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琰有些尴尬,面具下的脸都微微红了,他轻咳一声,将那簪子又收进盒里。
“这个好像不适合你,我再挑个别的送你。”
陆贞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出盒子,“我看看是什么。”
打开木盒,簪子再入眼,还是很喜欢,就好似生来按她喜欢雕模而成,拿到眼前细看了一眼,纯银的簪头有一个细小的孔,那里应是让液体流出的地方,而簪头圆滚滚的貔貅应是机关。
“好精致的簪子,也不知是什么能人做出来的。”她对簪里的液体很是好奇,拿到鼻子下闻了闻,没有味道。
“其实,这个簪子厉害不是它的做工,而是里的红油!”司徒琰在她耳边小声道。
陆贞贞侧头看他,因为离得近,几乎碰触到他的面具。
司徒琰有瞬间的后悔,如果最初不是戴面具试探小丫头的心性,此时,是不是贞贞的小嘴就亲到他了。
陆贞贞也觉得尴尬不已,暗道这人多亏戴了面具,不然踫到了,再以为她要亲他,那就太尴尬了。
陆贞贞不想他看出自己异样,忙道:“这红油被你说的那么神,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司徒琰想了想,觉得小丫头在陆府危机四伏,总有他照顾不到位的时候,就压低声音道。
“是迷药!”
陆贞贞挑眉,“迷药虽不常见,也不是多难买到的东西,会有这簪子贵重?”
司徒琰尴尬地咳了一声,“此迷药入香点燃可催情,又水服下可堕胎,三滴又成毒药,可使女了终身不孕。”
陆贞贞猛地收紧手,这么霸道?第一种功效的药她也能研制出来,却无法做到巧无声息。
司徒琰看出她对这个簪子动了心,他道破了玄机又怕小丫头不好意思要,不道破又失了簪子的作用。
这会说了,自己也难堪的要命,干脆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他转过身,推开一扇门,“那,这里有古董、瓷器、字画。不过绢布这里备的不多,之前不知道会想着送人。你自己随意转转,喜欢什么你就挑着拿吧!”
陆贞贞偷偷将簪子收了,这东西她的确想要。
拿了人家的东西,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跟着转下来,也不免惊叹!以前听说过狱督门,也只以为是一个暗杀组织,收取费用高昂,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有钱。
司徒琰随手拿起一个香妃扇,“这个据说是冰蚕丝做的,前朝织造夫人的私物,做的时候就出两把。一把在太妃手上,这把抄家后落到我手上,夏天拿到手上乘凉,可降暑气。”
陆贞贞自然知道太妃那把扇子,到了夏季扇不离手,传闻太妃用此扇从未出过汗。
“竟然是那把蚕凝扇!”她接过一看,在扇柄上用细小的小楷落着扇名。
正式蚕凝二字。
“你知道这扇子?”司徒琰疑惑,这扇子是宫里太妃才有之物,小丫头长在乡下,是怎么知道的?
陆贞贞自觉说漏嘴,打岔道,“曾听闻祖母艳羡过,我就记住了。”
司徒琰恍然,“那你就收了吧,拿回去送老太太,有她给你撑腰,我也放心一些。”
陆贞贞没推辞,告诉自己,拿一件也是人情,拿两件也要还。只是心下总归暖了一下。
司徒琰随手又挑出一样好东西,“这个,凝魂玉髓,最是适合体弱人佩戴。冬暖夏凉,可安神睡眠。”
陆贞贞接过玉坠,这山洞阴冷,可这玉握在手中竟是热的。
“真是好东西!”
“这个是我在蜀州直隶总督大人一个宠妾手里得的酬劳。虽算不得稀罕玩意,却适合女子,据说佩戴久了,还能让肌肤重现光滑。”
陆贞贞狐疑地看她,女子佩戴有这么些许的好处,那个宠妾舍得送人?
司徒琰摸了摸鼻子,“狱督门不差钱,收取的报酬都是随性所取,所雇之人在意什么,我们就讨要什么。”
他伸手,在后面的台上拿起一块松香砚台,“你看这砚台没?”他拿起,深吸一口气吹了吹,“噗!”
一阵扬灰,呛得陆贞贞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徒琰呆在当场,“那个……”
陆贞贞挥手,“无碍!”她接过那满是尘土,甚至还沾着泥巴的砚台端详,“洮河砚!据说在百余年前就不出产了,此砚只有宫中能寻到,再就是哪个大户,或者百年大族才有,你这里竟然寻得一块,真是难得。”
司徒琰这下更惊讶,因为他不喜文墨,得了这砚台就一直存在这里,可他懂墨。
然而一个深闺的小丫头也看得出这是一块洮河砚就难得了,难不成陆相已经有了?
“贞贞竟然只得此砚。不错,这是我在交州替一位孔姓人平事,所得酬劳。不过此人小气,让我在库房寻宝,却故意将此砚涂抹了黄泥想掩盖示之。”
陆贞贞笑了一下,“这位孔姓人定是舍不得此砚,又不敢将此物藏起来,怕你日后报复,才出此下策。”
司徒琰将砚台往她面前一放,“他的确存了找不到是我的问题,可惜,我慧眼识珠,擦了泥巴还收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俗物!”他莞尔,“拿去吧,讨好陆相,应该是个不错的礼物。”
陆贞贞没有接,实在是这个砚台较之前两物更加贵重,“我不能收,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
司徒琰单手撑架,将陆贞贞逼到角落,面贴面,脸贴脸地道:“我的就贵重,顾沛涎的就不贵重?六千多两的霓裳烟纱,御贡之物你拿得就心安?”
陆贞贞暗道,又来。
偿试了,推不动,干脆放弃,“谁说是白拿的,那是我用以后买茶叶八折的优惠福利换来的,我还送了一罐茶给他,虽然不值几金。那也算是交换的好吗。”
司徒琰再次逼近,“你用福利换的,也是姓顾的愿意给你人情,他肯定对你目的不存。既然你要送礼给长辈,我这的东西随便你拿,干嘛不要。”
陆贞贞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什么都清楚,我的确是打算买了送他们的。”
陆贞贞干脆找了一个石凳坐下,垂了垂发酸的腿。
“问村那个木春河你还记得吗?就是你放火烧了他一车货物的那个小胡子。”
司徒琰点头。
“每年,他都会替柳姨娘采买各种希奇有趣又价值不斐的东西送到相府,稀罕的就自己留着,体面的就送给老太太。祖母爱财,一年四次的孝敬,祖母对柳姨娘额外的偏重。”
“祖母寿辰到了,今年我要好发打压柳氏,让她再难得到祖母的另眼相待。”
司徒琰蹲在他面前与她平视,“干嘛让自己这么累,既然你讨厌她,我帮你一刀把人解决了,不是更好?”
陆贞贞张嘴,心中的话差一点说出口。柳氏可以一刀解决,那陆震生呢?她的敌人并不是只有柳云枝和陆轻柔,还有她的亲生爹爹,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幽庆帝。
一刀解决?谈何容易!
她站起身,将那砚台拿到手中,“这个我收下了,这情我会记得的。至于我的仇人,我会亲自解决。我更喜欢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