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水见她进来,眸子缩了缩,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康荞,你把我关在这儿,究竟想干什么……”
“柳若水,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恨你,我每晚做梦都在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占了上风,该用尽什么样的手段折磨你,本来我已经找好了人伢子,过两天就会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卖进青州小镇的一个窑子里去,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如此眷顾你,我真不明白你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让你赶上了!”
柳若水虚弱地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儿多久了,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就看见她趾高气扬地拿着一根鞭子站在自己面前。
康荞对她恨之入骨,就因为师父当年将戏班子交到了她手里,自此便让康荞怀恨在心。
这两天来,康荞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浑身上下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她原以为只要咬牙挺过去就会没事了,可万万没想到康荞还有更恶毒的法子。
她居然想把她卖进窑子里去,她自问这些年并没有对不住康荞的地方,为什么康荞要如此害她?
“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记住,哪怕你现在霸占了柳家班,也不会得意多久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康荞,靠这种阴谋算计得到的一切是不会长久的,师父她老人家可是在天上看着的,你难道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话音刚落,她便被康荞用力甩了一鞭子,痛得她两眼发白,险些当场晕过去。
“我被天打雷劈?真正该遭报应的人是你,是你用尽心思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柳若水,别把你自己想的有多无辜,这个戏班子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用卑劣手段抢走了它,却不知珍惜,甚至拿它当条件去陆家借钱,五十万两,你的胃口还真大啊!”
柳若水闻言,暗觉奇怪地皱了下眉,“我什么时候.......”
话刚吐出,恍然间似明白了什么,又蓦地噤声。
康荞没瞧见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将鞭子一收,眯着眼缓缓走到她面前。
“真不知道我是该恨老天爷还是该恨你,如今陆家大小姐拿着你当初签好的借据上门要债,你不见了,我就得把戏班子抵押给陆家,你说我可能会把戏班子给他们吗?所以就只能牺牲你了,反正你和陆老爷有一段露水情缘,故作委屈地跑到他面前哭一场,说不定他就能免了这笔债呢?”
柳若水心念一动,凝声道:“所以,你这是打算放了我?”
康荞眯眼冷笑,“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那是五十万两,不是五百两,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借了这么多银子都干什么去了。”
柳若水冷脸移开视线,“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不过我警告你,出去之后最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最好考虑清楚了,若是让官府的人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康荞抓着她的头发威胁道。
柳若水看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勾唇一笑,目色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师姐,怎么办,我现在突然不想走了。”
“你说什么?”康荞顿时愣住,呆愣愣地看着她,“柳若水,我告诉你,我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若还是不识趣,就……”
“就怎样?对我不客气?”柳若水抬眸迎上她的视线,凉声笑道:“如果我出去了,可是要还陆家钱的,本来有戏班子的时候还好,我可以把戏班子抵押给他们,可是如今戏班子已经被你抢走了,我拿什么还债,倒不如待在这儿有吃有喝的,还能躲债,陆家找不到我,就会通过曹大人的手强行霸占戏班子,到时候,师姐你又能得到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柳若水,你找死!”康荞一巴掌甩过去,恶狠狠地盯着她说:“我告诉你,你若是敢阴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她这一巴掌的力道不轻,柳若水半边脸瞬间被她扇肿了。
可柳若水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眯眼冷笑两声,一张嘴,一口血便猝不及防地从嘴中喷了出来,有不少还喷溅到了康荞脸上。
“师姐,你觉得你都这么对我了,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便是不出去,你又能将我如何?杀了我?坦白告诉你,我柳若水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我根本就不怕死!
你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你好过,要么你趁早把戏班子还给我,要么你就将它抵押给陆家,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我就是要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柳若水都不是好欺负的!”
康荞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般强硬的样子,一时被她吓到了,待缓过神,语调瞬间软了下来。
“师妹,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师姐知道我这两天亏待了你,但你想想你这些年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近乎都快将我赶尽杀绝了,师姐能不恨你吗?”
“康荞,你扪心自问,你走到今天究竟是谁害的,是我吗?是你自己!师父她老人家确实偏心,但她偏心的却是你!
遥想我们当初拜师的时候,师父看你有天赋,在你身上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可你自己呢,仗着本事好便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每日只想着如何嫁进一个富贵人家当奶奶。
师父几番劝你,你就是不听她的话,若不是对你寒了心,师父又岂会将戏班子交给我!”
柳若水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振振有词。
“所以你有今日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怨气连天的恨这个恨那个,殊不知师父临走的时候有多记挂你,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嘴里却不停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那个时候又在哪儿!”
康荞凝神听着,目色眯了眯,风轻云淡地笑了。
“柳师妹,师父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同你说废话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到底出不出去,我告诉你,戏班子已经到我手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它拱手送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