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家一楼最角落的位置,有一间无菌室,是为了给在薄家受伤的人处理伤口和急救修养用的。
慕鹤溪坐在里面的凳子上,手指横着,老老实实等着张妈给她处理伤口。
碘酒从伤口上擦过,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慕小姐你忍一下,如果不消毒处理干净,很可能会伤口感染。”
张婶眉头微皱,慈善脸上满是担忧。
“慕小姐,其实薄少一直都很放不下你,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说个比较没规矩的话,其实我早就将薄少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虽然他的性子是冷了些,但是说到底本性不坏,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她絮絮叨叨说着薄焕之的事情。
末了,张婶总结,“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薄少更加好的男人了,所以慕小姐,你要是真的还对薄少有意思的话,我觉得你不要这么轻易放弃,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慕鹤溪干干扯着唇角。
她看着指尖上贴着的创口贴,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我,他一直都以为我杀了他母亲,我身为他的杀母仇人,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我。”
慕鹤溪握着张婶的手,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说道,“无论他现在心里有没有我,现在我和他中间隔着一条人命,那条人命还是他母亲,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和他之间永远都回不到以前。”
她的话,让张婶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张婶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慕鹤溪黯淡的眸光,又将涌到唇边的话咽了下去,其实真正在意那条人命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薄少。
但这句话显然是对薄母的伤害。
张婶拍了拍慕鹤溪的肩膀,“慕小姐,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没事。”
慕鹤溪摇头,“以前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没有好好珍惜,现在这样就算是我还他以前对我的照顾了。”
包扎完伤口,慕鹤溪跟在张婶身后走去储物间拿东西。
储物间在别墅一楼的另一端,中间会经过客厅和餐厅。
慕鹤溪走过去的时候,薄焕之正坐在餐厅不紧不慢地边吃早餐边看新闻,对她和张嫂的路过丝毫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客厅打开的电视上面不停播放着关于薄家股市大涨发展一片大好。
她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上了张婶。
以前她是天之娇女,有十足的底气和薄焕之在一起,现在她不敢了,认识她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个残忍杀害自己婆婆的杀人犯。
“慕小姐,这里是你这段时间的衣衣物用品以及梳洗用品,这是你今天要跟薄少一起去陵园的丧服。”
张婶顿了顿,“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今天是薄家薄母的祭日,薄家但凡上得了台面的人都回去,所以……”
后面的话,即使她没有说完,慕鹤溪也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张婶放心,我会分清楚场合和我自己该做的事情。”
慕鹤溪垂下头,看着手里的丧服和其他衣物用品,有些疑惑,“怎么这次发了这么多东西?”
“慕小姐,你刚成为这里的用人不知道,薄家对待下人一向不波,这些都只是些基础用品,过段时间、逢年过节还会有其他东西发下来的。”
张婶笑着说完,拍了拍慕鹤溪肩膀,给她打劲,“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记住好好保护自己。”
“放心张婶,我会的。”
如果说薄焕之对她的冷漠让她在薄家待得如履薄冰,那么张婶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好的温暖。
慕鹤溪拿着从张婶那里领取的东西,一路小跑上楼回到房间里。
刚刚路过薄焕之的时候,她发现薄焕之的早餐已经快吃完了,如果自己再不加快点动作,恐怕又会拖他的后腿。
慕鹤溪手脚麻利地换好丧服,拉开装着基础用品的便携包看了一眼,里面满满当当放的全是她以前经常用过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包括手头到脚的各种磨砂膏身体乳,应有尽有。
她震惊了。
这个东西是谁准备的?
张婶还是薄焕之?
如果真是发给佣人们的东西,完全没必要发这么多价格昂贵的东西……
慕鹤溪从前用的时候一点概念也没有,但是现在她捉襟见肘,她细细算了算,这一包东西起码十万左右。
她随便用里面的化妆品化了最简单最快速的淡妆,将自己憔悴的脸色和乌青的眼圈遮了个七七八八,便连忙开门往楼下走。
二楼的长廊,从她住的地方走到楼梯口还有一些距离。
两个她不常见到的佣人走在她前面,慢悠悠的步伐,两人脸上皆是笑意,“你收到了张婶发下来的礼包了没有?”
“收到了收到了,这次他们是血本,我听说人手都有一份!”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我们这里还有福利拿!”
……
两个上了些许年纪的佣人乐呵呵地走远。
慕鹤溪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心思又止不住飘远。
她站在楼梯口,迟迟没有踏下去。
“想死了?”一道幽森的嗓音在她身后冒出。
“小心!”
慕鹤溪吓得脚下一滑,险些从楼梯混下去。
薄焕之抓住她的胳膊,眸中一闪而逝的担忧和后怕,在慕鹤溪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极快隐去。
她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
慕鹤溪不适应地动了动,“薄少……”
薄焕之眉头微皱,见她站稳,立马松了手,自顾自下楼。
“要死出去死。”
慕鹤溪顿了顿,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低声自语,“这才多高,怎么可能摔得死……”
“你说什么?”
薄焕之的脚步陡然停下,转头顺着楼梯往上去。
两层楼直接的高度,确实不是特别高,更何况还有楼梯从中调节,无论怎么摔都不会摔死人。
可偏偏他母亲就是在这个高度落下,当场鲜血溅了满地,淌了一大片。
慕鹤溪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住,迈出去的脚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