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
“张主任。”
“嗯,嗯。”
张振华边与同事点头打招呼,边马不停蹄地赶回办公室,即使忙了一上午都没歇过,他也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此时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位贵宾等待着他,期间不断给他发出了夺命式连环call。
一进办公室,张振华便看到了周雅芙的母亲坐在沙发上,雅致地喝着茶。
“周太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给贵千金加油打气去?”
周太挺直腰板,把头发往后背撩了撩,摆起姿态阴阳怪气道,“张主任可真是公务繁忙啊,让我好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这不正高考呢吗?这事相当多!”
张振华假意赔笑着在对面坐下,又问:“是贵千金最近又在学校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周太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哼了声道,“我家雅芙那么听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生事,除非有那些个不识好歹的招惹她!”
“那周太太今日找张某有何贵干啊?”张振华笑着轻声问。
周太扯着嘴角冷哼了声,将桌上的文件甩到桌对面,“你自己看吧!”
张振华看了看她,打开面前的文件袋,把文件拿出来翻阅,渐渐皱起了眉头。
周太讥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们凡蔺堂堂名校竟敢收这种身世背景的学生,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能为凡蔺的名誉争光,让我女儿白白受这样的屈辱!”
“呵,她连大学的门都进不了,你们哪来的信心把她看得比我女儿重要?!你们凡蔺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等着身败名裂!”
张振华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笑了笑说:“周太太,您这是从哪弄来的消息,当心上当受骗啊!”
听出他话里暗讽她造假,周太拉下脸,扭了扭屁股侧过身去望向窗外,不悦道,“既然你不信,就等着我把这些资料放到网上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张振华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她,又赔笑道,“信,信,我怎么会不信您说的话呢?这件事我校会调查清楚,无论如何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听,周太神色缓了许多,还颇有得意,拿起一旁的名牌皮包说:“行,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没能给我一个像样的解释,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在各大新闻网站上,到时可就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着,她起身走出了门。
“您慢走……”
待她离开,张振华立马收起笑容,拿起桌上的资料沉思片刻,转身就往楼上校长办公室赶。
……
凡蔺所有考生乘校车返校,一下车便都奔向食堂。
在食堂周边,大家又看到了新鲜的一幕。
一路上,树下都连接挂起了吊床,引来了许多学生稀奇的目光。
果琉璃好奇地问:“为什么树下都挂着吊床?”
金可樱抱起双臂,嘚瑟地晃着脑袋说:“这你们就得问我百事通了!”
无能团一行人都看向她,颜瑾挑挑眉,“那金大百事通有什么可靠消息啊?”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道,“这!是咱们校方为考生新推出的福利政策。”
“怎么说?”
“以往的高考考生,因为压力过大,回到宿舍就想着抓紧为下一科考试再复习一遍,这样很容易增加精神上的紧迫感,反而会引起反作用,可能会考得更差。”
“那这跟这吊床有啥直接关系吗?”洛石斛奇怪地挠挠头。
金可樱摆起手势继续说:“所以有很多学生为了缓解压力,干脆就直接到户外休息,面对这些花草树木缓解压力,还能顺便缓解视力疲劳。”
果琉璃了然地点点头,“哦,所以才给挂起这些吊床。”
“对啊,因为以往好多学生都直接躺在草地了,这一不小心可能会着凉,吊床多舒服!”
金可忻哼笑了声,“这么说,他们倒还挺贴心的。”
“可我这么觉得我的小窝会比较舒服。”洛石斛嫌弃地皱了皱眉。
她觉得睡在树下指不定会有虫子什么的掉在脸上,想想心里都发毛。
“没关系啊,你想在哪休息就在哪休息,这也就是为了需要的学生安排的。”
几人明了地点点头,颜瑾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了,疑问已解答完毕,可以去吃饭了!”
大家到达食堂,一进门就嗅到了一股让人饥饿的香味。
金可樱和洛石斛立即跑到高考生专区的摆菜台前,只见上面摆着鸡鸭鱼、猪牛羊各种荤菜,以及丰富的素菜,满目琳琅,一旁还列着各种营养搭配的套餐样式,站在台后的几位阿姨正忙着给排队的学生配菜,让两人不禁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哇~这比平时吃的好上几百倍!”
“关键还是免费的!”
两人兴奋地搓了搓手掌,忙跑到后面去排队。
大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菜色,拿着套餐找了张桌坐在一起吃了起来,还讨论几句关于考题的内容,顺便对照一下自己有疑惑的答案。
饭后,无能团个别都去试了试吊床,个别选择宿舍。
苏默风出乎意料地也找了个吊床躺下,也许别人不知道,这种福利对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躺在这,没有待在格子里的那种压抑感,也没有让人胡思乱想的氛围,只有广阔的天空和满目的绿植。
这样的环境,确实能缓解压力。
“瑾瑾,我们也去试试吧?!”果琉璃兴致勃勃地看着颜瑾。
颜瑾下意识地往后倾斜身体,微表情表示有些抗拒。
因为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吊床、秋千这种东西,况且她看到苏默风在那,心里还是觉得回避一下好。
“就试试嘛!”
看着果琉璃那副跃跃欲试的期待神情,颜瑾还是点了点头。
颜瑾拉着果琉璃尽量离苏默风远一点,找了两个靠在一起的吊床躺下。
果琉璃眼带笑意地看着颜瑾问:“你干嘛故意离苏大神那么远?还在为上次被他听到你表白的事害羞啊?”
正抓着吊床两边小心坐下的颜瑾立即瞥着她,片刻又别过脸去躺下,拒绝回答调侃式疑问。
果琉璃掩嘴窃笑,也在旁边的吊床上躺下。
看着茂密的枝叶,她深呼吸着充满绿色的空气,笑着说:“确实挺舒服的。”
原本心里还有一丝担忧的颜瑾因为环境带来的舒适感,安逸地闭上双眼。
“不过,要是有人在旁边轻轻摇床会不会更舒服?”
“想试试吗?”颜瑾声音慵懒地问。
“嘻嘻……嗯。”
颜瑾没有睁开眼,伸手抓着网边给她轻轻推拉。
“嗯……好舒服啊……”果琉璃舒服地享受着,睡眠宝宝也渐渐冒了出来。
“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那你睡呗……”
“……”果琉璃突然睁开眼看着她,“你也试试吧?”
“不用了。”
“试试嘛!真的很舒服!”
说着,果琉璃起身抓着她的网边给她摇吊床。
她内心一慌,下意识挣扎起身,随着吊床的晃动,一个没坐稳,迎面扑到了地上。
瞬间,她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她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似乎是在类似秋千上的位置,不停地被摇晃,也是因为没坐稳从上面摔了下来……
地上有什么东西,刺在了肩上,肩膀很痛,留了很多血,哭声越来越大……
有人抱着她,安慰她,给她擦泪……
“瑾瑾?瑾瑾?”
看着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异常,魂不守舍地望着一处,果琉璃担心地晃了晃她。
她瞳孔渐大,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画面,只要她坐上秋千被摇晃,脑子里就会突然出现这种让她猝不及防的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瑾瑾?你怎么了?是不是哪摔疼了?”果琉璃担心地看着她,见她依旧不说话,她便又着急地晃了晃她,“瑾瑾!你别吓我啊!”
这慌张的声音让颜瑾顿然回神,看了看果琉璃,片刻才摇摇头说:“没事。”
见她无恙,果琉璃从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又奇怪地问:“你刚刚怎么了?在想什么?”
颜瑾心事重重地摇摇头,看了看她说:“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抬脚就走。
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果琉璃疑惑地跟了上去,不过她也没多想,只觉得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吧。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颜瑾脑子里一直重复播放着那个画面。
为什么她脑子里会有这样的画面?难道是她小时候发生过的事?
可在她的自然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段回忆……
可是为什么这个画面的视角会在她身上?
就在好奇心即将驱使她继续往下想时,她按着太阳穴,强制停止了自己的思绪。
她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让自己头痛症发作。
她打开手机播放音乐,戴上耳机闭上双眼,放空脑袋。
……
傍晚,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的墨崎关终于等到了墨鸿涛的远程视频。
“久等了崎关。”
“爸,我发过去的邮件您看了吗?”
“嗯。”
见墨鸿涛出奇淡定,墨崎关皱了皱眉,斗胆猜疑道,“这件事,您早就知道了?”
墨鸿涛沉默片刻,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说起这孩子,也是可怜……”
“她的爷爷和我一个老战友以前是同一个营的,后来做了外交官,一次访外谈判归来,咱们海防便遭到了空袭,险些失守,也牺牲了许多战士。部内怀疑他投了敌,便给他安上了叛变的罪名。”
墨崎关不免一怔,这姑娘的身世背景果然和张振华送来的资料上所介绍的一样,真是令人唏嘘。
他也不禁心生同情,“他的下场……”
墨鸿涛轻叹着摇摇头,“不得而知,在当时以这样的罪名走进牢里能有什么好结果?他的妻子也被牵连进去了。”
“那他的儿子是怎么……”
“他是中年后得子,被抓时儿子还小,逃过了一劫。我那战友跟他有交情,看孩子可怜,托人把他送到了孤儿院,时常会接济点钱让人关照。这孩子后来也结了婚,就生了现在这姑娘。”
“可他后来的生活明明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还要杀人,被判了死刑,这不是害了自己的妻女吗?”
“这件事复杂得很,知道得多没什么好处。”
墨崎关识趣地放下这个疑问,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再次发问:“他妻子生前做了曲老太太的护工,可是巧合?”
“是我那战友临终前的遗愿,让我给他们换个身份,好好活着就行。”墨鸿涛说着,又冷哼了声道,“可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是让人给挖出来了!”
“能把您藏下的东西挖出来,此人必定不简单!”
沉思片刻,墨崎关又面露担忧,“既然这事是事实,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现在就将她驱逐出去,卿卿一定受不了!”
“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后天准时开董事会。”
“您要让董事会知道?”
“迟早的事,不如早些解决。”
“好吧,那您将具体时间发给我,我到机场接您。”
挂断视频,墨崎关摘下眼镜,靠在办公椅上按揉睛明穴。
这周家不仅难缠,门路也着实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