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情不自禁地从我眼角流淌一下,我好后悔逃出家门时,竟然没叫一声‘妈’。
父亲定是暗中窥见了母亲的行动,知道她想放我逃出地下室,于是在暗中跟着母亲。母亲拿钥匙和钱,都没能瞒过父亲的眼睛。
父亲定是不放心我是不是能拿到钥匙,这才来到地下室中察看。他那一番奇怪的自言自语,此刻我也彻底明白了。若是我拿了钱和钥匙逃出了村子,村长必然知道定是我父母私下放了我,那会迁怒于我父母的。
因此,父亲巧妙地把钥匙塞给了我,又故意撞昏了自己。这样,他便能对村长交代,是他给探望我时,没料到我竟然从他腰间偷了钥匙打开了拴在我手上的铁链,然后又打晕了他跑出了村子。
父母的一番苦心,我此刻已经彻底明白。可是,或许我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想到此处,泪水更是哗哗地流淌。
好久,我才抹干泪水。天下何处能容我?茫然中的我摸了摸口袋中母亲悄悄留给我的钱,感觉到其中有一硬硬的卡片似的东西。
我拿出卡片,借着月色一看,原来母亲把我的身份证夹在了里面。母亲想得真周到,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闯荡,若是没有身份证,那肯定是寸步难行。
令我略感失望的是,一沓钱币中,除了那张身份证,竟然没有我期待的银行卡。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知道父母平时虽然积攒了许多钱,可都存在银行里了。因为救我心切,又得不引起村长他们的怀疑,可能来不及有太多准备,只是把家里的现金塞给了我。
恢复了气力的我,开始思索着我的未来。我打定了主意,我要走得越远越好,到西部山区去。
就在我刚准备爬起的时候,突然一道亮光从远处直刺过来。乡间的夜色间,那隆隆的轰鸣声让我立即判断出了,那是一辆摩托车正疾驶过来。
我心中一喜,正准备跳出来搭个便车,忽然一个激零:这会不会是村长他们从监控里发现我逃走了,派出来的追兵呢?
正在我犹豫之间,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我惊愕得合不拢嘴。我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原来我并不是躺在乡间的土路旁。在我右侧,竟然灯火通明,一幢两屋的小楼正矗立在我前面不远处。
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正在我惊愕之间,看到门口的竹椅上坐着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一下子便醒悟了过来。
类似这样的路边小旅店,这些年在我家乡好多。说是旅店,其实并不正规,好多是无照经营,暗中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店主无一例外地是让一个或几个打扮性感的妖冶女子坐在门口揽客,若碰到有猎艳之人,便娇声嗲气地上前,拉拉扯扯地拖入店中鬼混。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那辆摩托车已经到了小店门口。车上坐着两个体格魁梧的年青男子,我立即借着小店中射出的灯光认出了他们。这俩人正是我们村上的两个后生,这些年,一直跟着村长做着保镖一样的角色。
我不禁吓了一跳,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果然,只听到墨建明对着墨建国说道:“咦!这里什么时候新开了个店?建国,我俩一路追来,也不见墨浞那小子,料想他也跑不远。这个妞不错,不如我俩进去乐呵一番,再出来找人怎么样?”
墨建国坏笑道:“建明,你这小子,忍不住了?也好,我俩就下来快活一番,反正村长也不会知道。”
墨建明嘻嘻笑道:“建国,这妹子好正点,哥已经按捺不住了。好象这店中就这一个妹子,咱哥俩谁先上?”
墨建国阴笑道:“哎呀!建明,我俩还有正事要办呢!得抓紧时间,我看我哥俩同上就行了。”
听到这里,我虽然正心中害怕,也不禁这为俩小子的话听得脸红舌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呦!两位大哥,这么晚了还赶路呀?不如照顾一下小店的生意,在这歇息一夜吧!”
我不禁暗骂自己,在这生死攸关的逃亡路上,竟然还能冒出本能的冲动。这当儿,我看到那姑娘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一手拉着一个,说着些挑逗的话儿,把墨建国和墨建明拉到了屋内。
正在幻想着那香-艳场面的我,突然之间发现眼前忽然一黑,两声惨叫传入了我耳中。眼前的小店突然消失了,四周就如我刚跑到这里来时一样,恢复了黑暗。
我感到惊恐极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浑身都麻木了。好不容易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鸡鸣之声,抬眼见到天色已经渐渐放亮,这才重新打量起四周来。
只一眼,便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在我前侧不到十步处,竟然堆立着一座土坟。难道我昨夜所见的小店居然就是这个土坟所化?那我亲眼见到的墨建明和墨建国,难道进入了这座土坟之中?
我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可怕的想法,但愿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我要逃离这里!在这念头的驱使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前停着的一辆雅马哈摩托车让我差点瞬间石化,这正是墨建国平时开的车子。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吓懵了,再也不敢多想,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我在冲过那个土坟边上时,好奇心下意识地让我侧了一下头。这一瞥,可把我吓傻了,那墓碑上镶嵌着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那相貌宛似昨天夜里坐在小店门口的那位妖冶女子。
更让我胆寒的是,我似乎看到了那照片上的女子对我妩媚地一笑。我发了疯似的一路狂奔,脑子中嗡嗡作响。
“不要命了?你不长眼啊?”,身边一声凶狠的吼声把我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了过来。这时我才看到,我就站在一辆家用车的前面,那已经没了一侧玻璃的驾驶窗中露出了一个大汉的头,一脸恼怒地冲着我大喊。
“对不起,大叔!”,我对着那个大汉怯生生地说了一声,然后鼓足勇气问道:“大叔,我要搭个便车,你能把我送到这最近的车站吗?”
那个大汉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快让开,大叔还得赶集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家用车上散发着阵阵腥臊味,还不时传来一两声猪叫声。看样子,这位大叔是拉着猪正赶集。
我脑子一转,从口袋里摸索一下,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那大叔道:“大叔,求求你了,把我捎到镇上的车站吧!”
大叔一见我手中的百元大钞,接过来细细看了几眼,又用手摸了几下,这才爽快地道:“得,那你赶紧上车吧,我还得赶时间呢!”
就这样,我一路逃亡,最后竟然来到了云南边陲的一个小县城中。此时,我身上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从没担心过钱的我,此时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考虑了。
身在异乡的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中逛悠着,路边的一块纸招牌吸引了我。那是一家小饭店的招工广告,工资我倒没考虑多少,上面的包吃包住使得身陷绝境的我,眼前陡然亮起了希望。
我成了这家小饭店的伙计,心中的憋屈感就甭提了。想到我一个堂堂的名牌大学毕业生,竟然流落他乡,成了一家小餐馆的伙计,泪水就会不听话地喷涌而出。
两三个月后,生活渐渐安定了下来,我的心态也平定起来,再也没有初来时心中的那种恐惧感了。
渐渐地,我竟然奇怪地爱上了这份工作,也爱上了烹饪。天性聪明的我,没多久,便把饭店唯一的大厨手艺学得象模象样。大厨经常在饭店打烊后,和店老板一起吃晚饭时称赞我的聪明,很多时候他还乐意让我掌勺,自己偷懒落个清闲。
很快,这种清闲便转变成了大厨的不幸。店老板叫谭正明,见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大厨的手艺,而且还创新地融入了我们江浙菜的特点,深得顾客欢迎,又见我对工资没什么要求,便动了念头,竟然解雇了大厨。从此,我便成为了这家小餐馆的招牌厨师。
半年过去后,一直没出去玩过的我领到了店老板谭正明发给我的第一笔工资。几个月下来,没想到我竟然也赚到了几千元钱,这让我心中有了稍许安慰。
昨天谭老板给我发了工资后,居然笑眯眯地告诉我,放我一晚上的假,让我领了工资到处玩玩,晚饭的事,就由谭老板自己将就着对付一下。
于是,我拿着钱买了一套衣服,对镜好好打扮了一下。这才发觉,我似乎比原来更帅了,更多了一分成熟的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