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差点没被陆相这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憋死。
她手指着陆震生,“你什么意思,你被那小贱人收买了,蛊惑着要从老娘我手里抠家产了?我还有几年好活,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陆震生虽然也意外狱督门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可是对方说了,各府的阴私、腌臜事,他们狱督门皆知晓,想糊弄过去此事,骗他们为无信誉之人办事,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那里,相府已经是无信用之人。代为掌管的嫁妆财产,就是代为掌管,占为已有这事如同行窃。
归还嫁妆,才会派高手相护,不答应,怕是丑事也会被宣扬。
陆相没有立即答应,他心中同样气闷。要不是司氏常年卧病在床,陆贞贞年纪还小又才回京,陆震生都以为这狱督门收了她们母女二人好处了。
他为难道:“母亲,你想要产业,儿子再给您置办,府上那么多庄子、铺子皆可交管母亲打理,司氏的嫁妆,怕是真的要归还了。”
陆震生说着,心中也是肉痛不已,他想了想这些年用司氏的嫁妆银钱,从来没有手软过,现在要全部还上,还真是为难的紧。
老太太不同意,陆震生就将在狱督门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过之后,心有不甘,“儿啊,你一定要查出,今日是谁送的那匣子,一定要那人八代都不得好死。”
陆震生点头,“这是自然,儿子一定不会放过此人。”
“还有,那铺子我还行,三丫头不说了吗,每年的利润还会归给给我,你得让她立个字据。”
陆震生又是一阵点头,这边安抚住,那边他匆匆向冷梅园走去。
他要还司氏的嫁妆,缺口却很多,大部分都被柳姨娘花用了,想到这个,心里烦闷,去了梅姨娘那里。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些装了断手的匣子是他的好女儿惹回来的麻烦,否则更要生气了。
那边陆轻柔受了惊吓,她心中有鬼,又不愿意相信陆贞贞有这等本事,精神折磨让她不停的做噩梦,人也发起了烧。
柳氏看着女儿憔悴的小脸,满脸的心疼,只希望陆相能过来宽慰她几句,说两句贴心的话。
可她派秋夕去请人,传回来的话竟是去了梅姨娘那里。
柳氏铁青着脸,胸口气得一鼓一鼓的,“小贱人,一个二个都不省心。”她想对梅姨娘下手,可她心中清楚,自己嫁进陆府时,是一个死了丈夫孀居的寡妇,为了改嫁,她将万家的财产尽数归还给万家,没要一分。
而柳家败落,也没有给她备下嫁妆,她进陆府,等同于是身无常物进门,另带两个拖油瓶。
而梅姨娘不同,她是张太守的亲妹子,陪嫁嫁妆就多达五万两白银,抬进府时,她是亲眼看到的。
她嫉妒的眼红,但是想占了这银子,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秋夕看了一眼姨娘的脸色,见她火起,又很快压下来,又道:“相爷说,叫姨娘今日务必将大夫人的嫁妆清单整理出来,尽快归还。”
“啪”地一声,茶碗碎裂在地,柳云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老爷叫我整理司氏的嫁妆,尽快归还?老爷他莫不是疯了?”
秋夕深知姨娘的性子,身子慢慢往后躲,“相爷还说,银钱不足就将您放的例银都收回来,窟窿一定要补上。”
柳氏心里这个痛啊!银子早几日前就全收回了,因为老太太过寿要用钱,那些都在府库里,如今还了司氏,老夫人寿宴的钱怎么办?
“相爷说,不管姨娘用什么手段!”
柳姨娘气,“我有叫你再说吗?”
她心烦气躁,怒火难消,抬手就想打人。看到秋夕退得远远的,她笑着招了招手,“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秋夕害怕,又不得不上前。
“啪”
巴掌重重落在秋夕脸上。
“姨娘,一切都是相爷说的,奴婢只是代为传话的呀!”
柳氏气疯了,呵斥道:“跪下,跪到我气出了为止。”
她才不要管是不是相爷说的,结果就是那些钱都要还给司氏。
秋夕不敢忤逆,直挺挺跪下,地上还有刚刚打碎的瓷器碎片,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柳氏才不敢一个下人的死活,她在房中转着圈,“陆贞贞这个小妖精,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蛊惑了相爷,才回来一日,就能让相爷逼我交出妆嫁。”
她手捏的死紧,脸上是掩藏都掩不住的狠色。
“这个小贱人,早知如此坏我好事,当初在她小的时候就不该手下留情。”
陆轻柔本就睡得不踏实,她哭喊着,“娘,娘我怕。”
柳云枝立即走上前,将陆轻柔抱进怀里,“别怕,娘在呢!”
陆轻柔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惊恐,“娘,杀了陆贞贞,一定要杀了陆贞贞,那些手和眼睛都是她叫人送来的,一定是她。”
柳云枝拍着她肩头,“柔儿别胡思乱想了,那事已经过去了,有你父亲在,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陆轻柔晃动着脑袋,眼中还满是惊恐,“不,娘,真的是陆贞贞。那些断手里,有一个只有四指,他白天才接了我一百两银子,女儿记得清清楚楚……”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柳云枝一下子捂上了嘴巴,对着地上的秋夕呵斥道:“下去!”
秋夕惊异自己听到的,可她不敢表露出来,咬牙忍着痛,一点点起身向外走,眼中全是泪水。
屋内,是柳云枝的问话声……
秋夕身下的春衫都被血水染透了,艰难出了主院,向下人房走,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秋久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华缎一脸惊讶地去扯她的裙角,秋夕躲开。
“你不在三小姐的雅竹居伺候,怎么回咱们的秋香院了?”
华缎道:“三小姐那边有人伺候,我想起来早春我在树下埋了梅花上的雪水,准备挖出来带过去,这才回来一趟,只是秋夕姐姐,你这腿没事吧?”
秋夕语气不善,“你倒是适应的好,这么快就事事替新主子考虑了,连二小姐向你讨要梅花上的雪水,你都不肯拿出来,现在倒是舍得。”
华缎似是听不出她的酸意,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奴婢今早被四小姐打,三小姐怜惜奴婢给了这个雨露膏,擦上就不疼了。秋夕姐姐需要,就送你吧!”
她说完,直接塞在秋夕的手上,扭头去桂树下挖埋起来的坛子。
秋夕心中犯堵,一个二等丫鬟也来可怜她了,她抬手准备把那个瓷瓶砸出去,华缎扭头对她道。
“秋夕姐姐一定要仔细着用,三小姐说,这玉露膏极其珍贵,拿出去卖少说也要卖五十两银子,姐姐要是用不完,记得再还给妹妹。”
五十两?
秋夕不信,拔掉瓶塞,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充斥鼻尖,瓷白的瓶子里,装着透亮的绿色膏体,看着说不出的漂亮
她忍不住挑起一指尖,轻轻涂抹在脸上,柳姨娘落下的巴掌处,瞬间就不疼了。
她心中诧异,忍不住发自真心地道了一声:“三小姐的药膏真好,谢谢华缎妹妹。”
华缎挖出坛子,佛掉上面的泥土,过来搀扶秋夕,“姐姐不用客气,只是这药膏再好,妹妹更希望姐姐用不上。”
秋夕才莫名地挨了罚,这会有人关心,鼻子一酸,心下难受。
“三小姐是个好的,妹妹你有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