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颜天宝低头。
“父亲生前曾再三叮嘱我，不许与颜幽幽结仇，更不许报仇，适当的时候可伏低做小，与她交好，可是刚刚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已经把我当成了局外人，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我说。”
其实，不用父亲叮嘱，他也从没想过要找颜幽幽报仇，更不会与颜幽幽结仇。
毕竟颜白氏于他早已是个陌生人，颜白氏能为了颜天兴，而选择抛弃他，差点置他于死地，他便已经在心里也抛弃了这个母亲。
侍从拧眉，攥了攥剑柄。
“如果五年前，遭遇那场变故的人是公子，公子还会坦然面对仇人的儿子吗？”
颜天宝表情僵硬，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王安，你这是在替她说话。”
侍从王安摇摇头。
“我这是在劝慰公子，让公子看清现实，如若我还像以前府里的人那样事事专挑好听的说给公子听，在公子面着各种咒骂逸王妃，挑拨公子与逸王妃的关系，那就不叫劝慰，而叫捧杀。”
“老爷生前曾说过，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大房一脉，宠妾灭妻，最后悔的事就是行差踏错，一心想要攀附权贵，最后却落得个妻离子散，被人背叛的下场。”
王安叹了口气。
“老爷既然把公子托付给了我，公子也愿意承担起振兴颜家的责任，我王安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报老爷的知遇之恩，扶持公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有些话，的确不应该我这个下人说，虽知道忠言逆耳，会惹公子厌烦，但有些话，我又不得不说，公子千万千万要记住，逸王妃是公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王安看着颜天宝，渐渐压低声音，又一字一句道：
“老爷拼死保下公子，不仅仅是让公子振兴颜家，还要公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替他守护逸王妃。”
颜天宝垂眸沉默。
他知道，他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父亲是做了多少牺牲。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遭到宋家父子的毒手，一是王安和金子贴身护卫，保住了他的性命，二是他听从了王安的建议，在外人面前依旧装成纨绔的败家子弟形象。
颜府的败落，家人的离世，让他一夕间成长了起来，也让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同父亲所愿那样振兴颜家，能不能替父亲赎罪，守护颜幽幽。
不过，他想试试，他不想再和以前一样浑浑噩噩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慢慢行走在飘雪的街道上。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临近天黑时，才慢慢停了下来。
什方逸临回府时，各处院子已经贴上了窗花，门口和屋檐下也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一串一串的冰棱被红色的灯笼照射着熠熠生辉。
“王爷回来了。”
正院里，颜幽幽站在台阶上，笑容满面的看着院子里两个孩子堆起的雪人儿。
“爹爹。”
颜容和颜玉像小炮弹一样丢下手里的雪团，撞进了自家爹爹怀里。
一看到孩子们，什方逸临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今天在家玩儿的开心吗？”
“嗯！嗯！我和哥哥最喜欢下雪天。”
“打雪仗，在雪地上画画，堆雪人，看冰花儿，下雪天是最让人高兴的时候。”
颜幽幽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笑着走下台阶。
“好啦，爹爹在外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你们俩也去净了手，进屋吃饭。”
一家四口，画面和谐又美满。
清欢和李管家忙着吩咐人把饭菜端进屋子。
什方逸临换了衣服，净了手，一身清爽的坐在桌前。
晚饭很简单，两荤两素一汤，主要是有孩子们，为了孩子们长身体，荤菜是必备的。
颜幽幽本想着在饭桌上问问怡红楼的事儿，但想想还是算了吧，等吃完饭再问也不迟。
一顿饭，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撂了筷子，有丫鬟，婆子进来收拾了残羹剩饭，清欢端来清茶漱了口。
两个孩子吃的太饱，便让月十九拉着去院子里消食。
什方逸临拉着颜幽幽坐在火笼旁。
“今天，颜天宝来过？”
颜幽幽看向他。
“你知道了？”
“嗯，季连玄特意派人去告知的我。”
颜幽幽转头看向他。
“我很好奇，这个颜天宝到底是如何得到卖身契的？不是说，怡红楼背后掌权的是宋家父子吗？那老鸨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卖身契给了他？”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明白卖身契一日不给，怡红楼就要被查封一日，那楼里那么多人，是需要拿钱养的，宋家父子绝不会拿自己的钱来添补怡红楼。”
“何况，用夏楚兰的卖身契，换怡红楼解封，及时挽回损失，何乐而不为。”
颜幽幽点点头。
“看来，颜天宝也不是外面传的那么不堪，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脑子是清醒。”
什方逸临敛眸，没在说什么。
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宋家父子绝不可能为怡红楼出面，这样**裸的把柄，宋之问还没到那么糊涂的地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颜天宝聊到王掌院家，从王馨又聊到还没有寻到踪迹的丫鬟春花，以及再未露面的勾魂。
这一件接着一件，凭白的让二人添了烦恼。
翌日，小年这天，什方逸临与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上早朝，上完早朝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兵马司，听完汇报，交代完诸事，又跟着去巡街。
王府这边，放假离府的人走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人跟着管家和清欢扫尘，祭灶，忙里忙外，也没闲着。
等到下午的时候，静言和安冉回来了，跟着他们一同来的还有静姝和许久不见的林沛柔。
林沛柔一见到颜幽幽，便恭恭敬敬的跪地行了大礼。
“参见王妃娘娘。”
颜幽幽眼皮跳了一下，其实她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沛柔。
“起来吧，静姝把你的情况和我说了，以后你就跟着静姝安心帮我打理茶楼的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