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这头,从废弃大楼里把部分受了重伤的歹徒送往医院监外就医,剩下的都带回了警局,立即立案展开调查。
通过轮番审讯得知,这些黑衣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当中身穿迷彩装的壮汉是唯一一名职业杀手。
从调来的资料中警方了解到,这名杀手曾是部队的精英特种兵,而令人诧异的是,这份资料属于已殉职烈士档案。
他虽受了重伤,但意识清醒,为争取尽快拿到线索,待医生给他处理好伤后,重案组便刻不容缓地就病床前对他进行了讯问。
他也还挺配合,看上去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
先是叙述有关他的这份档案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在外国执行一次特殊任务时,因为被叛徒设计陷害,受到迷惑的队友选择向他开了枪。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时,他受上天眷顾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因为任务特殊的关系,他原有的一切身份信息全都在任务启动之前被注销,这个世界除了他的上级,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没有上级的证明,他就无法恢复军人的身份回归祖国。也就是说,当时的他就只是一个外国籍的小混混。
他想过要联系上级将一切实情说出,指认出内部叛徒,以证自己的清白。可正因为有叛徒,他才没有办法用他们的方式和上级秘密取得联系,因为他一旦出现,被发现了必定是死路一条的。可除了他们的那些方式,他别无其他办法联系到上级。何况,在紧急关头好兄弟选择抛开信任向他开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心灰意冷了,心里已然没有再回归念头。
所以最后,他选择隐姓埋名漂泊在他国,低调地以打零工为生。在后来的一次机缘巧合,他成为了一个富商的贴身保镖,因为他几次在危险关头及时保住富强的性命,富商对他很是器重,吃饭都让他同坐,他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可以说是过得是如鱼得水。
只是好景不长,富商患上了绝症,去世前按照先前以做贴身保镖约定好的条件,为他安排好回国的途径,并给了他一大笔钱和一封推荐信。
把钱都寄回老家给父母后,他踏上那艘船回了国,然后按照富商给自己联系的地址,抵达又一幢豪宅,继续用自己的那身本事为第二位雇主效力。
至于为什么从一名保镖变成一名隐藏的职业杀手,他表示可能是在后来的环境中,鬼使神差地为一个贵公子教训了另一位公子哥,然后就第一次感受到完成一个简单的任务被大叠大叠的钞票压在手上的快感。
原来赚大钱可以这么简单……
他说钱谁不喜欢,但警方认为,他突然想赚大钱可能另有目的。
对于废弃大楼的事,他交代的内容和那些黑衣人所说的基本一致,都表示没有见过雇主,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的,每一次联系的来电号码都不一样。
线索又一次断开,警方甚是焦头烂额,又一次召开紧急会议,结合他们的口供讨论案件细节。
……
“果琉璃,果琉璃……你能听到的对吧?
如果听到我说的话,就快醒过来吧……
只有你醒了,一切才会真相大白,那些恶人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能让瑾瑾白白遭那么多的罪,牺牲一切……
为了她,你唯一最亲的人,一定要撑过来……”
……
眼看这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警方都还未破案,袁宗毅夫妇再也等不了,便申请将袁子恒的尸体带回去,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这些天,陆陆续续都来了许多亲朋好友,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豪门中人。
听着某些一片接着一片的哭声,袁妈妈不禁苦涩嗤笑,真假有几分,她一听便知。袁宗毅从此无后,袁家那些兄弟姐妹怕是笑都能笑出声来了吧?
往日袁子恒顽劣,他们就没少在袁宗毅面前阴阳怪气,巴不得他放弃这个儿子,捧他们的儿子上位。也不是没成功,这些年姓袁的在袁宗毅的公司里陆陆续续不知占了多少个闲职,还总是仗着那层血缘关系在里头作威作福,碍于关系和面子,袁宗毅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后来她怎么也不肯踏进公司半步的原因,以往那些宴会她也是及其厌恶的,从为了袁宗毅的面子到迫不得已,直至拒绝,最后都再没去过。
她一介书香门第的清流之后,又怎愿让那些为了金钱、地位的利益把一切都搞得乌烟瘴气,和那一张张虚伪、丑陋、勾心斗角的嘴脸污染了双眼?
呵……所以,她和袁宗毅的感情才会这般日渐淡落。
这些年,他在外面又换了什么样的情人,从别人口中得知,从一次两次变成了习以为常,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不再过问,耿耿于怀。众所周知的事,她又有什么好闹的,关门或是敞开,如何争吵都是一样的结果,只会让自己的心更加愁闷而已。
不如就这样各过各的,他逍遥自在,她独自美好,平日就安逸地在家喝着养生茶看看书,偶尔和那帮姐妹们出去健健身、逛逛街、打打麻将什么的。
来吊唁的人,有一部分是袁子恒的朋友,但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生。他就是前几天为颜瑾脸上那一巴掌用凌厉的眼神警告过她,隔天又不顾一切地为颜瑾跳江,所谓颜瑾男朋友的人。
不可置否,他比她想象中还要更爱颜瑾。
没错,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名叫苏格睿的男生,并对他也有不少了解。毕竟是儿子的情敌,她多多少少有点兴趣去查查关于他的信息。
外貌气质可以说是无可挑剔,跟她儿子比起来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内在……那天在医院的第一面,看着他那充满戾气的双眼,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最终是输在了哪。
该怎么说呢……如果当时扇颜瑾的人不是为颜瑾而死的袁子恒的母亲,他绝不心慈手软。
那种分寸感和忍耐力,是袁子恒永远都无法比拟的。
性子虽淡泊清冷,对于在乎的人却爱护有加,处事又从容稳重有分寸,言行举止尽显修养,如何不完美?
颜瑾跳江,多半都与她那天在医院说的话有关,如今他能够前来,完全是为颜瑾放下怨恨,替颜瑾给的尊重。
后院。
把苏默风推到袁妈妈所坐的长廊下,墨慕凡转身离开。
见他来,袁妈妈忙抹去脸上的泪,从廊椅上起身,对他欠身行友好礼。
他也前倾上身回礼,但神情始终淡漠。
静默片刻,他又俯身向她鞠了一躬,声音清冷道,“替她向您赔不是,抱歉无法亲自前来吊唁,我替她来送袁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