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换药一事,沈听澜起初还有些怔愣:“换什么药?”她全部心思都在破解沉龙阵上,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可看到朗秋平面沉如锅底,沈听澜伤口疼了一下,她回想起来,平静又无谓的说道:“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
若非好多了,她哪里有精力在这里钻研阵法?
朗秋平沉默以对,满脸都写着:您看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夫人,请让属下帮您把脉。”可沈听澜还是一脸的平静,好似自己什么也没做错,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个,朗秋平与她对峙片刻,还是败下阵来,说道。
沈听澜一动不动。
朗秋平委婉相劝:“夫人,若是您不在意您的伤势,便是我们早早出了这村子,只怕您的旧伤将成为永远的积劳。”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去痊愈的伤了,而要付出许多年甚至是大半生来休养。
尽管沈听澜并不想将本就不宽裕的时间浪费在诊治上,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朗秋平说得很有道理。
犹豫片刻,沈听澜还是伸出手去。
“快点。”将手伸出去的同时,沈听澜又看向了石碑,她还得好好参透参透这句诗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就这样悬空着把脉,朗秋平还是平生第一遭。
他是个大夫,这个事情安平小巷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脾气不太好、但是医术很高超的大夫,这个事情去过他医馆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十分讲究的大夫,这个事情……倒是没多少人知道。
平日里诊治病人,朗秋平都有带在身边的医药箱,可是如今落难,医药箱早已经不知所踪,他诊断也只能草草。
朗秋平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细细为沈听澜诊断起来。
这不诊断还好,一诊断朗秋平整张脸都黑了,当下就道:“夫人,您也太不将您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按理来说,比起在盐湖里糟心的躲着,在这小村子里条件可好上太多了,可沈听澜的伤势,不轻反重!
她思虑太重,影响到了伤势的恢复!再加上本也就没有怎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您现在就跟属下回去好好休息,在伤势好转之前,不要再出门了。”朗秋平又气又急,沈听澜就是再想离开,那也不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沈听澜对朗秋平的话半信半疑,“你是不是想哄骗我回去,才特意编的慌?”
“……”朗秋平很是无奈,“属下是医者,医者不会骗人。”
“那也说不定。”这人说不说谎,和是不是医者没什么关系的。
朗秋平着急之下,说话也就难听了一些:“夫人,您怎么着急出去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担心白府的爷担心你们,可是这几位主子里,除了您谁才迫切的想要出去?那两位主子,可是享受得不行!”
就是再着急,也不该是沈听澜来着急。白之洲和邱尚音,那可都是白远濯的亲人!该叫她们着急,叫她们寻找脱困之法。
而不是将难题丢给沈听澜,她们自己去享受!
沈听澜沉下脸,“朗大夫,你糊涂了。我想出去,自有我的考量。”她想出去,的确有一部分是怕白远濯担心,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朗秋平见说不通沈听澜,扭头便走了。
而沈听澜则是在槐树下呆呆坐立,脑子有些混沌。虽然她刚刚驳斥了朗秋平,但是扪心自问,她自己的计划有那么着急吗?就不能再等等吗?
答案是肯定的。
她想尽早离开,更多就是怕……怕白远濯担心。
沈听澜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有些痛恨起自己来。怎么过了一辈子,还是在同一个坑上跌倒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
她兀然间吐出一口黑血,随后意识一沉,整个人向后跌去。
等朗秋平带着沈听澜的三个丫鬟,还有他的妹妹朗音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沈听澜倒在地上。
“夫人!”众人着急的跑过来,将沈听澜给抬回了住处。
沈听澜的三个丫鬟尤其的自责,“都怪我们,这几日我们太不务正业了,只顾着玩闹,都没有好好照顾夫人。”
“也怪我。”朗音也有些自责,她负责照顾护卫队那些个病号,也没有注意到沈听澜状态不对。
朗秋平道:“这的确是你们的失职。”这是对沈听澜三个贴身丫鬟所说的,“这村子与世隔绝,的确是个叫人贪恋的好地方,但是你们的职责,是照顾好夫人,而不是享受这种安宁的生活。”
三个丫鬟均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们承认,在突然之间进入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子里后,她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这儿没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来历,也没有外边的规矩,以至于她们太过放松自我,忽略了沈听澜。
站在一旁的白之洲也不好受。
虽然朗秋平没有指责她,但是责怪的目光同样有落到自己的身上。白之洲知道,她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自家嫂嫂是个病号,自己却将寻找脱困之法的所有压力都压在了沈听澜身上。她还是太不成熟了。
白之洲之前是故意的不去想,只有不去想,她才能逃脱这份责任。但是如今想了,便满心的愧疚,在屋子里站了一会,便再也站不下去了。
她跑掉了。
秋月有些担心白之洲,她发现了白之洲的情绪不对劲。但是她看看沈听澜,还是没有去追白之洲。
沈听澜才是她的主子,她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沈听澜的事情,如今再不能在主子还昏迷的时候丢下她了。
“大哥,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朗音见沈听澜被抬回来这么久,还没有醒。心中的担心更甚。
朗秋平皱着眉头说道:“夫人这是受了刺激吐血,攻心急火,才会如此。”只是他想不明白,没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村头。
沈听澜怎么会突然受了刺激?
“夫人什么时候能醒?”冬雪将沈听澜额头上的帕子放在冷水里冰一冰,才放回沈听澜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