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河的眼珠子都落在陆贞贞手上的山楂丸上了,他盯着,恨不得一把夺下来吃进肚子里,他太想自己身体好起来了。
如果真的好了,他就带着家中大小远走高飞。
之前他不说,是因为说也是死,不说还能赌一个活的机会,可是柳云枝这个狠心的女人,一次都没来看他,一次都没有。几次饿的奄奄一息,恍惚中看到柳云枝的身影带着吃食来看他,醒来时,只有一碗扒开他的喉咙灌下来的搜水。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有多久不知道新鲜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
他还有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财产,还有五个娇滴滴的姬妾,他后悔了,后悔与这这个老女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后悔自己贪得无厌,想靠着相府要更多的好处。
可欠的总归要还的,既然柳云枝心里没有我,也别怪他心狠。
但他从没想过承认陆轻柔的身份,正准备开口时,就看到眼前那颗散发着香气的药丸被收起来了。
陆贞贞对着他笑,明明是笑得眉眼弯弯,却能让他后脊发寒。
“木春河,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药丸的珍贵程度,这一颗药,买一次机会,你想要第二颗,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换。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亏,反正救活你,再让你受一次苦,也算是报复了从前你对我的恶行。但你想平安走出去,平安的生活,就想想该说什么?”
木春河傻了,一个机会换一颗药丸,如果他说了,还能走出相府吗?
陆贞贞已经站起身来,问陆震生,“父亲,您是宰辅,说话向来算数对不?你答应了女儿放他,不管他说出什么,你都会照做,对吗?”
陆震生的思绪却是飘到了陆贞贞拿出的那颗药丸上来了,他忽然有些激动,一直知道这个女儿有点邪门,经她手的吃食都特别的美味。可今日这药却是让他开了眼界。
如果把这药当做长生不死的药献给皇上,他陆家的这一次灾祸是不是就躲过了?
他眼中放光,心思被陆贞贞看个透彻。
陆贞贞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父亲,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一会他说了实情,您就放过他吧!”
陆震生这会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不失圣心,保住相位,他盯上了陆贞贞手中的药丸,自然是满口答应。
“父亲子嗣单薄,就你这么一个嫡女,贞贞说的,自然会应。”
陆贞贞转过身,笑都懒得多停留一秒,陆震生,你以为你说一句好听的,我就会将你当慈父吗?这辈子都不会信的一句鬼话。
“现在你听到了,有我在,我父亲不会再为难你了,但是我要求的,首先你能做到。”
木春河滚动了一下喉结,开口道:“我饿了,先给我点吃的。”
陆贞贞从身上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丢他面前,“别得寸进尺,我父亲和我的时间都不是你能浪费的,拿了钱,出了府,随便你吃。早说完早走,晚说完晚走。”
她从酒桌上拿了一壶酒蹲在他面前,“吃的没有,喝酒顶饿吧。”
实际上,酒壮俗人胆,陆贞贞是怕他没胆子说。
木春河是真饿,拿起酒咕咚咕咚咽了三大口,呛得咳嗽一阵后,似是酒意上来,人也有了胆子。
“那日,那个什么府上来的小姐没说错,南院竹林木屋里面的人,是我和柳云枝。”他一句话就勾起了陆震生的怒焰。
木春河却是又灌了一口酒,继续诉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平,“我和云枝自幼就定了亲,可是成亲那年,我家出了事,落魄了。云枝就选择条件更好的万家甩掉了我。”
他苦笑一声,“我不甘心,我疼宠了那么多年的媳妇,好不容易盼着可以成亲了,一下子她就成了别人的女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随着云枝来到京都,趁着那个短命鬼不在家时,就和云枝鬼混在一处。我刻意流露马脚,让那姓万的发现,对我们起了怀疑。”
那时候,我就怂恿吓唬柳云枝,如果事情被她男人捅出去,她怕是要被沉塘。她怕了,就买了砒霜给自己男人下了毒。”他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
随后得意慢慢散去,露出苦笑,“碍眼的死了,我终于可以日日夜夜拥有本该是我的女人。可是柳云枝这个贱货,不甘心过穷日子,没多久就和陆相勾搭上一处了,可她那时候都怀了我的种,她还要嫁别人。”
陆贞贞能看出他又爱又恨柳云枝,可是他力量太小,又舍不得对付她。
陆贞贞半点不同情已经傻掉的陆震生,引导者木春河继续。
“那你这一次怎么没安坏心,让我父亲知道你的存在呢?”
木春河笑得无奈,“云枝是对的,人穷事多,有钱才能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没有,给不了她要的日子,只要她把我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让她幸福的长大,我放手又算什么。”
他又喝了一口酒,“何况云枝说了,她对我的情从来不会变,有了这个孩子,她只要在相府站稳了脚跟就会帮我。”
“后来,我的日子的确在相府的庇护下,越来越好了,我有钱,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往家娶,置田置地,偶尔收到云枝的信,我就进京去看看她,给她带点小玩意,算是感谢她这些年将柔儿养得很好,付出的辛苦吧!”
陆震生目呲欲裂,魔怔了一般在屋中乱转,转到一处,看到自己找的,从墙上拔下剑来对着木春河就要砍。
陆贞贞站起身挡在陆震生面前,“父亲,您忘记了答应女儿什么了吗?”
“我没忘,可我要是不宰了这个王八羔子,我就不是男人。”他想骂,特么的,这个野男人给他戴了十几年绿帽子,他给别人养了十几年野种。
这会听木春河说的隐晦,什么带点小玩意,报答柳云枝,分明是这十几年,年年都会见面勾搭在一处。
他越来越气,越气越怒,竟是心口泛甜,差点喷出血来。
陆贞贞却是丢给木春河一颗药丸,拦住了陆震生的杀路。
“父亲,这事起因皆因柳姨娘而起,他也不过是一个重情的男人,放不下有婚约的青梅竹马罢了。你放过他吧。”
陆震生这会心口疼,哪还有力气去追跑向门口的木春河,提着剑向内室走,他脚下的步子踉跄且蹒跚,竟比那耄耋之人还要虚浮。
司徒琰不知何时来到陆贞贞身边,问道:“现在,你想要的都做到了,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