心疼闺女受罪，一方面看到陈翠花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又替闺女高兴，同时，她也是希望能尽快抱上外孙的。
江陶实在是太难受了，连身边多了两个人都没注意，自然也就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
“好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