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花溪在给果琉璃擦洗身体、做护理时,无意发现她的指尖有类似红肿的情况。她凑近细细一看,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看着怎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一样?
是针眼吗?
中午是做了采血?
哪个缺心眼的护士给扎得这么狠?
不对,那她怎么不知道?以往要做什么检查护士都会告诉她的呀……关键是这针眼扎得也太深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
思来想去,花溪总觉得哪不对劲,赶忙给果琉璃打理好一切,然后匆匆离开房间。
到护士站,她找护士仔细询问了一番,以为会得到什么合理的答案,然而护士的回答让她的心愈发不安起来。
今天没有做过手指采血,那这个针眼是从哪来的?
她思考着往病房走回去,突然间想起什么,随即顿住脚。
对了,这几天洛老都会定时来给果果做针灸疗愈,是不是针灸的时候留下的?
为免有什么疏忽差池,思量再三她还是把洛凌霄找来确认一下。
“这是针眼吗?”看着正端详着果琉璃手指的洛凌霄,花溪急不可耐地问。
“是。”
花溪倒吸了口气,追问:“那,那是什么针眼?采血还是针灸?”
“都不是。”
“什么?!”花溪不禁有些慌了,又继续猜测,尽可能地往好的方向去想,“那,那会是护士不小心扎到的吗?”
“不可能。”洛凌霄摇摇头,“手脚再笨的护士也不会如此胡乱下针,且不说现在给她用的是留置针,就算给她做静脉、肌肉、皮下三种注射,手指也不在这范围之内。”
“那到底是什么,你再仔细看看是不判断有误?”
“结合她近期的情况,按常理来说,确实只有采血和针灸才有可能会在这个部位留下针眼。
只是,无特殊情况采血通常取用的部位是左手无名指,她这是食指。况且,即便是采血,一般也只取毛细血管混合血,根本就不需要扎这么深,这个针眼深入起码将近10毫米。
至于针灸,我们所用的银针是极细的,这个要粗很多,更像是……”
“像是什么?”花溪紧张地看向洛凌霄。
迟疑了一下,洛凌霄放下果琉璃的手,问:“你每天都会给她擦洗身吗?”
“嗯嗯。”
“昨天还没有这个针眼?”
“是啊,刚刚给她擦洗的时候才看到的!”
垂下眼帘静思片刻,洛凌霄微微抬眼,似乎了然。给果琉璃的手指拍了几张照,他对花溪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凡。”
听到这样的话,花溪的心脏咯噔了一下,顿感不妙,“这到底是什么针眼?”
“这你就不用管了,就交给我好了。一会儿我会让护士拿药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你好好照顾她就好。”
“可是——”
“我你还不信吗?”
“嗯……知道了。”
给花溪一个安心的微笑,洛凌霄转身走出病房,面部瞬间换上一副阴沉的神情,朝颜墨蒲卿的病房去。
他实在是没办法把事实真相告诉花溪,因为这个手法过于残忍。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是绣花针造成的伤。
这样看来,那么一切都明了了……
为什么施雨娜来了却什么都没做……他们还是把她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她那样的动作最多就是想通过戳心的语言来刺激果琉璃,却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果琉璃的植物状态。
回想起今天上午所发生的的每一帧画面,都令人细思恐极,背脊发凉。
阴险狡诈、蛇蝎心肠、丧心病狂……用这类的词汇来形容施雨娜,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是人都想不出那么恶毒的手法!
看着病床上的墨蒲卿,苏默风和洛凌霄心里突然都产生了相似的想法,就是庆幸她没有醒过来。
若她知道了,会疯掉的吧?
可苏默风的心脏还是不禁一阵刺痛,因为一想到她最爱的闺蜜承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他就莫名的替她共情。
还有……让他意外的,不只是施雨娜滴水不漏的手法,还有她……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见他按住胸口,恐他心疾再犯,洛凌霄忙上前摩挲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你不要动气,事到如今,只能先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能够不露痕迹地做了这个测试,想必那些证据也都已经被她销毁,我们只能先记下这笔账,来日等抓到她的尾巴再一并算清!
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她们两个,不要再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了。”
“好……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凡。”
“放心吧,我已经跟花溪姐说过了。”
若是让墨慕凡知道了,到时会发生什么事他很难想象。因为一开始他就不同意利用果琉璃来做这么危险的引诱,最后还是听了苏默风的话才为大局答应下来。
苏默风断定,就算施雨娜要灭口,她也会为了颜瑾这条命绝不轻易豁出自己的自由,使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去做,唯一能够不留证据的方法就只有在呼吸机上动手脚。
只是即便是这样,果琉璃也绝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而呼吸机上的数据,也会随着易衡在电脑上的操控而改变。
待所有数据归零,呼叫铃响起,她会在认为果琉璃已死后立即逃离。而外头听到铃响的洛凌霄也会即刻出动,在门口给她抓个现行。再加上监控录像,人赃并获,她不进牢房都不行。
如今……看施雨娜当时的举止,大概是猜到房里会有摄像头才小心翼翼的,让他们扑了个空。
只是洛凌霄没有想到,苏默风最后会选择破釜沉舟……
……
“施雨娜。”
“嗯?格睿,你怎么在这?”
姨母住院进行治疗后,施雨娜安顿好两个妹妹后,便每天都和姨夫交替照顾。
刚过来热水间,准备打两壶热水回去,就听到苏默风的声音从背后叫她。她难掩兴奋地回头,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不带“同学”两个字,说明她在他心里又近了一步。
只是,这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昨天看到她为果琉璃哭成那样,感觉到了她的善良,还是因为觉得墨蒲卿不顾他的感受,为了袁子恒抛弃他跳江自尽而心灰意冷?
也是,是个正常人都会介意自己的女朋友把朋友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甚至付出性命。何况她和袁子恒最后还闹出了殉情的绯闻,谁能接受自己女朋友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戴绿帽呢?
他对墨蒲卿失望,自然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别忘了当初在学校,他们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天生一对呢!
不过,如今他怎么还每天都守在墨蒲卿身边,想必也是重感情的原因,没办法做出那样违背良心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再狠狠地添一把火,彻底将她对墨蒲卿仅剩的感情都烧为灰烬。
“你过来一下。”
“嗯?”
他丢下一句话便驶着轮椅往拐角去,施雨娜忙放下水壶跟上。
见他在走廊尽头停下,她也跟着停下。
“格睿,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是。”
施雨娜欣喜地露出笑脸,随即又把控好情绪,展露自己的纯情良善。
“怎么了?是琉璃和瑾瑾那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尽管开口好了,我能做的都会尽力而为!”
“……”
“她们都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
苏默风垂眼沉默着,转动轮椅面向她,滑到她身旁。
见他缓缓抬手,朝她的手边靠近,她顿时惊喜地屏住呼吸,满怀期待地等候他的下一步动作。想象他抓着她的手向她倾诉衷肠,抱怨如今的这般,后悔当初的选择……
就在他真的抓住了她手,她心花怒放地扬起嘴角时,下一秒她迎来的是突如其来的猛力一拽,让她倾猝不及防地跌跪到地上。
她吃痛地哼了一声,本能地挣扎着抓住面前轮椅,想要将膝盖从地面移开。不给她缓解的机会,他一手就扼住了她的喉咙。
“格,格睿,你……”
她惊愕地看着他那充满戾气的双眼,那种压迫感让她莫名感到恐惧。
过去,她多少次希望他能够像现在这样直视她的双眼,哪怕一秒就足矣,可此刻她只迫切地想要快点逃离。
她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却让他越抓越紧,既掰不动,也起不来,只能继续这样忍痛跪着与他对视。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如果被发现,那她在他心里岂不是……不,不可能,他们是绝不可能发现的!
她立即落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他,“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