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看到他身上的伤的时候,罗竞下意识就挡住了,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她?
是在监狱里是挨打了吗,还是怎么回事……
唐婉的脑子乱糟糟一片,就在她开始头疼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唐婉一愣,抬起头就看见罗竞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冷峻的面容在看到她手中的清水面之后,有明显的松动缓和。
唐婉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面碗,有些疑惑这碗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的清水面,不明白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个变化多端的男人这么开心。
罗竞面上的动容不是装出来的,看到唐婉这么关心他,还特意给他下面之后,冷硬的心脏是真的涟漪着温暖。
他绯红的薄唇微微勾了勾,温柔的将唐婉拉了进来,还体贴的接过女孩手中的面碗,轻轻放在卧室的小桌上。
然后,罗竞忘掉了她要自杀要跳楼的那些不愉快,像个没事人似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那温柔的样子就好像是对待自己挚爱的珍宝似的。
男人低笑而宠溺的看向唐婉,“之前你不会做饭的,如今也会煮面了。”
看惯了罗竞面无表情的脸,如今伪装成这样一幅温柔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唐婉看着他这张伪装的面容,就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不会做,盐还是后撒的!”
她上学前是全家人的宝贝,上大学时宿舍也不让开火,都是在外面餐厅吃。
被囚禁后就更不用说了,一日三餐都是这个煮饭难吃的男人做的,整整五年硬是给他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罗竞:“……”
男人的薄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在咽下咀嚼的食物,但仍旧专心的吃着面条,一声不吭。
唐婉受不了他这样子,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沉着脸开口问,“我今天能不能回家?”
闻言,罗竞的筷子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笑意淡了一些,温柔的嗓音不容置喙,“不能。”
唐婉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眸内更添了几分嘲弄,继续开口问道,“以后呢?每一天都不能回家,是吗?”
见女孩咄咄逼人,罗竞渐渐地冷下脸,将筷子轻放在桌上,道,“留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不好,你回家不也是一个人。”
唐婉直接冷笑了一声,这回眼底的嘲讽彻底不加隐藏,“我实在想不出,跟一个用精神药物控制我,又强迫我打掉孩子的疯子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罗竞的话哽在了嗓子里,他咬了咬牙,默默的敛下眸子。
他知道唐婉很在乎那个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心里又何尝好受?
可是……当时的情形,他们同在西城,养一个孩子风险太大,后续一定会发生很多的变故。
这对于想将唐婉永远藏在身边的他来讲,就是一个不可控制的定时炸弹,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就会被人发现唐婉的存在。
他实在没有办法,不敢冒险。
唐婉盯着男人的沉默的样子,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我真是想不通,都过去了八年了,你为什么还揪着我不放。你现在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天天看着我这样冷着脸不腻吗?你找别人吧,行吗!”
整整八年了,从十九到二十七。
他到底还想怎么折磨她?!
罗竞:“我只要你。”
他就只会这一个答案。
唐婉靠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唇边泛起冷笑,嘲讽道,“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爱我啊。”
罗竞一时间沉默了,但罕见的是他并没有发怒,反而勾唇笑了,掺杂着显而易见的苦涩,“是啊,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多爱你。”
曾经,罗竞向来是不信什么一眼定终生的鬼话。
直到这件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的身上,只因为一把雨伞,他记住了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笑容。
那时候的她还涉世未深,单纯美好的像是人间天使,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会挥洒一片金色的圣光。
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他,又怎么可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她就像一束光,真实的照亮了他的生命。
让他一度沉沦……在劫难逃。
他,早就已经放不开她了。
“……”
听着男人这犯贱的话,唐婉也沉默了,森冷的眼眸暗暗瞪了她一眼,旋即直接起身就走了。
她和这个男人八字犯冲,聊不下去了。
罗竞听着来自隔壁卧房关门落锁的声音,一个人默默的低下头,就连屋子里明亮的灯光,也昏暗了几分。
谁也不会想到,向来是人们眼中偏执狂的存在魔头罗竞,此刻看起来竟然会有些可怜。
他害怕她离开,甚至害怕她有离开的念想,但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将她留下。
他唯一会的,只是用这些强硬的手段将她困住,不让她走,这样她在能不离开。
她是他的命,真的无法放手。
如果……她能爱上他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罗竞自嘲的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啊。
他囚禁了她那么多年,她恨他还来不及,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他。
罗竞沉默地拿起筷子,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吃着碗里的面。
吃光了之后,他轻轻的放下筷子,再喝光碗里的汤。
夜深人静,男人面容怔忪的捧着碗,不肯撒手。
……
太阳一点点爬上云端,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
唐婉从隔壁卧室走出来,就看到男人围着那条熟悉的粉色的围裙,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一幕。
罗竞摘下围裙,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吃饭吧,我做好早餐了,吃完饭送你去画廊。”
唐婉停下脚步,微抬着眼眸,嘲讽的弯起唇角,“哦?原来我还能出门呢。”
真是稀奇,他竟然还能放任她出除这个别墅以外的地方。
记得曾经极端的时候,甚至连某间屋子都要受限制。
还是因为那可笑的原因,怕她逃跑。
罗竞自然听得出女孩话里的嘲讽,他低垂着眉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昨晚想了很久,如果你喜欢画廊的工作,我就可以让你去,只是……你晚上还要回我到这里住,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唐婉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这男人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学会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