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陵骆出了东宫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今日的晚霞可是极美的,几乎映照着整个皇城,余晖的绚丽多彩更衬的这个宫宇金碧辉煌,繁华锦绣,可他的心却没来由的悲凉了几分,为那里的事、那里面的人。
“大公子,可是回府?”
“我想进宫一趟。”
马夫虽有不解,但还是调转了方向去了宫城,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公子似乎特别爱往宫城去,连这东宫来的都少了。
“小宇子!”
“宫大人。”小宇子回首见来人急忙行礼,他发现从那一夜开始,宫大人越发的爱寻自家郡主了,不过好在郡主也不觉得烦。也是,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同她说说话,不然就她自己那该是多难受啊。
“你们家小郡主呢?”左右瞧了都不见她的身影。
“小郡主去了西楼,说是想看看这落日余晖。”
“你竟然没跟着!”宫陵骆不免打趣道,这家伙可是最喜欢跟着他家主子的,这一次竟就任由她一个人去了。
“小郡主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宫陵骆微愣!
“好吧,我知道了。”
“小郡主外出时穿的单薄,还烦请宫大人多照顾小郡主一二。”宫陵骆接过小宇子手中的披风点了点头,知她畏寒都是以前听颜钰说的,可最后为她遮风御寒的那个人却不是颜钰。
夕阳余晖同寒冬抗衡,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所及之处与那未消融的冰晶共同释放光彩,倒是美不胜收,可这一切却在见到西楼之上的身影时失了颜色。
都说美人之美不在皮在骨,南绯颜大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只是静静地立于那处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万千余晖都不及她一分颜色,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风景。
宫陵骆于身后很是自然的为她披上了披风,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竟是这般自如了,或许是了解她内心脆弱却故作坚强的时候吧。
南绯颜回首浅笑,她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从身后为自己披披风的那个人会有宫陵骆,宫陵骆也是微愣,他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自己露出这般自在的笑意。
“小宇子担心你,所以我来看看。”
“那家伙,生生的活成了一个老妈子!”南绯颜摇了摇头,自己不愿让他跟着,就是怕他唠叨,没想到他有的是办法。
“有这么一个老妈子陪着自己也是不错的,你就知足吧。”
“也是,我可是一直都很知足的。”
两人并肩同看落日余晖,不得不说冬雪映照下的冰晶余晖另有美感。
“这大致便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南绯颜紧了紧披风,原来自己还是怕冷的,不过看着宫墙一角已然冒新芽的春树放松了心情。
“想来差不多了,春天就要到了,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南绯颜点了点头。“听说……东宫太子已经没事了。”
“倒是醒了,不过没事却是算不上。”皇上封锁了关于东宫的一切消息,有的事大致也是传不到她这里来。
“你是他的好友,如果可以,多劝劝他吧,不该执着的便放下吧。”不管为了什么,如今的自己和他终究是越走越远,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何要去招惹他,是自己先去招惹他的吧,如果没有当年梅园的嬉笑,自己在他心目中会一直是他父亲的掌衣,亦或是说皇城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奸细,还需处处防着自己呢。
“您觉得我劝的了他。”宫陵骆很是戏谑看着自己身侧之人,明明都知彼此的性格,何故要说这样的话呢。
南绯颜摇了摇头,好吧,是她错了,劝不了的,如今能靠的便是由时间冲淡这一切。
“南绯颜,有时候真的觉得你们这些女人是可怕的,你要知道,如今他已经醒了,关于皇上和你之间的事……”
南绯颜直接一个白眼瞪了过去,宫陵骆浅笑,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表情啊!
“你说你一天天的真的是,明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你为何就不能友好一些,说些让人喜悦之事呢。”她也知道现在外界流言蜚语说的什么,毕竟现在无事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让小宇子给自己讲讲外界传闻,这样也不至于太无聊不是。
无聊时听书看戏,她可听的是自己的戏本子,多好!
别的后宫,那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这赵楠才成君不过一年多,他后宫根本就没进什么人,如今的那些都是赵府原来的几门夫人,这么多年来,她们都这么平平静静的过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了,在她们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她们也没那么多心思同自己斗来斗去,大家都清楚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大家友好相处何乐而不为呢。
从封后那天开始,南绯颜便从原来的寢殿入住焦兰殿了,毕竟自己可是昭告天下的思源皇后,该有的面子还是要有的。
最近外间传言,国君日日留宿,甚至时有因吾之故忘了朝政,市井传言自己就是一个祸国妖物,前有忘恩负义负了前朝国君,后有祸国妖物迷了今朝圣主,自己还真是能耐啊!
“你和国君之间……”
“如今连你都要来问我了嘛!”
“是我错了,可你……”
“宫陵骆,你都说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怕的,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觉得苦,便多吃蜜饯吧,这样生活至少多几分甜。”
“我们一向逍遥度日的宫大人也喜欢这般自欺欺人了嘛。”
“自欺欺人?!”他们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啊。“大概吧!”
外间的传言愈演愈烈,即便是赵颜钰不想听见也已经传入他耳中了。
“绯颜,你当真已经离我这么远了吗?”赵颜钰抬头看空中明月,似乎在月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绯颜!”
哐当!
酒盅倒了一地,赵颜珏从暗处走出来,很是自然的扶起自家兄长,似乎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二哥,大哥还要这样多久啊?”
“会好的,你不觉得已经慢慢的好了许多嘛!”
“有吗?”赵颜婧很是不解的看着自己兄长,是她又有什么没有看清的嘛。
“至少他现在不将自己关在寢殿了。”
赵颜婧无言,好吧,如果这也算是好转的话,那确实是!
“你说什么?”墨君焰拳头紧握,隐忍情绪,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尊主,千真万确的消息,思源已昭告各国,新君立后之人乃是前朝小郡主南氏绯颜,封后大典都已经举行了。”
啪!!!
墨君焰大手一挥,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都被打落在地,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赵颜钰呢?”
“据我们的消息所知,思源东宫太子生了场大病,已经许久未出过东宫了,连他父君的封后大典都未曾出现。”
“本君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墨君焰气结,明明自己离开不过几月的时间,怎么一切都变成这般模样了呢,赵颜钰到底在干什么,当初他那般信誓旦旦的说的话这才过了多久就变了?!
早知道是如今这般情景,他当初就应该将绯颜带回北漠。
在北漠,谁敢让她受半分委屈。
“小郡主!”
“何事?”
“这是今日有心人交于奴才的,说是小郡主远方的一位旧友所托。”
南绯颜接过小宇子手中信件,眼角多了一丝笑意,那小子还真是,在思源皇城都留下了自己的人,还真是他的风格。
“是北漠君主!”
南绯颜收起信件,很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北漠君主倒也是关心小郡主的。”
“他一向都是如此。”看似冷心冷情,其实只要走进他心里,他随时都是护着对方的,当年儿时他们算是相互扶持,后来可都是他护着自己了。“可还记得交于你信件人的模样?!”
“自是记得,小郡主是要给北漠君主回信?”
“嗯。”她其实也觉得麻烦,可依照那家伙的性子,自己是真怕他再来思源闹一圈。
夏冰看着自家主子,从刚刚收到回信开始,他已经这般模样小半刻钟了!
墨君焰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意愿,可有时她的一句话便足够让自己妥协。
“主子!”
“就这样吧。”从绯颜的只字片语中他大致是明白绯颜的用意,原来她竟然可以为了赵颜钰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