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氏被喝骂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后转身冲着声音来源处做了万福的姿势,“臣妇柳云氏参见长公主,臣妇不知陆贞贞是长公主您请来的,还以为她是花了银钱买了请柬私混进来的。”
陆贞贞白了她一眼,眼神当中写着蠢货。她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得罪长公主了?
果然,长公主当下冷笑出声,“柳夫人,这可是莲花湖别苑。虽然父皇离世后,这三年我是显少出来走动,可我这莲花别苑,又岂是用钱就能买到请帖随意进出的地方?”
柳云氏垂头不语,眼神却是斜着往它处看,显然是被当众斥责了,心下不服。于夫人和庄夫人刚刚可是和众人一同批判陆贞贞的,这会见长公主出来问责,不得不替柳氏说情。
“参见长公主,今日这事也怨不得柳夫人恼火,长公主您不了解荣华县主为人,给她请帖定然也是看在她的身份。可是大家伙不忍心您被她这种人骗,这陆贞贞不孝、不义、不贞,无德无礼,实在是抬举不得。”
于夫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势,与众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大有长公主您邀请她,那就是大错特错。现在知道了,还不将人轰走?要是不轰,她们可要走了。
长公主由避尘扶着坐到主位上,她用微微上挑的凤眸环视众人,声音冷冷地道。
“你们是都觉得本公不该请荣华县主?”
刚刚咋呼得欢的人一时沉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还是柳云氏先开了口,“此女作风不正,朝三暮四,先是与锦王二公子生情,又与太师府顾公子有染,哥哥妹妹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陆震生没倒之前,她在府上与众多姐妹没一个处得来,陆家散了,又冷血到绝了与全族的亲人来往。这种连骨肉血亲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小小年纪就只知道阿谀奉承对她有用的人,如此德行,难道不该轰走吗?”
长公主冷冷笑了一声,这柳氏的嘴可真毒啊。
要不是及笄那日她亲眼所见陆贞贞侍奉半瘫祖母,买下发卖的四个庶堂妹,她也差点被这些人的谣言给骗了。什么是众口铄金,就是一个人说不见得是真的,全都这么说,假的都成了真的。
司徒婉容看了一眼陆贞贞,见她虽是笔挺着脊背坐在那里,脸上淡然无惧,可是眼圈却是红红的。小丫头这是受了委屈没处倾诉,在自己强忍啊。
她欣赏的小姑娘,怎么容得他人放肆。
长公主面无表情地道:“柳夫人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你做调查了?”
柳云氏不解,“这还用调查?满大街都这么说,她陆……”
“放肆!”砰地一声!
长公主右手直接拍在桌案上,茶盖碗被她的大力直接震了下来,滚到桌子上转了一圈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柳氏的话被长公主的怒火吓到生生拤在喉咙里,当即成了哑巴。
“无凭无据,只凭道听途说就敢在大厅广众之下编排一个未出阁少女,柳夫人,你也是为人母亲之人,如果别人如此议论柳小姐,你将是何种心情。”
柳氏完人不在乎这种比喻,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这样被人议论,她的琼瑶可乖着呢。
“长公主,我这话也不算是无凭无据啊,臣妇的大姑姐就在陆府做姨娘,陆贞贞与陆家众姐妹不合这都是事实,臣妇可无半点虚言啊!”
陆贞贞站了出来,她不畏众人厌恶的目光,直接来到云碧洁面前,“柳夫人,你说我与陆家姐妹不合,与谁不合?之前的陆二小姐陆轻柔吗?”
柳云氏当即拿了帕子抹眼泪,“那可是你二姐,你竟然连一声称呼都不叫,可见你对她的感情淡漠程度。你当了县主,现在好不风光,可轻柔受不得家族突变,难过得自尽在闺房。要是你对她好些,她会轻生?可怜她生前才情相貌是那般一等一的好,又是京都第一才女,就这样小小年纪香消玉殒,想想就可惜。而你凭什么过得这样好!”
这云碧洁也是个戏精上身的人,前面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面忽然像夜叉上身一般,就差要张嘴咬两口人了。
可惜?陆轻柔死前可是有了身子的,她不死,未婚生下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不是柳氏母女对她母亲下手,她至于鱼死网破提前报复?
原本她还计划着,陆轻柔有孕曝光出来,只配配个低贱的小厮嫁,让她痛苦一辈子呢。
陆贞贞却是冷着一张小脸,没有半分惧色,一步步上前质问,“你说我苛待陆轻柔?这京都人谁不知我是在乡下长大,不受父亲疼爱的孤女。我母亲堂堂相府正妻,被困在西跨院六年,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能照顾,都是因为柳云枝以姨身份从中作梗,我能力苛待她吗?你指责我与姐妹半系不合,我为什么要与和我半点血源关系也无,鸠占鹊巢十六年的木轻柔关系和睦?柳夫人,难道你不知道,当年的相府二小姐,其实是柳云枝和他那低贱的表兄生的孩子,跟本不是我父亲的骨肉。”
哗,话一出口,语惊众人。
原本这是陆府的家事,不能外扬。可如今,陆家已覆,陆震生都死了,她为什么要替一个姨娘遮掩丑事。
陆贞贞不能指责陆震生宠妾灭妻,陆震生再不好,那是她血源上的亲生父亲,她不能说。
但柳云枝不同,她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想躲在暗处害她?那她就要这只老鼠的靠山都厌弃她,鄙夷她,以她做下的种种事而不耻。没了柳家的相帮,她陆贞贞倒要看看,柳云枝如今一无钱,二无色,拿什么来报复。
陆贞贞一翻话下来,柳云氏和柳琼瑶当即被一群好事的夫人给拉扯住,一个个八卦地问她们。
“柳云枝当真这样不要脸?陆轻柔当初不还冒充相府嫡女吗,原来她只是一个野种啊?这般不要脸,自尽也是因为没脸活着吧?”
“天哦,这陆家可真热闹啊,这帐一出一出的,戏都看不完呢!”
柳云氏被拉扯得恼了,当下喊了一声,“陆贞贞,你编排造谣也说得靠谱一些,你二姐人都死了,你还这样诬蔑她,你良心呢?”
“你问我良心?我说的全部是事实,涉及不到良心。如你不信,我们现在就把柳云枝叫来,你可以好好问问她的良心呢?她是我父亲的宠妾,却年年都与那木春河苟且,明目张胆地收木春河送上来的孝敬给她们共同的女儿穿戴吃用。你们柳府那时还没现在的风光吧,是不是也吃用了木春河送上来的不少好处呢?”
柳云氏心里发虚,因为她知道木春河,当年柳家还没发迹前,的确没少拿木春河送过来的好处。
可她不能承认,“那又如何,我们是本家亲戚,相互之间有走动再正常不过,你这样诬蔑长辈,你天打雷劈。”
“诬蔑?天打雷劈?那我可真的要问问老天爷开眼没,因为我陆贞贞问心无愧!她木轻柔为什么要寻死,因为她受不了自己是私生子的名头,柳云枝为什么躲起来,连你们将军府都没看见人影?因为她丑事暴露那一日,被父亲生生砍断了手。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当年父亲的姨娘桂氏还在,她可是亲眼看到一些事,要不要我们都叫来问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