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林震南把目光转向漆黑如墨的城北,徐徐开口道:“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未离开!”
黑衣人从城北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这段时间里,城北那头一直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因此,就连他也认为先前在城北制造出巨大动静之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压根就没有离开,反而又制造出了声势更为浩大的动静。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动静,使得林震南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打斗双方的实力,就算是没有迈出那一步,至少也半只脚踏进门槛了,不然的话不可能引发如此大的动静。
林震南自问,就算是倾尽全力,他自己也不可能弄出这种阵仗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这段时间究竟藏匿在了什么地方呢?居然可以让黑衣人勘察不到丝毫气息?如果他们一直都在城北群山缠斗的话,黑衣人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就算是他们的实力要比他高出不少,但是他们那个境界的战斗,绝对算的上惊天动地,他们就算能够隐藏自身的武道境界,但却不可能完全隐藏战斗所造成的巨大动静。
对于黑衣人的为人,林震南非常清楚,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到是否是黑衣人对自己说了谎,而是把侧重点放在了城北群山中的战场上,脑海中尽可能思索着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情况。
尽管一直以来,黑衣人在他身旁都是扮演着一个下人的角色,但是林震南心里很清楚,他毕竟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兄弟,他们彼此之间早已肝胆相照、情同手足,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怀疑?
根本是无稽之谈,如果自己连他都不能相信,那么这偌大的姑苏城,又有谁会值得自己推心置腹呢?
黑衣人有些艰难的点点头,“是我大意了!”
就在刚刚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直冲天际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懵了,直到现在还有些浑噩。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明明已经很仔细的勘查过现场情况了,在城北的打斗现场及附近,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的气息。
那么他们当时到底去了何处呢?难道是提前察觉到自己的到来,躲藏了起来?
黑衣人摇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像他们如此级别的高手,根本不用惧怕任何人,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躲着自己呢?
说不准在他们看来,自己就如同一只弱小的蚂蚁一样,任凭拿捏,别说是躲,即便是发现了,他们估计也懒得理会自己吧?
更何况,以现场的破坏程度来看,他们彼此当时应该没有丝毫留手,因为现场依稀可以寻到不少的血迹,可见当时的战况还是非常惨烈的。
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他不敢断定在城北交手的两人是否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至少可以断定,他们都想将彼此置于死地,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因为他一个外人而握手言和的。
藏匿?
反正黑衣人自己觉得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怕殃及池鱼?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那些个实力卓绝之人,又有几人不是肆意妄为?他们会在乎弱者的死活?除非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
而自己,显然两者皆不是。
说他们冷酷无情吧?其实也不尽然,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唯有强者才有绝对的话语权,往往实力越强的人,就会越发肆无忌惮,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度。
弱者,永远都是被奴役支派的对象,没有太多道理可言。
更何况他们当中还有一个邪修,在邪修眼中,人命还不如路边的粪土金贵。
“那么,他们当时到底是去了哪里呢?难道他们真的原本已经离开了?之后又去而复返?”
黑衣人心中越发迷糊了。
如果他们当时真的已经离开了,那么后来又为什么会回来呢?越想他越是觉得那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疏忽了呢?又或者说城北那边真的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如果真是如此,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在姑苏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问对周边的环境还是有些了解的,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城北有着什么秘密呢?眉头紧蹙想了半天,黑衣人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并不是因为你大意,而是我们对城北的了解并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全面。”
林震南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姑苏城北方向,黑衣人猜想的同时,他同样想了许久。
想着想着,多年前一起为江湖武林所熟知的传闻,突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传闻,当年有一位被江湖武林所不齿的强大邪修,专行奸.淫凌辱女子的邪恶勾当,最终引起了当时江湖人士的公愤,遭到大半个江湖人士的追杀,数年后,他渐渐淡出了江湖视线,当时很多人都传言说他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聂乘风一剑吓死的,不过这种说辞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结合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再加上黑衣人的描述,林震南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觉得当年的那个邪修并未死亡,而是苟延残喘活了下来,说不准今夜的两人当中,就有一个是他。这完完全全就是林震南的一种直觉,没有任何缘由,也具体说不清楚。
一念至此,林震南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恨不得马上前往城北,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查探清楚。
这种想法刚刚在他脑海中成型,便越来越强烈。
黑衣人猛然抬头,“难道城主也怀疑城北有着什么秘密?”
林震南轻轻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
黑衣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张了张嘴开口。
此时,已然临近天色初晓,遥远的东方隐约有一缕微光折射而出,爬上天际,用它微不足道的力量努力驱散着沉幕下的黑暗。
“你可知那里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借着微光,林震南指了指着城南方向的遥远处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圣铉城了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黑衣人十分肯定的答道。
林震南点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对,正是圣铉城!”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明知故问,
其实,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林震南所谓的尽头,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尽头,而是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的边缘,那座城池,他们都非常熟悉。
不过,林震南并没有解释什么,转而说道:“你去约束一下城主府的护卫兵卒,顺便安抚一下城中的百姓。”
今夜连续两次发生了如此突然的事情,不用想他都知道,全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他城主府的态度,城主府自然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那样的话,抛开人心失离不说,就算是他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安然。
可林震南并没有告诉黑衣人,具体该怎么做,因为他信任他,有些东西根本用不着他去教,黑衣人照样会打理的有条有序。
“是!”
黑衣人没有一起犹豫,直接转身离开。林震南不说的事,他从来都不会过问。
这是他的性格,亦是他的原则,更是他的觉悟。他只需要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到极致就足够了,其他不该自己操心的事,他从来都是只字不提,除非林震南自己做错了。
他离开以后,林震南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转身走上了院落湖泊上的拱桥,来到了桥上的凉亭。
坐下身以后,他用一手托着下巴,时不时会向院落外瞟上一两眼,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冰凉的夜晚寒意肆掠,凉亭中的石凳早被侵染,裹上了料峭春寒,但是林震南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神色不变,泰然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