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一直跟随在老太太身边,两只肥大的袖子拢着,没有人注意她怀里。
这会她将袖子拿开,就见她天青色的云锦衣衫下,正抱着一只乖顺漂亮的猫儿。那猫正是才从陆轻柔怀里溜走的小家伙。
陆贞贞将猫儿托起来,展示在众人眼前,面上一脸喜爱之色。
“二姐姐说喜嬷嬷脖子上的伤是它挠的?可是这么乖巧的猫儿,怎么会伤人呢?”说着,她还用手去顺雪球的毛,猫儿一脸享受的闭着眼,嘴里发出呼噜呼噜声。
陆轻柔本就不喜欢小动物,她嫌弃那些个长了毛的家伙总是脱毛,会沾到她身上,所以雪球养在她院里,多久也不抱一次。
可是她看到雪球这么粘着陆贞贞,当下嫉妒得火起,“雪球,你给我回来。”
雪球在陆贞贞怀里眼睛都没睁,依旧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如此,陆轻柔更加生气,上气就打了雪球一巴掌。
那猫儿喵地一声惨叫,从陆贞贞身上蹿走了。
柳云枝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一切都晚了。
陆贞贞一脸难过地看着陆老太太,“祖母,贞贞不过是喜欢二姐的猫,抱了一下,二姐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哼,那么大的脾气,那猫儿也没有挠人,显然是个温顺的性子。我看这婆子上的抓痕,就不是猫抓的。”
喜嬷嬷伸手去挡脖子上的伤,陆贞贞已眼疾手快地皓腕上退下一只银镯子,对着喜嬷嬷就砸了过去。
喜嬷嬷没有看清来物是什么,只是本能反应身手去挡,那反应,那速度,跟本不是普通婆子才有的身手。
到此,陆震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示意身边的景行。
景行无奈地看了一眼柳云枝,一个饿虎抓食,偷袭向喜嬷嬷,喜嬷嬷已经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噗通跪在当场。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时,陆贞贞似有重大发现,指着喜嬷嬷的鞋子,“嬷嬷,你可是姨娘身边一等管事嬷嬷,怎么还穿这么脏的鞋子,有失姨娘的颜面啊!”随后她嗅了嗅,“是火油味?嬷嬷,你的鞋子怎么能沾到这么多的火油?你不是柳姨娘院里主管采买的吗?这么多下人可用,这讨要火油的跑腿小事还用你来做吗?”
陆震生怒吼,“说,你鞋子上的火油是怎么一回事?”
陆贞贞感慨道:“父亲,女儿昨夜正是因为闻到了浓烈的火油味,才会醒来躲过一劫。女儿院子外的火油,不会是喜嬷嬷泼的吧?”
陆震生原本怀疑有势力在他府上安插奸细,这会不得不猜想,有外人勾结府下奴仆做怪。因为他好像记得,这个喜嬷嬷曾被柳氏夸耀过,这个婆子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
陆震生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又糊涂了,他再看向柳云枝的眼神,多了一道深意。
陆震生重重哼了一声,“来呀,将喜嬷嬷带下去,给我好好的审。”
柳云枝一听急了,“老爷,喜嬷嬷根本不知道三小姐院中起火的事啊,那不是曲婆子偷钱不成,才放得火吗?她脖子上的抓痕真的是猫儿挠的,您不能因为三小姐的几句话,就胡乱猜测!”
陆贞贞疑惑,“姨娘,我院子起火,就是因为有人淋了火油,而喜嬷嬷鞋子上全是火油,这么重大的嫌疑,难不成不能盘问吗?”
柳氏气得手抖,陆贞贞又道:“您为何一直在解释嬷嬷脖子上的抓痕啊,难道昨夜府上死的人,和抓痕有关系?”
喜嬷嬷摇头,陆轻柔尖叫着大喊,“陆贞贞,你别胡乱攀咬,管家的死和喜嬷嬷有什么干系?”
陆贞贞盯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陆震生,“父亲,管家死了,是真的吗?”
陆震生则沉下脸,喝问出声,“说,你是从哪里听说,是管家死了?”
“哐当”一声,柳云枝撞翻了一边养着锦鲤的鱼缸,那水当即泼了一地,里面的鱼也流了出来。柳云枝栽倒时本能地拉了身边的人。结陆轻柔与她同时跌坐在泥水里,发髻钗寰跌落一地,好不狼狈。
众人却在老太太的瞪视下,无人敢上前搀扶。
喜嬷嬷被带走了,下人全部被封了口,老太太狠狠地瞪了柳云枝一眼,严令道:“从即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母女谁也不准出自己的院子,一等丫鬟留下俩人,婆子各留两人,粗使下人两人,其余人等,全部发卖出府。”
陆轻柔叫喊一声,不顾自身仪态,爬行上前。“不,祖母,柔儿什么都没有做,您不能这样对孙女。”
她转过来扑向陆震生,狠狠抱住他的大腿。
“爹爹,您最疼柔儿了,您和祖母求求情吧,再几日就是祖母寿辰了,柔儿不出席,会被人嘲笑的。”
陆震生看到平日里娇若春阳的女儿,这会如此狼狈的哭求着她,心中有了几分不忍。
怎么都是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女人,不舍她如此受苦,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老太太却是越看陆轻柔越不堪重用,干脆下了死令,“相爷,你还有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忙,府上的小事就交给司氏打理,你不要过问了。”
老太太虽然出身低贱,爱财如命,在这个相府,却是极有权威的。
陆震生见母亲真的动怒了,拍了拍陆轻柔的手,“先听你祖母的,寿宴当日,父亲会求你祖母让你出席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柳氏,第一次对柳氏生了失望之心,“云枝,本相一直以来以为你善良、柔弱,最是懂我。没想到你竟容不下一个小辈,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陆贞贞等了半天,就只等来陆相说了一句失望,不免得也很失望。
果然,柳云枝这十几年的经营没有白费,生了如此多的事,也只换来陆震生的一句失望而已。看来,不彻底让这个男人死心,想斗垮这对母女,跟本不可能。
院外,忽然只剩下陆贞贞和柳氏母女三人,柳云枝从水洼里起身,一身**的,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拐着身子来到陆贞贞面前,“小贱人,真没想到,你有这么深的心机。今日是我不小心栽了,你也别太得意。”
陆贞贞笑着掏了掏耳朵,凑前一步,“姨娘您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清楚?”
陆轻柔气不过,大喊出声,“我娘说你是个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
“啪!”陆贞贞扬手狠狠甩了一耳光,一脸讽刺地看着早上还娇妍艳丽,此刻像个落汤鸡的陆轻柔。
“遇到过贱的,还从来没见过你们母女这样下贱的,之前就教过你们,嫡庶有别,再不懂得改,我可要请家法,好好让你长长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