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纸吓蒙了,一听到这话,反而将人搂得更紧。
赵凌看着他的样子,一副做贼心虚的姿态。
这里可是白家,就算有鬼怪在白家作祟,白傅恒会出手解决的。
陶纸分明是心里有鬼。
他不肯撒手,赵凌正要说话时,楼上又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在喧闹中,陶洛惊慌失措的声音倒显得很好辨认。
“哥哥,有鬼!”
陶洛没想到自己试图打开笔记本,居然会引来了一只厉鬼。
门被厉鬼用手中人头砸后,陶洛躲到了一边的书柜角落。
怎料那书柜晃了一下,就要当场倒塌下来。
陶洛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陶洛觉得自己眼角处有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上面。
他伸出手一摸,发现是鲜红的血。
陶洛抬头,贺倡挡在了他的面前,用身体抵住了书柜。
贺倡的眼神中有着茫然。
陶洛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他本能让他来救自己了。
陶洛瞳孔呆滞,不知道转动。
贺倡低声说:“快点走。”
陶洛连忙抬手撑住书柜,那只厉鬼被靳辽吸引住。
朝他扑过去。
陶洛看了一眼,豪门大少爷果然沉着冷静,生死关头那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但问题是有什么用!
陶洛把贺倡扶到一边,发现那厉鬼停顿一下,回头朝自己看。
陶洛意识到这厉鬼会优先攻击试图打开笔记本的人。
陶洛松了一口气。
怎料靳辽也意识到这一点,拿起一本书砸了过去。
靳辽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以身吸引危险。
靳辽目光幽暗。
自己错过了陶洛很多次,从高中时到现在,多少年的岁月平白蹉跎。
现在自己和父亲撕破脸皮,尽管长辈还是不认可,但父母觉得陶洛不喜欢自己。
所以放任他难以自持的失控。
父母想要让自己知难而退。
靳辽想要用带有诚心的举动挽回陶洛。
不过此刻,他的行为没有功利性,只是单纯想要帮人。
可记忆中的少年再将贺倡拉到安全的地方,又发现自己有危险后,义无反顾地来转移厉鬼注意力。
靳辽眼睁睁看着那只厉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陶洛。
陶洛也在往门外跑去,可厉鬼的速度太快了,追杀陶洛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靳辽瞪大眼睛:不要!
模样稚嫩的少年,岁月像是在他脸上停滞了两年,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落了星辰,璀璨无比。
此刻见厉鬼冲向他,少年反而释然一笑,为救下靳辽而开心。
靳辽心中恍惚,自己多次伤害陶洛,可他此刻却愿意放下间隙来帮自己。
陶洛的脑袋可没有靳总那么高速的cpu来思考问题。
陶洛的原因只不过是厉鬼是自己弄出来的,不能让自己的错误伤害到别人。
陶洛的双腿本就恢复的不太行,跑两步就踉跄一下。
鬼啊!
背后的阴气越来越重,沿着尾椎一路窜到头皮,头皮发麻,陶洛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白傅恒冲到二楼,一个恍惚,怀中就飞进吓得花容失色的陶洛。
陶洛找到了主心骨。
像一只八爪鱼般缠绕住白傅恒。
陶洛嘴唇打颤,眼睫毛发抖,口中呜呜了两声。
太太太可怕了。
陶洛感受着白傅恒的体温,一颗紧张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个时候落定尘埃。有哥哥在,不会有事情的。
那只厉鬼把咀嚼的头颅扔出去之后,四肢扭曲地拧站着。
身上的黑气萦绕,咧开的大嘴里头排列着锋利的牙齿,在它的身上,人类的痕迹微乎其微。
白傅恒见陶洛吓得不轻,说道:“还以为你变成厉鬼来报仇了。”
陶洛回头看了看那只龇牙咧嘴被白傅恒震住的厉鬼,下意识地学着它,咧开嘴吼了一声。
“够凶了吧。”
白傅恒放开陶洛,让他闭上眼睛别看:“惊吓过度会影响到精气神。”
陶洛闭上眼睛,站在角落里。
白傅恒一个跨步冲到厉鬼跟前,借力掐住这只鬼怪的额头,借力甩到了一楼。
他居高临下跳下来,皮靴踩在了厉鬼的胸膛,而后黑色的鞋底像一枚镇邪印压碎了恶鬼的头颅。
白傅恒正要让它魂飞魄散,孰料厉鬼失去了头颅反而越发凶残,扬起细长的手臂,用扭曲到非常人可做到的动作,对着白傅恒的脑袋就是一爪子。
白傅恒抬臂挡住,右臂受伤了,衣物被抓烂出三道大口子,阴气盘踞在鲜红的伤口上,血流不止。
他心中诧异。
这厉鬼身上有术士的气息,实力被强化了!
有人在养猛鬼!
白傅恒下意识就想到这只鬼怪是陶家用来杀陶洛的。
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因为厉鬼身上的这股气息是自己的?
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只厉鬼了?也就养了陶洛这只鬼,凶神恶煞只会傻乎乎地笑。
白傅恒顾不得其他,左手比剑指,凶狠地戳在了厉鬼的心口,厉鬼瞬间灰飞烟灭。
管它哪里来的,杀了再说。
厉鬼化作黑气消散,在场的人呆若木鸡,比起这只厉鬼,白傅恒好像更可怕一点!
白傅恒目光冰冷,说道:“突发变故,今日不宜订婚。订婚宴会可以举办,不要赶客,但是就暂时不要交换彼此的生辰八字和割发了。”
陶守一一听到这话就急了。
这怎么能行呢?
只有按照规矩走完了订婚仪式,在天地面前宣告了,才能对术士出身的白傅恒有束缚。
只有宴会,不走订婚流程,那这叫什么订婚!
陶守一凑过来说:“今天是有点意外,但是用喜冲厄,可是个好办法。”
白傅恒给白家姑姑甩了个眼神。
白傅恒今天本就打算找借口只扮宴会,不走完整的订婚仪式的。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陶家的,这群渣渣要是拿着自己的生辰八字搞事情就不好了。
现在这不是一个好理由吗?
白姑姑站出来,主持大局:“改天!我白家比较迷信,最忌讳这种。
陶纸听到这话,比刚才更加委屈生气了。
可白傅恒不给他眼神……
陶纸要去抱白傅恒,怎料白姑姑挡住了。
她冷笑着说:“傅恒受伤了,今晚让他先休息,陶家要事情就和我说吧。”
*
休息室内,陶洛给白傅恒包扎。
陶洛对鲜血恐惧,却还是强忍着处理白傅恒手中的伤口。
至于贺倡去医院了,柜子砸的他脑震荡了。
白傅恒不去医院,他急着回家处理事情。
白傅恒看着陶洛包扎好的手臂,笑了一声:“不错啊。”
陶洛担心地看着他,挽着他的左手,贴着问:“真的不要去医院吗?”
白傅恒摇头。
去了也没有,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厉鬼弄的伤口。
离开的时候。
靳辽挡住了门,抿着唇,沉默地递给了陶洛一份迟来的礼物。
靳辽抬手扶额:“上次,餐厅的事情,抱歉……我以后会控制好自己的。”
陶洛下意识地接过去,说:“能改掉就好。”
豪门大少爷从小就没人敢批评他,不知道对错。
陶洛一开始也不喜欢他这种性格,总是很容易被他气哭。
但是靳辽像是学步稚子,踉踉跄跄地学着如何改变。
陶洛想起自己以前说过靳辽太冷情了,不把朋友放在心里。
然后不久后,陶洛和贺倡被几个高中生小混混拉到小巷子里欺负要钱。
靳辽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帮忙。
那一天,一向是学校里高冷矜持贵少爷的靳辽打了人生中狼狈的第一架。
后来,陶洛才知道,靳辽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自己道歉,尾随自己好几天了。
电灯泡白傅恒看着他俩,看着靳辽看陶洛的眼神,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多说了,先回去了,今晚比我想象中要早收工。”
白傅恒还以为要编个理由拒绝和陶纸交换生辰八字,现在可好了。
今天不宜订婚。
谁来都没用,白家迷信,就相信这种事情。
厉鬼都跑到家里来闹事了,谁会相信这是个良辰吉日?!
白傅恒撞开靳辽的肩膀,陶洛提着礼物紧随其后。
靳辽让开路,靠在门上,无助地仰头眯起眼睛:“真好,你还是没有怪我……”
陶洛以为白傅恒的事情很着急,一回到家,怎料白傅恒点了一支烟,啧声:“我要是不拉你回来,你还要和靳辽聊多久呢?”
陶洛挽着他手臂,没理解白傅恒的话,而是问:“哥哥,你回家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的”
白傅恒看着和自己贴贴的陶洛,算了。
靳辽再搞事有什么用?
陶洛都不黏他!
白傅恒从陶洛手中拿了笔记本。
厉鬼已经被灭了,这一次笔记本被轻松打开。
白傅恒单手不好翻页,对陶洛说:“你来翻页,一起看。”
陶洛说:“好。”
可是当翻开第一页的时候,陶洛就呆滞在原地。
“未来的白傅恒,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如果你没忘最好。如果你忘了麻烦第一时间理解清楚,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以前的你,请你无论如何艰难也要推翻个人认知,相信这些文字去救一个人。”
指名道姓。
好像过去的白哥预料到他会入局遗忘,害怕失忆的自己会不相信这笔记本上的内容。
“我从术士朋友口中得知了一条丰厚的悬赏。”
“任务对象匿名,酬金税后七千万。”
“失败人数很多,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败,我年轻气盛接了。”
“我第一次见到陶洛,他不过十六岁。”
“我将近用了一年,终于调查清楚。他的身上有三个耗费十几年布成的术法,已经开始起效。布阵人盗用气运,又提前消耗掉陶洛未来的命,还布阵防止知情人或者术士插手,以此来获取荣华富贵。”
“一般这种邪术就是天生气运上佳的人用命来买富贵,所以不仅仅要破除邪术,还要命数换回来。”
陶洛出神地看着,还想往下看,突然双眼被人捂住。
白傅恒哑声说:“剩下来我来看吧。”
再往下的内容,白傅恒猜出来了。
陶洛被陶纸夺舍了气运,也还被他们消耗了命。
如果只破邪术,那么陶氏这些年赚了多少钱,这些都要陶洛用命来抵。
白傅恒愤怒,妈的,陶家赚的都是陶洛的钱啊!
还钱!还命!
白傅恒看着怀中乖巧坐着的男生,被自己捂住眼睛也不害怕,还开心地晃了晃小腿。
白傅恒盖起了笔记本,等会儿回房间再看。
陶洛听到声音后,又不敢拉下遮眼睛的手掌,竖起耳朵往白傅恒身体靠了靠。
唔?
白傅恒放下手掌,陶洛面上红红地问他:“哥哥,怎么了?”
白傅恒拍了拍陶洛的头发:“真是没心眼,以后你老公怕是要为你操碎了心。”
陶洛沉思之后,认真地回答:“我会好好当一个大坏蛋的。”
说着,陶洛冲白傅恒咧嘴一笑。
*
翌日。
白傅恒带着陶洛去找了陈云浪。
陈云浪没有什么大架子,最近他也就一个音乐综艺。
听说是白傅恒和陶洛要见他,立马就安排了见面事项。
陶洛第一次到陈云浪的家里,对方的父母都是温婉和善的人,还给准备了香甜的糕点。
“云浪从小就喜欢认识对音乐有兴趣的人。”
“可惜,为人不太会交际。”
陶洛尴尬地坐在原地,看着两个大人围着自己说话。
白傅恒站在陈云浪身边,低声问:“你爸妈这么热情的?”
陈云浪嘴角扶额:“对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这么热情。”
陈云浪三言两语请走了父母。
白傅恒直切主题。
“你以前知道陶洛,但是你忘了。”
白傅恒拿着烟没有抽:“我简单说一下,我想请你为陶洛作证,证明陶纸的曲子都是剽窃他的。”
白傅恒准备打压陶纸,这样才能压制他的气运。
陈云浪愣住。
“我是隐约有这个感觉,你怎么会知道的?”
从他听到陶洛的曲子开始。
他就觉得陶纸的风格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曲子。
陶纸太浮躁了。
这曲子更像是陶洛的。
每一首陶纸出名的曲子,自己都隐约听到过陶洛拉过。
他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让他抓耳挠腮,那种距离真相很,但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小猫抓心。
陈云浪来回踱步,蹙眉:“不,这不行,我没看到证据。”
陶洛趴在沙发上,枕着手臂看着他:“白哥说了,他可以想办法让你记起过去的事情,如果你当时能留下什么凭证,找出来就可以当证据了。”
陈云浪踟蹰再三,还是同意了。
白傅恒来的时候找姑姑做了准备,破掉陈云浪身上的邪术影响,就能记起来。
但白傅恒这一次想一起共感陈云浪视角的过去。
陈云浪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自己的过去……
*
校论坛上,大家都在热情地谈论陶纸。
陶纸是风云人物,每次创作一首曲子就大火。
但是陈云浪觉得奇怪,陶纸家庭幸福美满,他的曲风却是异常悲伤。
而且陶纸拉曲子时总不够熟练,他自己创作的曲子为什么还能不熟悉?
有黑粉说他的曲子是代笔。
最让陈云浪起疑的是陶纸的出道成名曲,自己以前绝对听到过!
而且原创者绝对不是陶纸。
陶纸宣传曲子从未发表过的。
但陈云浪找不到在哪里听到的了!
而陈云浪不太能接受一个剽窃者大红大紫,同时他如果误会了陶纸,也希望给对方伸冤。
他需要一个真相。
陈云浪转而将目光放到了陶纸的表哥,陶洛身上。
如果要说代笔,还有什么比亲人来代笔更合适的呢?
可是,陶洛的名声不太好。
“碌碌无为,平凡无奇,脾气暴躁,还是个男同,听说十几岁就躲在陶纸的一个朋友卧室,不知道要干什么事情。”
陈云浪越问朋友越心寒,这样劣迹斑斑的人真的可能是曲子的原创者吗?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接触一下陶洛。
毕竟他快毕业了,而陶洛和陶纸才大一,到时候双方就没有了联系。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陶洛坐在食堂里大口大口地吃饭,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心中哼着曲谱。
今天食堂里有他喜欢的菜,心情一百分!
面前坐下一个笑容温柔的学长:“你好,我叫陈云浪。”
陶洛眨了眨眼睛,口里有东西,不方便说话,于是努力点点头。
陈云浪看着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大一少年:“我有个朋友,准备写一首歌,但他想加入一段小提琴,我和他看过你的表演视频后觉得很不错,想有偿请你。”
陶洛把口中饭菜咽下去:“为什么是我啊?”
陶洛虽然疑问,但眼神已经变得明亮起来。
有人觉得自己小提琴拉的好听!!!
“我会努力的!”
陶洛握住陈云浪的双手:“学长,谢谢你的喜欢,你真的超厉害啊,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
陈云浪只是想测试一下陶洛的创作水平,结果被少年自来熟地相处。
陶洛把最后几口饭菜吃完后,开心地跟着陈云浪走了。
陈云浪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后,就有事先离开了。
陶洛和陈云浪的朋友交流创作的事情。
他们俩要为毕业作品忙碌,想创作友情主题的曲子。
陶洛激动地握紧拳头:“谢谢两个学长的夸赞,我会努力的,对了,我不收钱的,我也不缺钱。”
陶洛想着两位学长肯定毕业在即,十分不舍朋友情谊。
可以后不能一起工作,注定聚少离多。
他又想起自己和贺倡的关系。
朋友情谊啊……
陶洛一时间感慨万千,脑中滑过灵光。
陶洛眉眼弯弯,温声道:“这曲子我就送给学长们吧。”
……
白傅恒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陈云浪,再望向陶洛。
陶洛歪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白傅恒掐烟的手颤了一下,颇为痛心地咬牙:“你说实话,你到底给几个人送过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